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我們的電視生涯(…
從事電視製作后,面臨的最大一件煩惱,甚至感到身心受創,也是因為新人而起。拍攝《青青河邊草》,女主角是岳翎,有點新又不太新的新人,與馬景濤的搭配,也算是新的組合。小金銘和葉靜是童星部分的金童玉女。戲中另外需要一位美麗的角色,飾演馬景濤的未婚妻,有人就介紹陳紅前來。陳紅完全是個新人,當她來到片場,亮麗耀目,試演了一天戲,演得不錯,決定錄取。第二天,出現了一位台灣來的陳姓男,自稱是陳紅的經紀人,在戲劇界那麼多年,從來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陳紅的經紀人開了一個嚇死人的天價,也許他認為已經拍了一天戲,我們非用她不可,偏偏我們就不受“敲詐”,決定換角。於是,又找來了一位新人何晴,也算得上是天生麗質,更有一份端莊的氣質,很適合劇中人的身份,陳紅表示再低的片酬,她都願意接這部戲,但被經紀人弄巧成拙,只能怏怏離去。當年有規定,去內地拍片,只能少數配角聘用“非演藝人員”(不是電影或電視演員)擔任。何晴是崑劇演員,不是“演藝人員”,又非主角,一切符合規定。《青青河邊草》播出后,那個自稱陳紅經紀人的陳姓男子,向新聞主管部門告密,說何晴是內地的電影電視演員,說我們是違規拍攝。有關何晴的身份資料,包括她的身份證影本(職業類是崑劇演員),她所屬的崑劇團也正式具文證實:何晴不是所謂的“影藝人員”,所以並未違反新聞主管部門的規定。這位陳姓男子舉辦記者招待會,大肆咆哮。其實,新聞主管部門本來就很容易處理此案,但新聞主管部門眼看新聞鬧大了,就把案子移交法院“查明真相”。如果告密屬實,我這個製作人將因“偽造文書”而“移送法辦”!哎,又是新聞主管部門!好像新聞主管部門老愛找我們的麻煩。這次,領導已換人。新的領導一向對文化界十分友善,我曾多次被邀宴為座中的貴賓(在出版界我最為資深),所以,他的這個動作,着實讓我吃驚。法院開庭,法官問我關於何晴的這些資料中,哪些是我寫的?當然一個字也沒有!法官說:“既然沒有一個字是你寫的,新聞主管部門怎能告你偽造文書?”“關於這一點,只好請法官大人請問他們的領導大人!”我回答說。我又問法官是否“不起訴處分”?法官說這個案子根本不可能成立,哪有起訴不起訴的事?這件烏龍事件,雖然還我清白,但拍戲拍到“移送法辦”,使我在精神上蒙受極大打擊。《青青河邊草》又差點禁播,我們的兩岸文化交流,走得真是辛苦!有人勸我對於陳姓男子提出告訴,我值得為此再浪費精力嗎?我之所以重提這件往事,只是認為像新聞主管部門這種單位,應該對正派經營的從業人員,予以鼓勵和協助,而不是無情的打擊。我們在電視界的打拚,固然贏得不少掌聲,但也有不少委屈,我們提拔了不少新人,相對的也惹來了不少風波。還珠格格,再創高峰從事出版事業,一直無怨無悔,始終覺得這是一份高尚的行業,競爭是必然的,也有人使些詐騙,玩些手段,但畢竟都是文化人,還能守住基本的尺度。倒還沒碰到過大奸大惡!電影圈就不單純了。拍片現場,流氓地痞的干擾,司空見慣;品行不良的工作人員,更會帶來無窮煩惱。至於種種陋規,更使人不勝其煩,最終因為“狗頭事件”而使我們心灰意冷。初初踏入電視圈,覺得單純多了,拍片時不大有人干擾,又沒有競爭檔期的糾紛,更因為我們製作的口碑不錯,受到電視台高格調的各種禮遇。電視圈真的是人間凈土?似乎並不盡然。入行愈久,聽到的傳聞也愈多,但那些年來,都沒有發生在我們身上,一直寧信其無。事情鬧僵了,新聞也鬧開了,面對的是強大的惡勢力,我們就是不肯屈服,終於鬧到不可收拾。眼看山窮水盡,居然柳暗花明,畢竟人間還有正義。事過境遷,我們又開始思索,我們在電視界的生涯,是否已到了休止的時刻?因此有一段時間,我們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但是,命運之神再度向我們招手,又把我們推向另一個驚奇之旅。有一天下午,中視新任董事長鄭淑敏專誠來訪。多年前她離開華視后,另創一番事業高峰后,又回到了她熟悉的電視界。不同的是,她在華視是代人運籌,這次是主掌大局。正好我們也在多年前,轉來中視。我們雖然久疏來往,但昔日並肩作戰的情誼依舊,她知道我們的意興闌珊,“我都回來了,你們還能臨陣逃脫嗎?”她說。不久中視的“文武百官”——節目部、業務部、企劃組等各級主管前來邀約,希望我們儘快交出成果。盛情難卻,決定快馬加鞭、計劃拍攝兩部二十多集的劇集,分兩組拍攝。瓊瑤親自執筆編劇,寫完《蒼天有淚》后,她希望寫一部不同風格的文章,問題是寫什麼?有一次,我們在北京旅遊,車子行經一座高架橋,瓊瑤眼尖,看到一個路牌:“公主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