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我們的電視生涯(…

瓊瑤常常一面寫，一面委屈到淚落，她問我“為什麼要趟這渾水？”如果沒有這位“專家”的攪局，劇本早早定稿，何至於如此狼狽？在這緊張時刻，“專家”不知去向。我的合作夥伴呢？有要事去了美國，留話給我說：“實在對不起，我實在幫不了什麼忙，一切請平大哥費心了。”第一集的收視率，果然不好，三台之末（當時只有三台）。所幸星期一沒有開天窗，每天不眠不休下，安然度過了第一周。瓊瑤畢竟是瓊瑤，她寫了幾集劇本后，立刻領悟齣電視劇的編劇要訣，愈寫愈順。收視率也節節上升，不到二周，就躍升為三台之冠。總經理特地召開了一個慶功酒會，在眾多賓客及記者前，讚揚全體演職員，感謝瓊瑤的鼎力相助，並公開預約下一檔戲，希望拍攝的是瓊瑤的小說《幾度夕陽紅》。總經理並且允諾賦予我們絕對的創作主權，不再有任何“專家輔導”，只要我們答應承製下一檔電視劇。也許潛伏在我們身體的戲劇基因，也許個性中的好強本質，在中視誠懇邀約下，展開了生命中另一頁重要的旅程。我之所以不厭其煩地報道“牽情事件”只是要說明當年的電視生態，以及我們息影后重起爐灶的心理轉折。當我們欣然踏上征途，想不到前景沖滿了各種變幻、挫折、打擊、卻又充滿意外驚喜。打得辛苦，贏得漂亮雖然我們已經允諾為中視拍攝《幾度夕陽紅》，卻意外地移師華視。其過程，說來話長，也就不浪費篇幅了。當年一般電視劇，都採用棚內製作，三機拍攝，偶然出出外景而已，拍攝的速度快、成本低，但比較粗糙。尤其是因為劇本邊寫邊拍，製作難免草率。我們決定單機實景拍攝，比較類似電影的製作水準。並且不惜巨資，買下了最先進的第一台Batacam錄影及剪接設備。在開鏡前，已經完成全部劇本。也算是當年的創舉，那邊時候華視的企劃中心主任鄭淑敏女士（目前的華視董事長）是傳播界的高手，學有專長，有見識，有魄力，對我們的支援，不遺餘力，使《幾度夕陽紅》拍攝得十分順利。令人欣慰的，我們請來風度翩翩的影壇巨星秦漢，和才華展露的劉雪華，可說是“天造地設”的最佳搭檔，其他的演員也都是黃金組合。因此，該片未映先轟動，各方矚目，想不到上映時，卻發生了電視史上罕見的突發事件。中視正上檔的《一代女皇》，風靡全省。我們的檔期正好撞上他們的最後十集結尾戲。鄭淑敏考慮到觀眾的收視習慣，不願意《幾度夕陽紅》的開場戲正纓其鋒，不惜用體育節目墊檔，以便與中視的新戲齊頭起跑。他們的下一檔戲比較弱，我們的勝算較大。中視當然也看到了這一着棋，居然使出了一個奇招。那天在晚餐前，我們在電視上看到華視的緊急啟事，說是“應觀眾的要求，今晚八點準時上檔《幾度夕陽紅》。”離正確的上檔日提前了十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打電話到華視，怎麼也打不通，我匆匆趕去探一探究竟，但見節目部、公關部、企劃部通通忙得人仰馬翻，為緊急上檔得團團轉。鄭淑敏要我看中視，熒光屏上出現他們的緊急啟事，說是《一代女皇》的主要演員，因急病不能錄影，《一代女皇》暫停，另排時段播出，八時提前播出新戲。大家議論紛紛，說是女主角肚子痛，真的不能錄影而暫停。但鄭淑敏判斷是中視的陰謀，趁華視用體育節目墊檔，收視率極低時，與中視新戲同步開打。當天看不到《一代女皇》的觀眾，十分失望，轉檯到華視看看，哇，《幾度夕陽紅》緊急上檔了！以當年電視劇的製作水準而言，《幾度夕陽紅》絕對是上上之選。第二天各報的影劇版，都以頭條報道。《幾度夕陽紅》的收視率，遙遙領先。中視雖然用心良苦，卻被鄭淑敏徹底破壞。兩天後，他們把新戲調移時段，把《一代女皇》調離八點檔，但氣勢已衰，收視率大不如前，可說陪了夫人又折兵。這一仗打得辛苦，贏得漂亮，固然是戲拍得用心、精緻，但播出的策劃運用，也佔大功。良性循環，再創高峰有了這樣一個刺激而美好的開始，信心大增，決定以更多投資拍下一部戲。《庭院深深》的序場，是一幢豪宅的火警，男主人因勇救家人而雙目失明。我們在台北郊區，搭了一個實景房屋，卻在短短十分鐘內，燒成廢墟。拍攝那天，攝影組四組人馬同時作業，並邀請全體記者現場作證。第二天各報的娛樂版，爭相報道這樣空前的大手筆，獲得了極大的宣傳效果。種種良性循環的影響，《幾度夕陽紅》之後，我們拍攝的《煙雨濛濛》、《庭院深深》、《在水一方》、《海鷗飛處彩雲飛》都創了很高的收視記錄，甚至最高到達了百分之五十七的高峰（全部開機率為百分之六十五）。相信這樣的記錄，永遠不會被打破。有很多導演、演員、工作人員，一直迷信電影是演藝事業的主流，視電視等而下之，不屑一顧。我們在從事電影事業時，何嘗沒有這種心態。但是我們真正接觸電視后，才體會齣電視的威力非同小可，一部賣座的電影，在台灣即使全線爆滿，有三四十萬觀眾，已是上上之選，而電視深入每個家庭，一部叫座的電視劇，至少數百萬家人，在同一時間，同時觀賞，其威力絕非電影可以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