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酒與指教
“呃……程老公爺，我剛出獄，這幾日吃的不太好，實在……啊，不要……嗚嗚嗚……”
不由分說，程咬金直接把酒灌進陸績的嘴裏，陸績左右掙扎，杯里的酒灑出不少，然而入口還是足足有二兩多。程咬金還邊灌邊不滿道：“哪兒那麼多門門道道的？想當年老子在瓦崗當皇帝的時候，讓你老子喝酒，你看他敢崩出個不字不？”
非常不良的習氣，這個老流氓才從來不聽別人把話說完，也從來懶得羅嗦，想乾的事情直接就干。
一杯喝完，程咬金滿意了，重重一拍陸績的肩：“行啊，不愧是俺瓦崗的種，是個爽快人，這一杯酒連老程我都無法一口飲盡，你居然喝光了，是條漢子！”
陸績：“……”
好想抽他啊，這杯酒是我願意喝光的么？是么？不是啊！
中國五千年的恢弘歷史，尤其是在大唐，在各個領域都處於世界前列，但寸有所長尺有所短，也不是沒有短板，起碼有兩項始終趕不上西方國家……一項是調香，我們還在調製香料的時候，西方已經開始提煉香水了；另一項是釀酒，中國歷史上釀的酒……嘿嘿，真可以說是嘴巴里能淡出個鳥來。
所以說啊，大家耳熟能詳的什麼“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什麼“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什麼“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傾三百杯”，還真不是那些詩人吹牛逼，就這種果味兒飲料……喝上一宿都不帶讓人扶的。
當然了，前提是膀胱受得了……
這二兩酒入喉，陸績感覺肚子已經有些脹了，剛想借口起身方便，那邊的秦懷玉在秦瓊的囑意下，也端着一碗酒趕了過來，看着一旁程咬金摩拳擦掌還要灌酒的樣子，陸績不由得打了個激靈，趕緊遙敬一碗“咕咚”一口將碗中的酒飲盡。
只聽“哇哈哈哈哈”一聲狂笑，程咬金拍着陸績的肩膀贊道：“好個小後生，酒量端的了得，竟然已經連干兩碗了，有這般酒量，剛才還那般矯揉造作干甚！二哥禁酒好些年了，府里又只有懷玉這麼一個娃娃，攢這麼多年的美酒都快長毛了！來來來，跟老夫繼續喝！”
陸績狂噴，這老流氓怎麼感覺是來蹭酒的呢……
不記得喝了多少，但陸績一直沒倒過，越喝眼睛越亮，頭腦也越來越清晰，他甚至清楚看到程咬金和秦懷玉臉色化作酡紅，喝到後來兩人顫巍巍端着漆耳杯，強撐着向他敬酒，抖抖索索的酒灑了一路……
開玩笑……那麼多年的高度酒是白喝的？
秦瓊已不知道什麼時候退下了，堂中只剩下了越喝越嗨的三個人。程老流氓就不必說了，秦懷玉也是年輕氣盛的青年人，見陸績酒到杯乾絕無猶豫，心中也起了豪邁之氣，酒品即人品，這個陸績果真值得一交。
“你小子……倒是有一番神通啊！”程咬金喝的臉通紅，舌頭也已經有些打結了，已渾然不顧長幼尊卑了，攬着陸績的肩膀就問道：“在俺二哥進宮之前，陛下……和那房老匹夫就有意保你，你說說……你爹是房老匹夫、長孫老匹夫的人，他下獄的時候這倆人都沒為他求過情，你小子何德何能，讓這一干人等替你求情呢？”
“啊？”陸績驚愕地看着他。
這不是秦瓊把我保出來的嗎？怎麼還有這麼一出我不知道呢？
腦門一陣劇痛，程咬金狠狠拍了他的額頭一記：“啊個屁啊你，暈了吧唧的就敢進京來，小娃子……看在這你么能喝酒的份上，你給老夫死死記住一條，日後在朝為官，你和誰有門路，和誰有恩怨，心裏都得跟明鏡似的……別人幫了你，你傻乎乎的不知道也就罷了，那以後誰要害你呢？你他媽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陸績深吸了一口冷氣，他可是一等一聰明的人，只不過於官場上……還是個新手罷了。
“那……程公爺跟我講講陛下這旨意是什麼意思唄？”陸績試探地問道。
“叫伯伯，瓦崗的種無需這般生分，敬伯伯三碗酒，伯伯教你！”程咬金把自己的陸績的肩膀拍的“砰砰”響。
“啊！咳……”陸績剛喝嘴裏的酒失去了依靠，夾在嗓子裏不上不下，弄的他一把鼻涕一吧淚，好不狼狽。
“呀，這娃子！怎麼了！怎麼喝成這樣啊！你看看……這真是，讓你叫聲伯伯就這麼高興啊！”程咬金一邊上前幫陸績撫胸捶背，一邊關切的問道。
陸績連連擺手，聲稱沒事。
一碗半斤……連干三碗我還要不要活了！
三碗酒很快就被秦懷玉倒好，擺在了桌上，他沖陸績一陣擠眉弄眼，好像在催促陸績千萬不要錯過這個攀親戚的好機會一樣。
陸績狠狠瞪了秦懷玉一眼，暗罵這絕對也是個坑貨，嘴上卻不好明說了，只好又端了酒衝程咬金躬了躬身，接連痛飲了三大碗這才作罷。
三大碗結束，已經有不少酒灌到肚子裏，陸績已經覺得自己轉轉身，肚子裏都咣當咣當響，一肚子的水。
碗裏的酒喝完還沒在桌上擺穩，秦懷玉又異常“有眼色”的把酒添滿了。
“咳咳，還請程……伯伯賜教。”陸績趕忙咳嗽道。
程咬金頓了頓，這才噴着酒氣道：“啊，陛下從輕發落你的原因……說是起了愛才之心，老夫倒是不這麼覺得，你們說的那什麼倉鈔啊、鹽引啊老夫搞不明白，但老夫明白什麼叫人言可畏。就算陛下喜愛你的才能，也明明可以晾你兩年，磨磨你的稜角再行啟用，可他明裡偏袒你這麼多……這不像是他的性子，定有貓膩！”
程咬金說著，仰頭將桌上的烈酒一口飲盡，足足兩三兩的酒眨眼便進了那張毛茸茸的大嘴裏。
陸績靜靜的坐在那裏沉思，在想着程咬金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得不承認，程咬金說的很有道理，可是他和李世民又不曾有過其他交集……何至於李世民會花這麼大力氣保自己呢？莫非……是因為秦非煙的錦囊妙計？
程咬金笑眯眯地看着陸績，打了個冗長的酒嗝，笑道：“還想知道些其他事兒嗎？”
“嗯？程伯伯快說。”陸績眼睛一亮。
程咬金嘿嘿一笑，指了指眼前的一碗酒道：“一個問題一碗酒，喝！”
陸績狂汗，無語道：“程伯伯，我實在喝不下去了，能先記着不？”
程咬金把眼睛一瞪道：“記個屁！喝酒還能記？老夫是從來沒見過你這種喝不醉的人……這才想試一試你的酒量到底有多少，別掃興，給老子幹了！”
靠……這老流氓。
陸績的喉嚨不由自主地蠕動了一下，咬了咬牙，暗自後悔剛才喝酒太過實誠了，立刻端起酒碗仰天一飲而盡，動作也是極其豪邁的……就順着脖子流出來了足足有三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