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斷絕關係(一)
“娘親,咱們這是要去祖宅嗎?”
尹無缺看了看腳下的路,抬起頭來問尹清歌,一雙明亮的眸子裏寫滿了擔心。
尹家祖宅里住着尹老爺子尹雙喜跟老太太錢翠花,這五年來,原主受尹家二房百般折磨,千般虐待,這兩個老東西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這尹家祖宅並不是什麼好地方。
“缺兒,憂兒,娘親要去祖宅辦件事情。”尹清歌看得出,兩隻小包子很不願去祖宅,“你們若是害怕,待會兒,可以在祖宅外面等娘親,娘親辦完事,就出來。”
“娘親,我不怕。”尹無缺表情嚴肅的搖頭,“怎能讓娘親一人去冒險。”
“對,不能讓娘親一人去冒險,憂兒也要去。”尹無憂學哥哥口吻說話。
冒險?
尹清歌眉梢一挑,看着不遠處的尹家祖宅,微微皺起了眉頭。
原來,在兩隻包子心中,那老尹家祖宅竟然是危險之地,去老尹家祖宅便是去冒險,看來,為了兩隻包子能夠無憂無慮的成長,她必須得離開尹家,與尹家脫離關係。
“缺兒,憂兒,娘親帶你們兄妹倆離開老尹家,好不好?”尹清歌忽然停住腳步,低頭,目光柔和的看着兩隻瘦黃的小包子。
“我聽娘親的,娘親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尹無缺毫不遲疑的將頭一點。
老尹家沒有一個好人,他早想離開了。
“娘親,咱們離開老尹家,二爺爺,二奶奶經常打娘親,罵娘親,憂兒不喜歡跟他們住在一起。”尹無憂稚糯糯的開口,只是話說了一半,小丫頭表情有些憂慮,“可是……可是,娘親,咱們不跟二爺爺,二奶奶住一起,咱們要去哪裏呢?”
她長這麼大,好像還沒出過村子呢?
“跟着娘親走,娘親給你們安置一個新家。”尹清歌信誓旦旦向兩隻包子保證,“有娘親在,一定不會讓你們兄妹倆流落街頭。”
以她的能力,給兩隻小包子安置一個家,倒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娘親,我相信你。”
尹無缺看向尹清歌時,眸子裏神采奕奕,他發現,娘親自醒來之後,好像變了一個人。
“娘親,那你帶憂兒跟哥哥走吧。”得了尹清歌的保證,小丫頭臉上那些憂慮的表情瞬間消失,換成一臉雀躍的表情,恨不得娘親立刻帶她跟哥哥離開老尹家。
尹清歌牽着兩隻柔柔軟軟的小手,忽然覺得心裏很溫暖。
得了,得了,既來之則安之,養兩隻小包子在身邊逗趣,貌似也不錯。
“既然缺兒和憂兒決定跟娘親一起離開老尹家,那咱們就去祖宅與老尹家把話說清楚。”
“好啊,好啊。”小包子連連點頭,並且表情很興奮。
瞧着小包子興奮的小臉,尹清歌有種拐騙兒童的感覺。
大包子皺眉了一陣子,很正色的看向尹清歌,“好,說清楚了,省得那些人日後再找娘親的麻煩。”
這番嚴謹的思維邏輯,令尹清歌着實佩服。
好聰明的大包子,不愧是她尹清歌的兒子。
娘仨的對話聲不小,足矣讓跟在後面的尹志鵬跟苗氏聽見。
苗氏猛拍大腿,鬼叫般出聲,“不好,孩子他爹,尹清歌這小賤人想與咱們老尹家脫離關係。”
“她敢。”
尹清歌已走遠,尹志鵬這才對着她的背影吹鬍子瞪眼,啐了一口濃痰在地上,“這小賤人要敢與咱們老尹家脫離關係,我尹志鵬的名字倒過來寫。”
“孩子他爹,這小賤人今日有些邪門,咱們還是趕緊跟去祖宅瞧瞧吧。”苗氏覺得心裏不踏實,拔腿就追,“咱們可使了不少口糧,才將這小賤人養這麼大,絕不能讓這小賤人輕易與咱們老尹家斷絕關係。”
小賤人想要與老尹家斷絕關係,那先還了他們二房的撫養費,否則,免談。
苗氏一番分析后,尹志鵬也覺得心裏不踏實,便疾步跟在了苗氏屁股後面。
尹清歌牽着兩隻小包子前腳剛到老尹家祖宅,尹志鵬,苗氏夫婦後腳就趕到。
“嗷嗷,爹,娘啊,您二老趕緊出來,為兒媳主持公道啊。”
進了門,苗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搶先一步,嚎啕大哭。
尹無缺氣得握緊了拳頭,“你這惡人,分明是你傷娘親在先,此刻卻惡人先告狀,不要臉。”
“缺兒,別急。”尹清歌牽着龍鳳胎的手,緊緊護着他們兄妹二人,“這個婆娘喜歡惡人先告狀,就讓她告,咱們今日的目的只有一個,與老尹家把話說清楚。”
此刻正響午,尹老爺子正窩在床鋪上睡午覺,苗氏一陣鬼哭狼嚎,嚇得他在夢裏翻了個身,差點滾下了床。
“老二媳婦,大白日的,你嚎啥嚎?見鬼了么?”尹老爺子撐着拐棍出來,不悅的掃了幾名後輩之後,看向苗氏時,尤其惱怒。
這老二媳婦,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老二媳婦,你的臉咋了?”
老太太錢翠花一下子注意到苗氏臉頰紅腫一片,紅腫的地方,還有無根清晰的手指印。
“娘啊,兒媳這臉是被人打的。”錢氏一問,苗氏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尹清歌站在一旁,冷挑一眼。
這潑皮老娘們還挺能裝怪,這演技,都快趕上專業的演員了。
大兒子,大兒媳死得早,錢氏指望着老二房養老送終,是以,對這老二媳婦很是縱容,這也是,這些年尹志鵬,苗氏敢肆無忌憚折磨尹清歌的原因。
“老二媳婦,河灣村有人敢打你?”
錢氏倍感意外,老二媳婦的為人,她甚是了解,是半點虧也不肯吃的,號稱河灣村苗辣子,十里八村,無人敢惹。
苗氏用那隻未脫臼的手,摸了摸紅腫的臉,然後伸手怒指着尹清歌,“爹,娘啊,是尹清歌這沒良心的打了兒媳,大哥大嫂死得早,兒媳含辛茹苦將她拉扯長大,沒想到,竟是個白眼狼。”
“分明是你要賣掉憂兒,娘親不準,你便用石頭砸破了娘親的頭。”生怕尹老爺子責怪尹清歌,尹無缺趕緊辯解,“你惡人先告狀。”
“爹,您老自己看,如今連這小娃兒也敢指著兒媳的鼻子罵了。”知道尹老爺子注重禮法,苗氏刻意抽泣了幾下,將目光移到尹老爺子身上。
“這小娃兒既然姓了尹,卻不拿兒媳當長輩,還有,兒媳不僅挨了清歌的耳光,還被她擰斷了右手。”
聽聞,尹老爺子跟錢是這才發現,苗氏的右手一直是垂着的。
尹老爺子瞬間就變了臉,兩道陰測測的目光落在尹清歌的身上。
若是以前的尹清歌,早慫在了尹老爺子這樣的目光之下,可惜,她不是真正的尹清歌,連死亡都不畏懼的人,又怎可能畏懼尹雙喜這個半截身子入了土的糟老頭兒。
“苗氏,你這心狠手辣的潑皮娘們兒,沒資格做缺兒的長輩,還有,你揮棍打我在先,我只將你的手弄脫臼,已經很仁慈了。”
若非現在這具身體不夠強悍,苗氏敢揮棍打她,就不是脫臼這麼簡單了。
“尹清歌,你再將剛才的話說一遍。”尹清歌冷冷開口,驚到了尹老爺子,也氣到了尹老爺子。
在尹老爺子陰測測的目光下,尹清歌保持着那副驚雷不懼的表情,“再說多少遍都一樣,苗氏這潑皮娘們兒不配做我缺兒跟憂兒的長輩。”
“尹老爺子,今日,我之所以來老尹家祖宅,是想和你說一句,我尹清歌要與你老尹家斷絕關係,從此以後,是生是死,與你們老尹家再無半點干係。”話語稍停后,尹清歌嘴裏說出來的話更是冷得嚇人,尤其那說話的口吻,根本不是在與尹老爺子商議,而是告知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