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大供奉
“哼——”
黑衣人聞言,冷冷一哼,然後伸手揭開了自己臉上的水靠,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面孔。
只是此人臉上長了一對三角眼,看人的目光有些陰冷,面孔上布有一道蜈蚣狀的疤痕,平添了三分煞氣,再配上他詭異的身材,和奇長的手臂,顯得極為怪異,給人一種不是好人的感覺。
“嘿嘿,老婆子都快入土的人了,拿那些錢財來做什麼,傻大個你拿去就是了。”說著老嫗也將臉上的鬼面取了下來,扔到了河水中。
“帶着這玩意兒,還真不舒服。”
那是一張更加可怖的面容,本就佈滿皺紋的老臉上,被人用刀劍之類的武器,硬生生的畫了一個交叉,就連老嫗的一隻眼睛也沒了,剩下一個黑洞洞的窟窿。
每每被老嫗的獨眼掃來,穆圖只覺心底寒氣直冒,世間估計再也找不到比這更丑的臉了,就連先前那張臉,此時他眼中,穆圖也覺得好看了許多。
穆語嫣更是將頭緊緊藏到了福伯的懷中,不敢抬起。
“老鬼婆,歐陽花菇——”
“血手,閆松——”
福伯緊緊盯着離自己不遠的老嫗,神情凝重,接着轉頭看向岸上的消瘦中年人,嘴中吐出了兩個名字。
“再加上鐵金剛屠千滅,四大供奉到了三個,剩下的那個也叫出來吧。”福伯眼珠一轉,不斷掃視岸上,似是在尋找自己口中的第四個人。
“嘿嘿,沒想到我們幾個的名號,就連大名鼎鼎的閻羅刀也聽說過,幸會幸會。”
鐵金剛聞言,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鋥亮的光頭,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讓一邊的閆松和老鬼婆,暗暗癟嘴不已。
“不過,鬼老大我可叫不動,他們兩人也叫不動,能不能讓他出來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閻羅刀!”說道最後‘閻羅刀’三字時,屠千滅特意加重了語氣。
“是么——”聞言,福伯神情不變。
不過手中黑刀之上芒光更盛,未知的敵人才是最危險的,而且能讓屠千滅自認不敵的人,估計他自己的勝負,也就是在五五之間,怎能不讓他小心。
他緊皺眉頭,心念急轉,這個鬼老大究竟是何人,他可從未聽說過江湖上有此號人物,一時間也猜不透。
據江湖上的謠傳,四大供奉之首,身份極為神秘,幾乎沒人知道究竟是誰。
福伯雖然久未在江湖上出現,不過對於江湖上的一些流言,還是極其留意。
眼前這三人的身份來歷,他都一清二楚,唯獨這四大供奉之首,究竟系何人,他從未有聽到過任何風聲,神秘異常。
福伯心中警惕不已,既然對方來了三人,那麼第四人肯定也在附近了。
鐵金剛屠千滅,一身橫煉金鐘罩功夫,登峰造極,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且天生神力,曾一人將滄嵐城嵐雲堡,一百一十八口滅門,老弱婦孺盡皆不留。
后被無量宗、天山派,兩大武林正道聯手通緝,走投無路之下,最後不得不投靠了朝廷,藏身於皇宮大內,做了一名供奉。
血手閆松,大梁武林邪道巨擘,和屠千滅的經歷類似,也是被大梁武林正道追殺,最後不得已投靠了朝廷。
絕學血影無極手,名列武林奇功榜第十一位,凡是中掌者,半個月後五臟六腑必定化為一灘血水,極為歹毒陰狠。
比起上面兩人,老鬼婆歐陽花菇,則有些時乖命蹇,原本是藥王谷,當代藥王傳人,聲名遠揚,一手妙到毫巔的醫術,活人無數。
后被自己青梅竹馬的師兄背叛,導致面容被毀,師門覆滅,因此性情大變,由救死扶傷的醫道高人,變成了奪人性命追魂毒醫。
尤其嫉恨年輕英俊的後輩,在江湖上造成了極大殺孽,被多家武林世家追殺,沒想到最終也藏身到了大梁皇宮。
福伯雙目如鷹,緩緩掃過三人,身上散發出一股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
船頭那盞燈籠里的火光,被他氣息一卷,立刻變得明滅不定。
四人的面容在黑夜中,不斷拉長扭曲,猶如妖魔。
“屠千滅,放了我家少爺,我與你們放手一戰,生死由天。”
半晌,福伯率先打破沉寂,看着被屠千滅抓在手上,動彈不得的穆圖,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嘿嘿,閻羅刀,你都已經退出江湖這麼多年了,怎麼還一副江湖事江湖了的口氣。”閆松陰惻惻一笑,有些不屑。
“今晚我們三人有皇命在身,奉旨辦事,膽敢阻攔者——死”
說道死字,閆松話音陡的一厲,從腰間掏出一塊明晃晃的金牌,對着福伯晃了晃,又收了起來。
被追殺了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這麼理直氣壯,心中不禁有些異樣。
“閻羅刀,血手說的不錯,要是以前俺老鐵決不退縮,不過現在卻也不得不奉命行事。”不知想到了什麼,滿不在乎的屠千滅,瞳孔一縮,神色鄭重道。
福伯聞言,神色愈發陰寒。
“閻羅刀,老身以前雖然沒有和你打過交道,不過這大梁武林你也算一號人物,將那小女孩放下,我們三人可以當作沒見過你,否則老婆子也只好領教一番,閣下的刀招。”
老鬼婆腳尖一挑,艙底一道有些彎曲的棍影落入其手中,竟是一條猙獰的蛇頭拐杖。
奪魂杖,福伯認了出來,由金巧閣打造,內藏三百六十五根毒影神針,收發由心,令人防不勝防。
福伯下意識舔了舔嘴唇,知道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不禁暗運功法,立刻一股莫名氣勢以他為中心,緩緩旋轉起來。
三人如臨大敵。
閆松神色陰厲,兩手似開似合,隱隱傳來一股腥甜。
屠千滅渾身變成淡金,銅鈴大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福伯,他抱着穆圖的手背上有道淡淡的血痕,就是剛才被福伯一刀劈出來的,許久沒受傷的他,竟然有了一絲危機感。
歐陽花菇雙手一橫,奪魂杖被橫舉胸前,渾濁的獨眼,閃過一絲狠色,配上其可怖的面容,猶如河中水鬼。
四人一時間,一動不動盯着對方,氣機的碰撞,卻是讓船上孤燈,嗶啵,閃爍不已。
……
盞茶時間已過,四人依舊一動不動。
就連被福伯抱在手中的穆語嫣,也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一時沒有忍住,打破了這詭異的平衡。
突然,黑暗中,屠千滅身子一顫。
雖然幅度極小,但是怎麼逃得過,到了福伯這種境界武林人的觀察力。
頓時,福伯氣機暴漲,手中長刀先是化作一道黑光,閃電劈出,直指右側船尾的歐陽花菇。
鐺的一下,杖影一閃。
黑刀被奪魂杖寸步不讓的封住,福伯手一抖,又是一道刀芒破空,直取其小腹,中途卻去勢一變,出現在歐陽花菇的頸側,逼得她不得不低頭。
這時刀勢再變,直劈腳下。
瞬息之間,福伯手中黑刀,如鬼似魅,來去無蹤,生生化作三道匹練。
讓歐陽花菇如避蛇蠍,疲於奔命,這才領略到閻羅刀的可怕。
這時岸上閆松和屠千滅,也已奔到河邊。
穆圖被屠千滅,不知施展了什麼手段,扔在地上,一動不動。
“棄船——”
閆松見歐陽花菇,全身籠罩在黑刀刀芒之下,在船尾方寸之地,閃轉騰挪,頗為狼狽,立刻低喝出聲,同時手中血印,凌空拍出。
黑暗中,血光一閃,帶起呼呼厲嘯。
血色掌印,已至福伯后心。
屠千滅輕功不怎麼高明,不敢跳上船,只得在一旁掠陣,其手臂肌膚完全化作淡金之色,如同金色羅漢,體內金鐘罩功法,被運至頂峰。
“嗤嗤嗤”
聞言,歐陽花菇一點船舷,整個人化作一道灰影,騰空而起,她手中拐杖一揮,一片密集的銀芒,如同暴雨梨花,向著福伯攢射而來。
下一刻,歐陽花菇,人已經到了岸邊,剛踏上實地,突然她腳下一軟,猛地一個趔趄,還好被她用奪魂杖撐着地面,才沒有摔倒。
“鬼婆子,你受傷了?”屠千滅眼神一縮,有些詫異道。
這時,福伯手中黑刀時隱時現,在黑夜中模模糊糊,捉摸不定,那是用刀到了極致,才會產生的殘影。
毒影神針和血手印,被他凌厲刀芒,生生劈碎,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向著閆松衝去。
同時他腳下一點,小船如同離弦之箭,速度飛快向著河中央衝去,正好是水流方向,穆語嫣已被他放在船上,頃刻間消失在黑夜之中。
“黃泉引渡——”
福伯嘴中喃喃低吟,手中刀芒暴漲,斬向閆松。
漆黑的幽光,仿若來自地獄幽冥,到陽間引渡那些將死之人。
“不好——”
閆松感知福伯這一招,非同小可,根本不敢分心去管小船,可剛一提氣,去發現自己丹田內,空空如也,哪有一絲內力,整個人更是一軟,身子渾不受力。
他大驚失色,好在人急中生智,此時也不管什麼武林高手的風範,身子一倒,一個賴驢打滾,就滾向了一邊。
雖然頗為狼狽,可是也避開了福伯奪命一刀。
穆圖見此,眼中不禁閃過一抹可惜。
福伯一招逼退閆松,立刻身子一躥,出現在穆圖身側,拉着穆圖,回身就是一刀。
鐺的一聲,斬在屠千滅手上。
黑暗中一朵火星,一閃而滅。
接着福伯手臂一抖,黑刀一折,直取其頭顱。
“留——”
屠千滅一手拍出,封向福伯第二刀,嘴中‘下’字還沒出口,他同樣的身子一軟,丹田內空空如也,原本充盈的內力,不知所蹤,氣勢十足的手掌,也變得軟綿無力。
他的輕身功夫,可沒有閆松和歐陽花菇那麼出色,根本避讓不了福伯這一刀,不禁面色大變,眼中閃過駭然。
下一刻,黑刀刀勢,倏地一變,化出一抹玄奧詭異的弧線,繞過他的手掌,斬向其雙眼。
屠千滅避無可避,眼見黑刀就要得手之際,福伯卻是面色一變,手腕一抖,一抹黑線閃過,瞬間回斬,將其身後飛來一物,一分為二。
“什麼人?”福伯面色一沉,拉着穆圖轉身向黑暗中看去,冷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