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訛詐(3)
康托舉起手來,彷彿不讓她再問下去。“你提的問題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儘管如此,我也不會提名他的。今年肯定不會提他。到目前為止,我一直很忙,根本沒時間考慮諾貝爾獎的提名問題,不管是庫爾特·克勞斯,還是其他任何人。順便說一句,問題並不在於他有沒有資格獲得諾貝爾獎。他當然夠格,就他研究的肉瘤,或者其他幾項研究來說,他完全有資格獲獎。別忘了,另外還有許多人也夠資格卻沒有獲獎。克勞斯幾年前就應該獲獎了。可惜,現在有那麼多新發現,等待獲獎的隊伍快速增加,他因此排得更加後面了。此外,瑞典人不可能連續兩次把諾貝爾獎頒發給癌症研究的。”“這並不是真正的理由,對嗎?”“不錯。真實的理由是我不願意屈服於訛詐。”“噢,萊昂納多,好了。庫爾特·克勞斯提出你欠他情,因為他曾經提名過你,想以此作為交換條件,這是很露骨,但怎麼能說是敲詐呢?”“你聽見他說什麼了。他說斯塔福在重複我的實驗時,遇到問題了。”“但是——”“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傑里怎麼會卷到這裏面去的?’你難道不明白?克勞斯在他龐大的研究小組中挑選傑里來重複我的實驗,這決不是巧合。你難道沒有發現,在他向我保證不會在公開場合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眼睛裏閃爍着惡毒的光芒?在研討會上,他用陰險的手段陷害演講者的時候,臉上就是這種表情。他的真實意思是,他不提這件事情的條件是我……”康托覺得沒有必要再把話說完。“如果傑里真的遇到了什麼麻煩,他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呢?”葆拉雙手握住他的右手,說:“這下,你的問題問到點子上了。你從斯德哥爾摩打電話給克勞斯的時候,他肯定意識到你和傑里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寬慰地拍拍他的手,接著說:“你別生氣。我想問你一件事。我在斯德哥爾摩就想問了,只是當時似乎不合時宜。傑里認為他必須在斯德哥爾摩通過聽眾作媒介跟你交流,你沒有覺得這是很可悲的事嗎?即使那樣,你仍然不相信他?克勞斯必定利用了這一點。”“我猜也是。”康托慍怒地說。“問題是,傑里為什麼不打電話來?但願我知道他們實驗室里的情況究竟如何。”“那你打電話去。”“怎麼說?‘庫爾特·克勞斯提到你在重複我的實驗時遇到了麻煩。要我幫忙嗎?’這根本不可能!那樣也太有**份了。”葆拉緩緩地搖搖頭,與其說她不贊同這種觀點,不如說是有點兒同情康托。“那麼,不妨去問問塞莉。她大概知道。我還沒有告訴你,她明天來。她從洛杉磯回來的時候路過這裏。希望你不介意,我邀請她午餐后,在她乘公共汽車到學校去之前,到這裏來。自從斯德哥爾摩分手之後,我一直沒有見過她。”康托頓時為之一振。“我對她印象挺好的。傑里很有眼光。”“很好,萊昂納多!你現在變得豁達多了。我想克勞斯會說:‘她很有眼光。’”“塞莉,讓我好好看看你。”葆拉伸出手臂,雙手扶着塞萊斯蒂娜的肩膀,慢慢地轉動她的身體。“假如我不知道這是姐姐的女兒的話,我會說眼前這位姑娘是芝加哥擁有MBA學位的雅皮士。你看呀,萊昂納多,”她笑着叫起來,“藍顏色的裙子,長及小腿,配上一件夾克衫,鞋跟高低合適,白顏色的上衣和規定的鬆軟的蝴蝶結領結。塞莉,你怎麼啦?”“葆拉,讓我歇一會兒。”塞萊斯蒂娜露齒一笑。“讓我喘口氣,坐下來再說,好不好?”“當然可以,親愛的。我去給你倒杯咖啡。說給我聽聽,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傳統了。”客廳里只剩下康托獨自與塞萊斯蒂娜呆在一起,他沒有心思開玩笑。從前一天晚上起,他就在想怎麼才能引出傑里·斯塔福和他最近的工作情況這個話題。最後他終於開口問道:“你怎麼會到芝加哥來的?”“哦,葆拉沒有告訴你嗎?我乘飛機到洛杉磯去參加加州理工學院的面試。”康托回想起諾貝爾獎宴會之後他們那次跳舞。“加州理工學院要聘用你?”塞萊斯蒂娜點點頭,臉上洋溢着笑容。“這可真叫人印象深刻。先是哈佛大學,現在又是加州理工學院。”她補充說:”還有,這之前是威斯康星。”“還有?”康托想,這位姑娘盡談這些,真叫人受不了。他仍然無法找到一個契機提起斯塔福。鑒於克勞斯最近在他面前樹立的惡劣榜樣,他不想硬扯到這個話題上來。“我在飛機上下定決心回家。去加州理工學院。”葆拉端着盤子進來,說:“好,我來得正是時候,”“你要回絕哈佛大學?”康托的好奇心壓倒了他的不耐煩。“為什麼?”“很簡單。加州理工學院的化學系很小,學術氛圍很好,很平等,所有人都積极參与研究,都有機會。研究生全都是一流的;而且他們目前還沒有享有終身職位的女化學家。”“你可以找到很多這樣的學院。”康托冷淡地說。“沒錯,”塞萊斯蒂娜承認,“學校里好像很想做些什麼來改變這種狀況。有傳言說,哥倫比亞大學的傑奎琳·巴頓也準備去那裏擔任全職教授。傑克·羅伯茨,他們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主動告訴我他女兒是醫生,提出要幫助我和傑里在學院附近找一所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