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狼子野心
李大郎雖然心中怨她娘不該如此,可到底還是能分清不該遷怒由氏,見她手流血,連忙去找來紗布,仔細的清理后包紮好。
瞧着李大郎那張俊俏的側顏,由氏心裏跟浸了油鍋一樣煎熬。半晌,才猶豫道:“大郎,這回我哥,是真的出大事了。”
昨日由婆子哭天喊地時他便有心問個清楚,只不過她咄咄逼人,說話又難聽,故而李大郎消了念頭。如今見由氏哭的梨花帶雨,眼睛通紅,濃眉一皺:“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那由大勇新娶的這媳婦娘家從前是開小攤的,尤其一手麵食做的最為好,由大勇花言巧語將那戶人家給騙了,人家還真以為他是個勤快人,便將閨女連帶這小攤都給了他。
可才成婚,便翻了臉。
不僅不叫老丈人再過問分毫,還整日的逼着媳婦幹活。在媳婦生下個丫頭片子之後,更是沒事就拳打腳踢。
這不,那日李大郎送完下水,由大勇喝到深夜回去,不嘗不要緊,這一吃,頓時歪了個壞主意。
哄着老娘學來這法子,為的便是自己能坐着就賺了大錢。誰料到這由婆子也是個貪心的主,樣樣不捨得,用泥漿代替麵粉,又不捨得跟張氏一樣賣力清洗乾淨。結果那下水一送去麵館,當即吃的人面色大變,甚至還有人從豬大腸里吃出幾粒掛在腸子上的干屎,頓時不依,拳打腳踢好一頓揍不說,還要賠錢。
可憐由大勇被揍了個鼻青臉腫,回去便嚷嚷叫他老娘來找這張氏算賬。由婆子心虛,不敢說是自己法子不對,便將這屎盆子扣在了老好人張氏頭上。
豈料這素來啞巴的張氏,竟然將實情說了個清楚,再加上由秀才的一鬧,眾人都明白實情原委了,對由婆子自然是不屑一顧。
“這件事,是我娘的不對,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可是大郎。”由氏嘴巴一扁,一串淚珠便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這回來吃面的,有一個是縣太爺的小舅子,一口咬定吃壞了肚子,沒有五十兩,就要抓我哥下獄哩。”
看她是真着急了,李大郎安慰:“你先別急,那人是不是真吃壞了?”
“哪兒是吃壞了啊,就是借故想來訛人哩。”由氏紅着眼眶,咬牙切齒:“有時候我是真恨急了他,從小到大盡惹禍,這回的事倒是也給了他個教訓。可那畢竟是我親大哥啊,大郎,我不能看着我爹娘白髮人送黑髮人吧。”
李大郎沉默不語。
半晌,才道:“一會兒我跟娘說一聲,進山去碰碰運氣。”
這個時節山裡活物多,可饒是運氣再好,獵上個大傢伙,也換不來五十兩的一半。由氏心頭明白他這是在寬慰自己,也顧不得臉面了,搖着他胳膊:“大郎,俗話說,遠水解不了近渴,不然,你去求求娘......”
這話一出,李大郎頓時心中一涼。
“早上鬧成那個樣子,娘的心都傷透了,這個話,我說不出口。”
可對方畢竟是自己媳婦,李大郎只能寬慰道:“你放心,我走遠一些,不是說山裏有熊瞎子嗎?若是能獵一隻,再出去借點,就差不多了。”
由氏原本亮晶晶的眼珠子,一點點黯淡下來。
事到如今,除了好字,她也別無他法。
李大郎也不知道是怎麼說的,反正吃過早飯就出去了。李小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弄的由氏心頭慌的很,連假笑都忘了。
家裏的地雖說要賣,可今年也播種了,不能不管。沒有大郎,李二郎便叫了張氏跟自己一起去瞧瞧。
只剩下了魏三娘和李小妹。
可巧,里正那邊來了消息,說叫魏三娘過去一趟。
由氏訕笑着送走了魏三娘,回來時,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東屋。
那日無意間闖進去,看到那些黃白之物,一直都埋藏在心裏呢。現在,那東西不停的衝著自己招手,好似一個小爪子,不斷的撓着心口。
昨天在娘家那話又重新浮現在耳邊:“好閨女,這回你可一定要幫你大哥一把。魏寡婦手裏肯定攥着錢,你想辦法,弄清楚錢在哪兒。然後把他們引開,叫你大哥進去,將錢取出來。”
由氏頓時吃驚,立馬回絕:“不行不行,大郎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把我給休了。再說,大哥把錢都拿去,日後我吃什麼,喝什麼啊。”
“你這個傻囡!”由婆子笑着戳她鬢角:“這事神不知鬼不覺,誰知道是你做的?再說了,你那寡婦婆婆,手頭可不止這些個,你大哥就拿五十兩,解決了這事,往後我肯定叫他還你。在你婆婆那,這五十兩你能花多少?娘給你,可都是你一個人的了。”
......
籬笆外,傳來突兀的鳥叫聲,由氏頓時心慌,恨恨的望着那處。
催催催,這是催人命哩!
由氏咬着唇,向著李小妹的屋走去。
前世魏三娘是個有些高冷的性子,加上自己日子過的好,鮮少求人。這回卻不一樣了,拎着兩包糕點加一包肉片,進了里正家的院子。
一進去,就揚聲道:“徐娘子在家嗎?”
里正夫人娘家姓徐,也是個熱絡人,前世魏三娘被由氏苛刻的時候還去主持過公道。不過畢竟是外姓,尋常也不走動,管了兩回沒啥用也就沒後文了。
魏三娘卻惦記着她的好。
徐娘子正在後院餵豬,聽見動靜連忙走出來,見是尋常鮮少打照面的魏三娘,微微一怔。
“徐娘子,我來打擾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兩家也沒啥過節。徐娘子立馬揚起笑臉,迎上來:“啥打擾不打擾的,有空就來家坐坐。”
“這是給孩子們的零嘴,還有一包,是我家兒媳婦的手藝,特請你點評點評哩。”
前兒李大郎來才拎過東西,今兒又是三包。饒是知道是因為賣地的事,徐娘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來就來,拿啥東西。快拿回去,不然可是看不起人哩。”
“大姐這話說的。”魏三娘順口該了稱呼,笑道:“又不是啥好東西,家裏小輩做着孝敬咱,搞這麼生分幹啥。我今兒也不白來,晌午可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