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擺個茶攤聽故事
世界上最愜意的事情是什麼呢？
如果這個問題我來回答，那肯定就是我現在做的事情。
你問我是誰？
我可是個有着非常高雅愛好的掌柜的，雖然說只不過“掌”了三張桌子的小茶攤而已，可是這就是我愜意的之處呀！
我在這一片兒算是小有名氣，街坊鄰居如果誰有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會到我的茶攤子這來，對我訴訴苦，扯扯皮。
我頂着茶攤兒老闆的稱號，做着心理醫生的事兒。你有解不開的心結，找我，咱倆以茶代酒，暢談一宿。你有想吹的牛逼，找我，咱們對茶當歌，人生幾何。你有困難缺錢用，找……對不起，出門回家，找你媽媽要零花錢去，我這茶還收費呢！
再跟你透個底，我另一個身份是個作家，要不然把這隻有三張桌子的茶攤兒當餬口的營生，我除非賣的是金瓜貢茶！——那還得有人腦袋抽了願意花錢跑這破地方來喝才行。
就以鄙人拙見，作家和茶攤兒掌柜的這兩個職業簡直是完美契合，那些找我談心的人們總會給我帶來如甘露般的故事。
當然，說“人們”也不很準確，我的顧客也有不是人的。比如說前段時間，一個名叫樂仁的電視機化作的妖怪，就跑到我這來享受香茗並跟我分享他的趣事（詳情請見水果先鋒的絕世好書《他是鬼神通》）。雖然人家是奇怪的物種，可是開門做買賣，有錢的是大爺！我對人家，那也是待若上賓的。
所以聰明的，你看出來了，我就是這樣掌柜的，有錢就可以在我這裏喝茶，無論你的長相、身份或者行為是怎樣的出人意料，我都不會在乎。
就比如今天這兩位。
這倆人一看就是新婚不久的夫婦，當他們凝視對方的時候，眼睛裏那濃濃的愛意簡直都要化出水來。喝了不一會兒，小兩口竟然還用茶杯玩起交杯的遊戲，看的我這個單身鑽石王老五，那是一陣揪心。
雖然辛酸，可是人家是我的“上賓”，我還要保持微笑……
“老闆！”那男人突然喚了我一聲。
“哎！來了！客官是要添茶還是加水？”
沒錯，我走的就是古代茶攤兒的路線。經過我研究，古代這種“客官——小的”的稱呼關係，好像更容易激起顧客的消費慾望，也許這樣的稱呼讓顧客覺得自己的地位得到了空前的提高？
反正想掙錢，不容易吶！這年頭，想把您口袋裏的一塊兩塊掏出來給我，不下的血本，怎麼能讓您心甘情願呢？
“老闆，你這裏就這一種茶嗎？”男人端起自己的茶杯晃了晃，問道。
“客官，瞧您說的，開茶館兒哪能只給您一種茶呢！小的這裏紅茶、綠茶、白茶……”
“行了！看來你這裏茶的種類還真不少，給我來個冰紅茶吧！”
“啊？要不我給您沏一壺金駿眉，然後加點冰？”
“哎~沒那必要，多費事呀！給我來康師傅的就行，要冰鎮的。”
“……”
“不會吧？”看到我為難的表情，男人一副誇張的樣子，“這麼大的茶鋪子……”他看了看我這可憐巴巴的三張桌子，“……雖然規模小了點，但是格調很高嘛！竟然連瓶康師傅冰紅茶都沒有？”
“不好意思啊，客官，我沒這麼賣過呀！”我苦着臉道。
“那不是因為你沒遇到我么！”男人笑道，“可惜了，看來你這裏是沒有呀！”
我盡量保持住微笑：“客官想喝冰紅茶，那小的就去想辦法。旁邊有個超市，您二位稍等一下，小的去去就回！回來的時候保證冰紅茶還鎮的透心涼！”
“哎！等等！”男人伸手止住我，“既然你這裏沒有，那就小穎去幫我買吧！”
“什麼呀！”他身旁的女人語氣帶着撒嬌，“那個超市好遠呢，你就知道使喚我~”
“沒辦法嘛！”男人寵溺的語氣溫柔道，“你知道的，我最喜歡喝你買的冰紅茶了，我只喝你買的冰紅茶，別人買的，我難以下咽。”
“討厭！”女人丟下一句話，拿着手包一臉嬌羞的出去給她男人買康師傅冰紅茶去了。
我TM從沒想過在我的茶攤兒上竟然會發生這麼瑪麗蘇的劇情，這對話真是雷的我懷疑這茶館還要不要開下去了。
然而，就在這之後的幾秒里，我的心情來了個900度的大翻車。在腎上腺素瘋狂的分泌下，我的腦子就像見了異性的公兔子，高速的抽搐起來，那淋漓的爽意好像一泡尿在痛苦的憋了7個小時以後，可以完全不管不顧的撒出來一樣！
只因為男人在確保他女人聽不到之後，笑着看着我說：“你快死了。”
“……”
“客官，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平靜了下心情，小心着措辭，“您有什麼要求，小的肯定盡量滿足，但是不能因為我這裏沒有康師傅冰紅茶，您就咒我死呀！”
男人搖了搖頭，眼神突然看向我的身側，帶着三分無奈道：“老瞎子，你又來，能不能別打擾我跟小穎的好心情了呀？”
我汗毛一豎，支棱着身子回過頭去，TM連個鳥毛都沒有，哪來的老瞎子？
“老闆，不用找了，你看不到的。”男人又笑了。
我真想拿塊鐵板蓋在這丫的臉上，明明是在說這麼嚴肅的事情，你老笑毛啊笑！
“客官，您是算命先生？”我保持着最後的理智。
男人搖了搖頭，“我不是算命先生，可我也沒有跟你開玩笑。說實話，就算知道你要死了，我也沒有辦法救你，只能提醒你一下，讓你有個準備。”
“準備？”
“是啊，你都要走了，趁着點時間給家裏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吧！”
“嘶！”我倒吸一口氣，你小子可太不會說話了啊？
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我的競爭對手派來砸我招牌的人了——畢竟我這裏出了名的服務好——如果不是我這破茶攤兒根本就沒人屑於跟我競爭的話。
“老闆，坐。”男人招了招手，“我知道我的話聽起來很扯淡，難以置信。這樣吧，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希望聽完這個故事，你能相信我的話。”
說實話，我心裏忒矛盾了，我百爪撓心的想聽他講故事，又不想因為聽了他的故事，然後真的相信了他的四字箴言——“你快死了”。
而就在我內心的小陀螺正在猶豫的旋轉時，男人低沉而又憂傷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叫萬小齊，我的故事，就從一次喝茶說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