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如果我的存在……
理想和現實之間，總是存在着些許差距；這些差距或許很微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也可能會是雲泥之別。
比如哥哥。
佐天淚子理想中的哥哥，是什麼事情都懂的、也是什麼都能做到的存在，而且性格溫柔善良、熱情大方等等。
白蘇都能做到。
是的。
他很厲害，懂得許多知識、也能做到很多事情，對待她和弟弟都很溫柔，也能很熱情地去和鄰居們打招呼。
和她理想中的哥哥一樣，幾乎完美。
當然。
也只是幾乎而已。
為什麼？
因為在晚上睡覺的時候，她發現這個看起來“完美”的哥哥，其實也是有弱點的，這個弱點很常見：怕黑。
他們都是孩子。
眾所周知，小孩子之間，是很容易產生友誼的，基本上，只需要感覺在一起玩得高興，就會把對方當成朋友。
而如何才能玩得高興？
很簡單。
只要他們坐在一起聊聊天、一起看電視、玩遊戲、一起在院子裏跑幾圈，嬉笑打鬧，這樣就基本沒問題了。
單純又天真。
所以一整天的相處，很容易就讓他們變得親近起來，到了睡覺時間，佐天夫婦乾脆就讓他們睡在同一張床上。
這是很正常的。
不僅他們，就算是其他的家庭，除了少數特殊的之外，基本上都是採取這樣的處理方法：讓孩子們睡在一起。
雖然白蘇要在這裏住很長一段時間，但這也沒有什麼問題，反正都是小孩子，而且都是聽話懂事的好孩子。
兩個孩子也很樂意：白蘇習慣和妹妹睡在一起，雖然佐天淚子不是親妹妹；佐天淚子是憧憬和哥哥睡在一起。
所以兩人就睡在一起了。
熄燈后。
房間裏變得黑暗，和白蘇一起躺在被窩裏的佐天淚子發現他狀態不對：身體變得僵硬、呼吸幾乎陷入停頓。
“歐尼醬？”
她被嚇了一跳，抓着他的手，發現一片冰涼；摸一下他的腦袋，發現上面都是冷汗；連心跳彷彿都要停止了。
簡直像是快死了一樣。
想要叫人。
但或許是因為感覺到她在身邊，白蘇的呼吸逐漸變得順暢、身體也逐漸放鬆，翻個身，直接就把她抱在懷裏。
她沒有什麼動作，也沒有叫人，就這樣靜靜地讓他抱着。
許久。
似乎終於恢復過來，白蘇鬆開抱着她的雙臂，只是抓着她的手，或許是擔心她會突然離開，所以尋找一點安全感。
但她還有點擔心：“歐尼醬，你沒事吧？”
“沒事。”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低沉、有點嘶啞，彷彿許久沒有說過話一樣，牽着她的手也微微顫抖，看來是非常害怕。
或許是發現自己的狀態不對，他說了一聲之後就陷入沉默，等了大概有兩分鐘，佐天淚子才再次聽到他的聲音。
“我害怕黑暗，不對，應該是恐懼，因為……忘了已經不在家裏了，以為還有小夜燈，放心，我沒什麼問題。”
他反過來安慰她。
但這種話，佐天淚子並不會相信，照顧弟弟那麼長的時間，讓她比普通的孩子要更成熟一點，能夠分辨出來。
所以想了一下，就直接開口詢問：“要開着小燈才行嗎？”
“嗯。”
“可是家裏沒有準備那種燈。”
她說到。
那種帶來微弱光芒的小夜燈並不是必備品，有沒有那種燈，實際上也沒多大區別，因此很多家庭都不會購買。
“一定要開着燈嗎？”
“……嗯。”
他有點猶豫，但最終還是給出肯定的答案；不過這樣的猶豫，很容易就讓佐天淚子看出來，起初還有點不明白。
但回想起剛才的情景，她就突然想通了：“抱着我也可以嗎？”
“……”
白蘇沒有回答。
實際上，只要有一丁點的光芒存在，他都不會害怕，但這個房間設計有點問題，晚上沒有絲毫光亮照射進來。
沒有光也行。
只要身邊有人陪着，他也不會害怕，在此之前都是御坂美琴陪着他，兄妹兩相擁而眠，從來沒有感到過害怕。
但現在身邊躺着的不是御坂美琴，而是佐天淚子，雖然她也像御坂美琴那樣叫他“歐尼醬”，但並不是親妹妹。
抱着她睡覺，顯然不太合適。
想了想。
乾脆就給出一個還算合情合理的答案：“只是牽着手的話，也是可以的。”
“真的嗎？”
“嗯。”
只要能感覺到身邊有人存在，那就沒有多大的問題了。
但是……
“還是抱着吧。”當姐姐習慣了，所以發現白蘇的這個弱點之後，佐天淚子又下意識的想要照顧他：“來吧。”
她等着他來抱着她，但他卻沒有行動，或許還在猶豫。
想了想。
佐天淚子又乾脆掙脫他的手，在他感到害怕之前，將他擁入懷中，在這黑暗的夜裏，近在咫尺的和他對視着。
這個哥哥和她理想中的，有很多一樣的地方，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理想中的哥哥，本應該也是無所畏懼的。
但他卻怕黑。
這種事情說出去的話，或許會被很多人恥笑吧，但她卻隱隱能夠理解，畢竟會害怕一些什麼，也是人之常情。
她也有害怕的東西。
“歐尼醬。”
“嗯？”
“我沒有當過妹妹，也不知道身為妹妹應該做些什麼，但如果我的存在能讓你感到安心的話，就請抱緊我吧。”
她這麼說道。
黑暗中，白蘇也看不清楚，但隱隱間能夠感覺到，她此時的臉上，正朝着他展現出一個世界上最美麗的笑容。
就像御坂美琴一樣。
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並不是御坂美琴，她們只是擁有許多相似的地方，比如溫柔和善良。
會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溫柔善良。
伸出手。
略微遲疑一下，最終還是抱住她：“以後，也可以這樣抱着你嗎？”
“當然。”
“也許你也是我的‘光’呢。”
“什麼？”
“沒什麼，我們睡覺吧。”
“好。”
哥哥抱着妹妹、妹妹抱着哥哥，兄妹兩相擁而眠，雖然他們並不是親兄妹，但現在這樣子，似乎也挺不錯的。
或許這樣反而更好？
……
天亮了。
佐天夫婦早早就起來，身為普通人家的夫妻，他們都有自己的工作，幸好女兒懂事，能幫他們分擔一些責任。
沒有叫醒和他們一起睡的兒子，輕手輕腳地換好衣服離開房間，然後走到女兒的房間門外，推開門看了一眼。
女兒還沒醒。
此時此刻，她正和寄養在這裏的孩子抱在一起，相擁而眠，兩個人都睡得很香的樣子，讓人不忍心叫醒他們。
“就像親兄妹一樣。”
“是么？”
“可惜他們不是，嗯……也許我們可以把他認作義子，讓他們變成義兄妹？”
“可以啊。”
雖然不是親兄妹，但變成義兄義妹，聽起來也很不錯，因為佐天淚子想要一個哥哥的事情，他們也是知道的。
很有可行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