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劇組說北京(1)
高艷津子(舞者):“在北京生活了十二年,從不喜歡到喜歡,最重要的是因為有了家后才覺得北京是家。無論工作還是生活,北京是最值得的生活方式。對自然有感觸的舞蹈回到貴州,在家鄉,飛機一落地,腳一踩地感覺就來了。農家、茅舍、大山……貴州給我的是自然的靈氣。而北京給我的不是自然的舞台,是國際化的舞台。在貴州是天人合一,單純。在北京你不敢不做,不敢不學,不敢不進步。北京的生活是淘汰制的生活狀態,對人的挑剔是高於純樸的包容。北京只能是精英生存。你也可以說是過日子,但過日子和生活是兩回事,因為它的質量不同。我選擇北京是需要它給我學習的壓力,溶於自然是容易的,但是溶於自然是放棄和妥協。我在貴州的時候是熟柿子到了北京是青柿子。我喜歡永遠保持青柿子的狀態,因為象徵著年輕。”我認識津子是通過合作音樂舞劇《覺》。叫音樂舞劇,是因為舞者和樂隊同台演出,如同舞劇和音樂會同時進行。津子個子瘦小,不說舞蹈時寡言,一說起舞蹈,就令人想到“手舞足蹈”“口若懸河”“忘乎所以”之類的詞,典型的為藝術發電獻身之人。這個舞劇說的是她和她母親之間的矛盾。母女倆在創作和排練的過程中重演她們一生的爭執。她們有同樣長到腳跟的黑髮,同樣以舞為生命最高價值,但母親在跳舞的時候臉上永遠浮動着幸福和浪漫的革命微笑,動作優美亢奮,如同六十年代革命宣傳畫中的美女走出了畫面;而嬌小玲瓏的女兒對所有動作的處理都充滿神經質,更在意於表現內心掙扎和困惑,扭曲的動作遍佈全身細節乃至頭髮和指尖.於是母親常質問:為什麼你的動作要那麼丑?像個鬼?我很想聽聽津子的母親羅麗麗(貴州舞蹈協會副主席,一級舞蹈編導)說北京:“我1986年來北京學習,後來回到貴州。我這人就是太熱情了,把熱情都獻給了工農兵,赤腳給農民排練,結果把自己的業務都給忘了。一輩子怎麼艱苦都沒脫離舞蹈,最後有了孫子才有兩年沒跳。正在我不想跳舞的時候,這件事來了(指我們這個音樂舞劇),是天上掉餡餅了(因為是受德國intransit現代舞蹈節邀請),我又開始跳舞、練功了(我聽津子說,她媽媽每天踢一千次腿)。以前我們跳舞沒有憂愁,都是高高興興地跳(得,這又是母女倆爭執的話題,這個舞劇中那些現代人的扭曲動作和痛苦表情顯然使羅麗麗非常困惑)。”我想多問問羅麗麗關於對北京的感想,但是她一張嘴就說舞蹈,說到她在少數民族部落里如何給上千的農民編導和排練圖騰舞。這回憶顯然比評說北京要激動人心。看來她比女兒更瘋狂,只要能跳舞,管它在哪兒跳,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