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6.第 6 章

褚雨宣走進電梯卸下偽裝,感覺自己呼出來的氣都帶着一股難以名狀的悲傷。

他軟着腿握住電梯裏的扶手,冰冷的觸感透過手心的皮肉刺進骨頭裏,他模糊的視線才漸漸清明起來。

在這個世上,誰都可以侮辱他,唯有他賀南不可以,他是他唯一愛過的人,他兒子的父親!

褚雨宣在這一方封閉的小空間,深黯的眼睛盯着腕錶看了很久,直到電梯停到一樓,他才讀出上面的時間。

已經三點過六分了,他咬咬牙掩去眼中的複雜之色,直接走出賀氏大廈去了停車場。

當褚雨宣拉開奧迪後車門,等在停車場的司機看到褚雨宣眼底閃過一絲訝異:“褚總,是忘了拿什麼資料嗎?”

“……沒有。”褚雨宣疲憊的搖搖頭,身子仰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道:“梁宴在參加會議,我們就在這兒等着他吧。”

司機點點頭沒再多問,便重新放鬆身體,接着刷手機新聞。

司機叫喬濱,跟在褚雨宣的父親褚江龍身邊已經二十餘載,和褚江龍年紀差不多,都是年近半百。

自從去年年初盛世園林投資不慎剛上市便股市大跌,導致盛世園林一夜之間從平穩發展到負債纍纍,公司去年裁員大半,褚江龍也舊疾複發住院到現在,這一年多都是褚雨宣在苦苦支撐着公司的運營。

只有少數親信知道,褚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公司每個月要面臨近兩百萬的巨額債務,褚家目前居住的美林別墅也在年初抵押,若不是在祈安時有權有勢的杜家做擔保,褚家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這一年多,巨大的壓力讓褚雨宣沉重的喘不過氣來,他夜以繼日的工作,幾乎很少休息,原本生了孩子後進入微胖界的他迅速削瘦,即便如此,盛世園林能打的感情戰和能接的單子已經不足以再維持公司的正常運營了,否則褚雨宣也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爭取賀氏的項目。

如今看來,這點希望也沒了。

褚雨宣剛閉上眼睛不久,梁宴就打來電話,褚雨宣接通電話后,告知梁宴自己在車裏,讓梁宴自己參加競標,半多個小時以後,梁宴便下樓了。

如褚雨宣所想,他們失敗了,即便賀南不插手,他心裏也清楚,這個價值七千多萬名利雙收的大案子,在強大的對手和惡意競爭之下,他們拿到手的幾率也極低。

聽完梁宴的報告,褚雨宣靠進椅背,隨手打亂一絲不苟的頭髮,閉上眼睛疲憊道:“喬叔,走吧。”

褚雨宣潔白精緻的臉蛋落在黑色的椅背上,被打亂的一縷黑髮柔順的貼在他削瘦的臉側,使他顯現出驚人的脆弱美感。

梁宴心中一窒,緊接着一股難以言說的疼痛席捲而來。

這一刻,他突然好恨自己,恨自己沒有賀南的出身,恨自己沒有賀南的財富,恨自己沒有能力幫助最心愛的人。

到了瓏都酒店后,褚雨宣走進大廳對梁宴道:“休息半小時,半小時后我到你房間商討大安公司的方案。”

“好。”梁宴點點頭,把褚雨宣脫在後車座的外套遞給他。

回到房間后,褚雨宣洗了把臉,然後給梁玉茹打了一通電話,和梁玉茹聊了幾句工作上的事情后,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了讓他日思夜想的聲音。

晨晨抱着手機對着話筒奶聲奶氣道:“粑粑,你什麼時候,回來?”

褚雨宣的眼睛瞬間就模糊了,他隨意擦拭一把,躺倒在酒店的大床上:“粑粑忙完工作就回去,晨晨有沒有乖乖聽奶奶話。”

“嗯,晨晨很乖。”晨晨期盼道:“粑粑,明天能回來嗎?”

“……”褚雨宣翻了個身,側躺着望向窗外依舊陰沉的天色:“粑粑盡量好不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接着梁玉茹哄了晨晨幾句后,小傢伙終於乖巧道:“好的,晨晨乖乖,等粑粑回來,粑粑不要太辛苦哦。”

“……嗯。”褚雨宣重重點頭,感覺心中缺失的那一塊,瞬間被填滿了,冰冷的身子也逐漸回暖。

接下來兩天,褚雨宣在瓏都酒店足不出戶,把早已做好的大安公司的項目設計又仔仔細細核對了一遍,並調整了一些細節,尤其是報價表方面,做出了一大步讓價。

盛世園林公司雖然今不如昔,但是名氣還在的,卻沒想到項目審核的第一步就被刷了下來,就在褚雨宣心灰意冷的走出大安公司的時候,沈闊匆匆追了上來。

沈闊是褚雨宣的大學校友,也是負責大安項目招標的主管之一,更是褚雨宣在大學時期的眾追求者之一。

當年,沈闊對褚雨宣很是殷勤,硬是從大一開始追到大四,直到賀南把褚雨宣拿下,還未罷休。

“雨宣。”沈闊快步走到褚雨宣身邊,直到站在褚雨宣對面才望着褚雨宣溫柔道:“我感到很抱歉,沒能幫到你。”

“你言重了。”褚雨宣站直身子對沈闊露出客氣而疏離的微笑,因感冒而嗓子略顯沙啞:“競標本來就是優勝劣汰,是盛世公司敗了,怎麼能怪老同學不儘力呢。”

“雨宣。”沈闊微妙的向前一步,靠近褚雨宣,目光定定的落在褚雨宣皙白的臉龐:“作為大安公司的合作方,雖然沒辦法幫你爭取到這個項目,但是身為極尚地產的項目總監,極尚地產即將建成的獨立樓盤,我還是可以給你爭取到的。”

“不必了。”褚雨宣感受到沈闊身上傳來的熱度,抿唇退後一步,他從小就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何況在沈闊的眼中他看到了和賀南一樣赤.裸裸的慾望:“我還有事先走了,隨後聯絡。”

沈闊跟上前:“雨宣,這個項目雖然比大安公司的小,但是收益和大安公司的項目差不多。”

果然,沈闊一開口,褚雨宣的腳步頓時緩了下來。

沒錯,他心動了。

大安公司的項目是兩千萬,他做完最終讓價盈利在四百萬,按照沈闊說的,極尚地產的盈餘應該不會低於這個數,如果項目資金能夠順利到賬,從周轉到盈餘,這一個案子能夠讓盛世公司維持半年。

沈闊看出褚雨宣的猶疑,再接再厲道:“雨宣,或許我們可以談談,雖然極尚地產的樓盤是在泰城,但是是在東郊開發區,離祁安市也只是一百多里的距離。”

真的只談項目?褚雨宣眼尾閃過一抹幽光,他抬頭看向沈闊,大約過了數十秒才道:“那不知道沈總今天下午有沒有時間?”

沈闊愣了一下,隨即順水推舟:“這會兒十一點了,我原本就想着你來泰城想盡個地主之誼請你吃午飯呢,正好我們邊吃邊聊。”

“好。”褚雨宣點頭,然後看了一眼梁宴道:“不過沈總,梁經理比我更熟悉綠化項目的流程,沈總不介意我們一起去吧,這頓飯我請。”

“當然。”沈闊對梁宴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褚雨宣,溫柔笑道:“不過,同學一場,雨宣,你叫我沈總就外氣了。”

褚雨宣抿了下唇,改口道:“抱歉,沈闊。”

經過了解,極尚地產的項目雖然不大,但是作為極尚地產的項目總監,沈闊有足夠的決斷權,他承諾只要合作談成,可以直接先付給盛世園林公司百分之五十的項目資金,在涉艱履危的當下,的確能夠幫助褚雨宣解燃眉之急。

當然,走後門歸走後門,項目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第二天上午,沈闊就約褚雨宣到瓏都酒店對面的咖啡廳拿地建圖,這一次,是褚雨宣一個人過去的。

沈闊和褚雨宣都是做項目設計出身的,他們根據圖紙簡單聊了幾句后,沈闊讓服務生又續了兩杯咖啡,兩個人的談話才終於延續到工作之外。

聊着聊着,沈闊不禁提起當年:“雨宣,你當年在T大讀研讀得好好的,怎麼就突然決定出國了呢。”

“……”褚雨宣攪拌咖啡的手頓了頓,然後微微側頭看向窗外,淡淡敷衍道:“家人的決定。”

“是嗎?”沈闊眼底閃過一絲質疑,但他仍點頭道:“你走了之後,也不和老同學聯繫了,就像銷聲匿跡的一樣,你都不知道昨天在會議室看到你的時候,我有多開心。”

褚雨宣轉臉對上沈闊直勾勾的目光,直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他蝶羽般的睫毛微顫了下,沒說話。

沈闊似乎對褚雨宣的冷漠習以為常,他貪婪的望着褚雨宣斂眸半澀的謫仙般的臉蛋,感覺有褚雨宣在的地方,呼吸都是甜美的,這讓一向沉穩自製的沈闊有些失控,他的聲音比感冒的褚雨宣更加沙啞:“雨宣,這些年……我沒喜歡過別人,心裏,一直只有你。”

“沈闊。”褚雨宣放下勺子,眯起狐狸眼一字一頓道:“如果你把項目給我,是為了這個,恕我無法奉陪。”

從去年盛世公司欠下巨額債務,褚江龍倒下那一刻開始,想潛他褚雨宣,不止一兩個!

這一年多,他剛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學生過渡到一個粑粑的角色,便直接被丟進社會的大染缸里浴血廝殺。

然而,苦難可以在他臉上留下痕迹,身體上留下病痛,卻磨不平他的稜角。

他依舊是當年那個驕傲的褚雨宣,一個只為愛情獻身的人,一個乾淨而勇敢的父親。

“雨宣,你別誤會。”一看到褚雨宣放開咖啡杯要起身,沈闊猛然慌了,他想也不想伸手握住褚雨宣的手腕,急切的解釋:“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

沈闊在褚雨宣的銳利的目光下頓了頓,聲音幾近卑微:“只是希望你能夠給我一次追求你的機會,可以嗎?”

“嘖!”賀南地獄般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頭頂,接着,褚雨宣被沈闊輕微握住的右手腕被大力攥進火熱的手心,緊接着,他的上半身也整個跌在一片堅硬而火熱的胸膛上:“真巧啊,我沒記錯的話,這位是沈闊學長吧。”

早就聽說賀南和褚雨宣分手的沈闊身子僵硬在原地,錯愕的看着木桌對面的賀南。

賀南來勢洶洶,樣子極為囂張跋扈,身上灑發出來的如茹毛飲血的獸性令人望而生畏。

“宣哥,你可真不乖,”說著,賀南握住褚雨宣腰肢的右手猛地收緊,左手捏過褚雨宣的下巴,把危險的目光轉向褚雨宣的臉蛋:“又惹我吃醋,你說,這次我該怎麼懲罰你才好?”

話音一落,賀南便低頭含住褚雨宣的嘴唇,他先是帶着懲罰性質的用牙齒重重咬了下褚雨宣肉感十足的下唇瓣,然後趁機把舌頭頂進褚雨宣因疼痛而張開的唇瓣,並靈活的撬開他的牙齒,接着,就如狂風暴雨般兇猛的在裏面翻攪。

褚雨宣腦子一炸,難堪的血直往頭涌,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阻在賀南胸膛,卻被賀南握在腰間的手單手擒住並固定在身後的沙發椅背,賀南也順着他后揚的姿勢向前把他深深抵進柔軟的法蘭絨靠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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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兒子稱霸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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