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白宮(1)
當我回到總統官邸時,天色已晚。我們還沒有整理好行李,箱子到處都是。我必須做出決定,哪些衣服運送到哪裏——紐約州,華盛頓,還是阿肯色州。希拉里和我都不想睡;我們只想從一個房間踱進另一個房間。我在白宮的最後一夜感受到的榮耀與剛參加完我們的第一個就職舞會回到家時一樣。這種興奮一直伴隨着我。八年來這裏一直是我們的家,看來讓人難以置信,但現在就要結束了。我回到林肯卧室,最後一次讀他的葛底斯堡演說手寫稿,凝視着他簽署《解放宣言》的印刷畫,當時他就在我現在站的位置。我走進女王廳,遙想當年溫斯頓?丘吉爾在二戰艱難的日子裏曾在這裏住了三個星期。我坐在辦公桌後面,看着空空的書架和空白的牆壁,回想起我在此召開的所有會議和打過的電話,北愛爾蘭問題、中東問題、俄羅斯、朝鮮半島還有國內的鬥爭。正是在這個房間裏我誦讀《聖經》,閱讀圖書和來信,在整個1998年祈禱主賜予我力量和指示。這一天我很早就提前錄製好了最後一次廣播講話,將要在我離開白宮參加新總統就職儀式前不久播出。在講話中,我感謝了白宮職員、官邸職員、特工人員、內閣成員以及艾爾?戈爾,他們付出的努力讓我得以順利完成總統任期。我遵守諾言,一直工作到最後一天的最後一個小時,又簽署了1億美元以便為更多的警察提供資金;那些新警察讓美國在25年以來犯罪率達到最低。過了午夜,我又回到橢圓形辦公室清理物品並回復了幾封信。我獨自一人坐在辦公桌旁,回憶起八年來的一幕幕,沒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不久我就要參加權力移交儀式並正式離開白宮。希拉里、切爾西和我將最後一次乘坐空軍一號專機,那些優秀的機組人員曾把我們送抵世界的各個角落;還有我們最親密的幕僚;我新的特工小分隊;還有為我烘焙特別裝飾的生日蛋糕的海軍膳食管理員格倫?梅斯,以及負責保證行李萬無一失的空軍中士格倫?鮑威爾這樣的終身軍職人員;還有幾個讓我開心的人,喬丹一家、麥考利夫一家、麥克拉蒂一家,以及哈里?托馬森。媒體的幾位隨員也準備做最後一次飛行。其中一位是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馬克?諾勒,他八年來一直對我進行跟蹤報道,過去幾周中對我的綜述採訪有一次就是他主持的。馬克曾問我是否害怕“生命中最光輝的階段就此結束”,我回答說自己在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樂趣,每個階段都是“專註的,興緻勃勃的,能夠找到值得做的事情”。同時我也期待着新的生活,建設我的圖書館,利用我的基金為公眾服務,支持希拉里,有更多的時間讀書,打高爾夫球,輕鬆自在地旅行。我知道我會享受生活,而且相信只要身體健康就能做更多有益的事情。但馬克?諾勒的問題擊中了我的軟肋。我會懷念任期內的這段時光,我喜歡當總統,即便是在最糟糕的日子裏也是這樣。我想好了給布殊總統的信,等到寫好后要放在橢圓形辦公室;我希望能夠寫得風度優雅、鼓舞人心,就像他父親八年前所做的一樣。很快布殊就會成為所有美國人的總統,我祝他一帆風順。我曾密切關注布殊和切尼在競選中的言論。我知道他們看待世界的方式和我的方式有很大不同,我所做過的許多事他們不準備去做,尤其是在經濟政策和環境保護問題方面。我想他們會批准大量的減稅方案,不久我們就會像在20世紀80年代一樣債務重重。儘管布殊鼓勵教育和美國服務隊,但他在壓力下會削減所有國內開支,包括教育、兒童看護、課後輔導、新增巡邏警察、創新性研究以及環境保護問題。但這些再也不需要我過問了。我想我們在冷戰後建立的國際夥伴關係將會因為共和黨人的更加單邊主義的立場而變得趨於緊張——他們反對《禁止核試驗條約》、《京都協定書》、反彈道導彈條約和國際刑事法庭。我觀察華盛頓的共和黨人已經八年了,可以想像得出布殊總統在上任之初就不得不放棄“有同情心的保守主義”這一口號,因為其黨內的當權派是右翼勢力和利益集團。他們像我一樣對自己的道路堅信不疑,但我認為事實和歷史都會傾向於我們的做法。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