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下午第一節課剛結束,趙鵬便拿着一個信封向邱筱月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臨近了他才發現邱筱月正直挺挺的坐在座位上,眼睛緊閉着,表情看上去有些疲憊,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狀，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呃,小天才？”趙鵬在她面前徘徊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開口叫她一聲。
聽見他的聲音,面前的邱筱月突然猛地睜開了眼睛,幾滴冷汗順着她的鬢角緩緩淌下,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帶着一絲無法遮掩的戾氣。
趙鵬被她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幾步。
“你,你這起床氣也太嚴重了吧？”趙鵬抬起手來往胸口上拍了幾下，有些尷尬的訕笑了幾聲，“你剛做噩夢了？”
“沒有。”邱筱月開口回應道,嗓音沙啞的可怕。
“哦,行吧。”趙鵬也不願再站在這裏看她的臉色，他走上前去把信封拍在了邱筱月的桌子上，神氣十足的笑着說,“這是我們答應給你的報酬。”
“嗯。”邱筱月輕聲應了一句,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信封一言不發。
見她連句謝謝都沒有，趙鵬扯了扯嘴角,表情看上去有些不爽。
“什麼毛病……”他在轉身離開的時候心懷不滿的小聲嘟囔了一句。
見他走了,邱筱月默默的嘆了口氣,把頭輕輕的倚在了牆上。
她發覺,那個被她折騰出了好幾個漏洞的程序應該是快要修好了。
無論是她的感知還是存在感，好像都被削弱了不少。
邱筱月默默的舉起了自己的手來，將其放在眼前觀察着。
上面又多了不少傷口，一道道新傷附在陳舊的傷痕上面，一眼看過去觸目驚心的。
“媽的。”她皺起了眉頭，從牙縫裏狠狠的擠出了兩個字。
……
楚和雨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是邱筱月打來的，刺耳的電話鈴聲把正在沉思中的她嚇了一跳。
“喂？”她定了定心神，把電話接通後放在了耳邊。
邱筱月的聲音順着電話傳了過來，有些沙啞，帶着一絲疲憊，但卻又飽含着溫柔。
“你在幹什麼？”那邊的邱筱月柔聲問。
“在工作。”楚和雨沒底氣的乾咳了一聲。
電話里傳來了邱筱月的笑聲。
“777不在，你怎麼工作？”邱筱月搖了搖頭，拿起放在桌上的信封起身向外走，“精神世界你進不去的吧。”
“你，你還知道精神世界？”楚和雨愣了愣，滿臉震驚的表情。
“你個小傻子。”邱筱月笑着罵了她一句。
“別乾耗着了，出來吧。”緊接着她輕聲道，人已經走出了教學樓。
“去幹什麼？”楚和雨問。
“吃個飯看看電影逛逛街。”邱筱月說著，將頭抬起來盯着天上的雲發獃，“快點答應我。”
那邊的楚和雨抽了抽嘴角，默不作聲。
“我怕以後沒機會了。”邱筱月好像又說了些什麼，但聲音很小，被悉數卷進了風裏。
不知為什麼，楚和雨突然覺得胸口處有點難受，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那裏一樣，一跳一跳的刺痛着。
她和邱筱月是同一個人，就連心跳和呼吸都是同步的，在感情上彼此之間也會有所共通。
她不知道自己感受到的是不是邱筱月此時此刻所擁有的情緒。
沉默了片刻，她終是點了點頭。
“好，我這就出來見你。”之後她說，“你在學校門口等我。”
邱筱月勾着嘴角笑了起來，臉上掛着幸福的表情。
“和雨。”她低下頭去盯着自己手上的傷痕，眼底有光在閃爍，“我啊，最喜歡你了。”
……
十五分鐘后，楚和雨出現在了學校門口。
她是打車來的，路上還催了司機好幾聲，一直叫他快點開。
司機師傅也是個老實人，一邊點着頭一邊使勁踩油門，拉着她匆匆忙忙往這邊趕。
邱筱月說完愛她之後就掛斷了電話，等她再想打過去的時候那邊卻提示無法接通。
再結合她今天說的那些奇怪的話以及自己莫名湧起的不安，她總覺得邱筱月一定是遇上了什麼事。
狀態也太不對了些。
慌張的付錢下了車，楚和雨站在校門口，四處尋找着邱筱月的身影。
她看到邱筱月正蹲在花壇前面，把自己縮成了一小團，一動不動的看着什麼。
和以往強勢的她不一樣，這樣的邱筱月看起來很弱小，說不定迎面吹過來一陣風就能把她吹散。
楚和雨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
可憐兮兮的……
楚和雨快步走上前去，蹲下身抓住了邱筱月的衣角。
“你來了啊？”邱筱月轉過頭來笑着看她，陽光打在她的臉上，那雙深邃的瞳孔泛着淡淡的琥珀色。
“嗯。”楚和雨點了點頭，把目光轉向了花壇，發現邱筱月是在看一隻正在奮力爬行着的蝸牛。
“你怎麼突然掛了電話？”楚和雨問。
“手機沒電了。”邱筱月把兜里的手機掏出來給她看，那個手機已經很舊了，掉漆掉的很嚴重，看起來破破爛爛的。
“我們一會兒去買手機吧。”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的蝸牛爬到自己再也看不到的葉子后楚和雨才再次開了口，語氣聽起來帶着溫柔，“給你換一個新的。”
“好啊。”邱筱月有些意外的點了點頭，伸出手來抓住楚和雨的手捏了兩下，“謝謝你。”
感覺到了一陣異樣的觸感從手心上傳來，楚和雨連忙低下去看向了邱筱月的手。
那雙白皙的手上又多了不少傷口，處處都是尚未乾涸的血痕。
“你去做什麼了？”楚和雨覺得有點生氣，心裏還泛起了一陣陣心疼，“怎麼又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秘密。”邱筱月收回了手，勾起嘴角來對她輕輕的笑了笑。
不知為什麼，楚和雨從那抹笑容中捕捉到了悲涼的味道。
“走了走了。”沒容她多問，邱筱月已經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緊緊的拽着她的袖口，“去買手機。”
“然後再看電影吃飯逛街。”她說著，眼睛裏帶着深深的嚮往，“我還從來沒跟和雨做過這些事呢，感覺像是約會一樣。”
楚和雨沒有回答她，她低下頭來看着邱筱月拽着袖口的手輕輕的抿了抿唇，片刻后她收回了自己的手。
邱筱月盯着她的側臉看，臉上帶着一絲不解。
“握手。”楚和雨重新向她伸出了手。
邱筱月有些好奇的抬起手來和她握了兩下。
“好了，就這麼抓着吧，別收回去了。”楚和雨笑了笑，把視線重新轉向了前方，“我不嫌棄你的。”
“嗯。”邱筱月愣了愣，輕輕的點了點頭，一臉開心的笑容，“我知道了。”
……
楚和雨記得在市中心處座落着一個非常大的商場，吃的喝的玩的三合一的那種，她和邱筱月去那兒最合適不過了。
周圍賣手機的店鋪也多的很，什麼牌子的都有。
“去那裏可以嗎？”楚和雨問她。
“好啊。”邱筱月笑了笑，伸手把連帽衫上的帽子扣在了頭上。
楚和雨這才想起她前不久剛在那裏殺了個人。
“要不別……”她頓了頓，打算再換個地方。
“沒事。”邱筱月搖頭，舉起楚和雨的手放在唇邊輕輕親了幾下，“就去那吧，我注意點就行了。”
“那好……”聽到她這樣說，楚和雨有些不放心的應了一聲，拽住邱筱月的帽子又往下拉了幾把。
“誒誒誒看不見了。”邱筱月咯咯的笑了起來，透過手與帽子的縫隙眨着眼睛看她，“我說了沒事的。”
“好好好。”楚和雨敷衍的點了點頭，伸手攔了輛出租車。
直到坐在車上的時候，她們還依舊保持着牽手的姿勢。
“一會兒買個情侶機吧。”邱筱月一下下的捏着她的手，“你要白的我要黑的，再辦個情侶號碼，有什麼事直接按一個快捷鍵就能馬上打出去。”
“啊，行。”楚和雨點頭，表示自己沒什麼意見。
“萬一以後你出什麼事兒了就趕緊打電話給我，我一定在第一時間跑過去救你。”邱筱月笑着靠在椅背上，一雙眼睛緊緊的黏在楚和雨的身上，“我要是有什麼事也能馬上通知你，省的你擔心。”
“你不可能有什麼事的。”楚和雨皺着眉頭，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看。
“嗯。”邱筱月應着，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我可是邱筱月啊，能有什麼事。”她默默的呢喃道，聲音小的出奇。
片刻后她重新睜開了眼，眼底帶着一抹濃濃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