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翌日下午。
S市機場出站口。
景自歡推着行李箱邊走邊考慮着自己接下來的復出計劃,她總覺得事情不會有那麼一帆風順,就包括這次的簽約……
驀地,她被人用力抱住了。
景自歡嚇了一跳,抬眸就看到了一張和她有些相似的臉,只不過看起來比她要年長些。
她呆愣在原地。
“歡歡,小姑姑給你的驚喜變成驚嚇了嗎?”景颯一臉懊惱的樣子。
“……小姑姑,你怎麼來了?”恢復過來的景自歡強自鎮定的看着眼前約莫三十左右的女人,自己居然有一個這麼年輕的姑姑?
可她完全不記得了。不僅如此,關於她的家人,她全都沒有印象,就好似她從來沒有過家人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
“噢……我打你的電話沒打通,就撥給宴欽了,是他告訴我你和他一起去杜拜了。看來上次你找我給你弄的那個有作用啊!不僅成了還增強了你倆之間的感情?”景颯笑得一臉開心。
她話里還有着揶揄的成分。
對於這個比她小十五歲的親侄女,她是打心眼裏疼愛的,尤其在聽說了她小時候的那些經歷,要不是父親攔着,她恨不得去找那個女人和她老公一家算賬!
所以對於她的任何要求,她從來都是有求必應,也真心的希望她能夠幸福。
景自歡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雖然小姑姑給她一種很親切的感覺,但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要告訴她實情。
她習慣性的摸了摸頭髮,“啊”了一聲,聽小姑姑話里的意思,她說的那個很有可能就是導致自己和蕭宴欽滾床單的罪魁禍首。
景颯見她一臉嬌羞的模樣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喜滋滋的看向侄女,“你倆這次去杜拜是補度蜜月?”
眼看着小姑姑越猜越離譜,景自歡着實不忍心繼續欺瞞了。
“其實,我們準備離婚了。”
“WHAT?離婚?”景颯的表情就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音量更是不自覺的提高了好幾個分貝,惹來過往路人的注目禮。
景自歡連忙拉着她快步離開,才發現小姑姑開的竟然是一輛紅色的牧馬人,倒是和她本人挺相稱。
爽朗直率,風風火火。
“小姑姑,我們上車再細說。”
車子剛駛入外環,景颯就憤慨的問道:“是蕭宴欽那個臭小子提出來的?”
景自歡不答反問,“小姑姑,你說女人最想要的是什麼?”
“當然是事業有成和幸福美滿的婚姻。”景颯完全是脫口而出,她現在得到了前者,可幸福的婚姻卻在離她遠去。
“所以嘛!我也想趁早結束這段失敗的婚姻,然後邂逅真正屬於我的MrRight不是更好嗎?”景自歡的語氣輕鬆隨意。
景颯卻不小心把油門當剎車踩了,倆人齊齊朝前栽去,要不是系了安全帶,腦袋鐵定磕到玻璃上了。
她誇張的伸手摸了摸侄女的額頭,“沒發燒?”
那一瞬,景自歡心裏滑過一抹很複雜的情緒,她知道以前的自己肯定很愛很愛蕭宴欽,和他結婚的那天起就想的是一輩子,只可惜很多時候願望都會打水漂,生活哪有那麼十全十美的?
“小姑姑,我想通了。”
簡短的四個字,卻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心酸。
景颯一巴掌拍在方向盤上,“不行!當初結婚的時候……”
“小姑姑,其實我覺得離婚對我而言是一種解脫也是全新的開始,我是自願的。我想過了,我還年輕,沒必要為了蕭宴欽這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我這次去杜拜也證實了我的工作能力,我相信沒有他蕭宴欽,我景自歡只會過得更好!”
景自歡語氣堅定,中間的話帶了些許自嘲,最後一句話卻是信心滿滿。
姑侄倆相認四年多,景颯還是頭一次聽侄女和自己說這麼多心裏話,心都要化了。
“嗯,我家歡歡一直都是最棒的,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小姑姑都支持你,你爺爺離開后,就剩咱倆相依為命了。以後也要像今天這樣把心裏話都告訴小姑姑,知道嗎?”
“嗯。”
景自歡面上淡然,心裏卻閃過了好多疑點。
“去我家?”
“我想先回星海灣那邊收拾東西。”
“歡歡,要不你搬來和小姑姑一起住?”
景自歡正在想着自己搬過去不大方便吧,畢竟小姑姑也是有家室的人,就聽她又說:“算了,你還是住我在觀瀾湖的那套公寓吧,93平米的兩居室,剛好夠你一個人住,離我那也不遠。”
“好。”
她想的是以後在S市工作也需要個落腳點,與其去外面租房子還不如住小姑姑空置的房子。
****
星海灣別墅。
林媽見她回來很是高興,熱情的問她晚上想吃什麼。
景自歡隨口就說了幾個菜名,實在是因為杜拜的那幾天西餐吃太多了,膩味,還是家裏的飯菜可口。
回到房間,景自歡給蕭宴欽發了條短訊:我在星海灣,你可以讓姜律師把離婚協議書拿過來了。
發送成功后她便將手機放到一旁開始收拾東西了,她要離開這裏重新開始,其實要帶走的東西並不多,就一些證件和幾套換洗的衣褲。
很意外的,她在床頭櫃最下面的抽屜里找到了一個半舊的日記本,翻開就看到裏面的空白頁上寫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我的秘密花園。
右下角還寫了日期:2008年5月6日。
大概是“秘密花園”這四個字太有魔力了,景自歡手賤的翻開了。
2008年5月6日
這是我來聖保羅中學的第五天,我好想念媽媽,想念在孤兒院認識的好朋友小石頭和小花,我們還能有再相見的一天嗎?
2008年6月8日
一個月了,我的口語還是沒有任何的進步,同學們都在嘲笑我,我覺得自己和他們格格不入,媽媽,你為什麼要把我送到這裏來?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2008年7月27日
我又收到了小石頭寄來的信,我好開心!不過他說馬上又要去一個新的游泳基地培訓,地址還沒確定,我又不能給他寫信了。
……
景自歡有種在偷窺別人日記的錯覺,這真的是她寫的?她有媽媽有爺爺有小姑姑為什麼還會認識孤兒院的朋友?
她合上日記本,久久的坐在那一動不動。
直到手機短訊的鈴聲響起,她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明明房間裏開足了暖氣,可她還是覺得冷,徹骨的冷。
【姜律師這兩天去外地出差了,等他回來聯繫你。】
景自歡剛點了回復,隨即又退出,然後想到什麼似的迅速點開通訊錄,在找到“媽媽”這個聯繫人時,她手指竟然有些微微的顫抖,既想解開謎題又害怕真相讓她無法承受……
可能是腦子裏想的事情太雜亂了,景自歡半夜被噩夢給驚醒了,夢裏面的她被關在一間密閉的地下室內,外面好大的火,濃煙從窗戶縫隙和門縫裏綿綿不斷的鑽進來,嗆得她眼睛都睜不開,密閉的地下室就像是烤爐似的讓人喘不過氣,她拚命的喊着:“媽媽,救命!”
“媽媽!救我!救……歡歡。”
一聲一聲,撕心裂肺。
“啊——”
景自歡猛地從黑暗中驚醒過來,她驚恐的抓着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夢裏面的場景真切得就像是真實發生過一般,那種無措和恐懼感強烈得她感同身受,還有那種瀕臨死亡的窒息感……
她手指哆嗦的摸向床頭燈,暖黃色的光線一下子照亮了整間房,那種無邊無際的恐懼感才漸漸消散。
呆坐了將近半小時,景自歡有些口渴的起身去外面給自己倒了杯水,卻意外的發現走廊盡頭書房裏的燈還亮着。
蕭宴欽回來了?
她捧着水杯剛停頓了半秒,書房門就開了,蕭宴欽出來就看到她捧着一杯水站在走廊上發獃,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她給自己送咖啡的那次,唇角驀地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大半夜給我送水?”
景自歡白了他一眼,就像是看神經病的眼神,“我口渴了起來喝水你能別戲精上身嗎?”
然後,趿着拖鞋回房間了。
她的身後,蕭宴欽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他……戲精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