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紀白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感性上像是已經狂奔三小時才抵達身體極限,但理智想想也不過是短短几分鐘的事情。
肺就像老舊的風箱似的快要罷工,紀白羽眼前都開始發黑,跑了不知道多遠,一個拐彎的功夫,看見眼前有扇門,不假思索地一拉——門沒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閃身進去,接着啪地一聲反手把門關上。
門外速度傳來隆隆的腳步聲,紀白羽心有餘悸地聽着背後連地面和門板都微微震起來的動靜,抬手悄悄地把門給鎖上了。
咔嗒一聲后,腳步聲漸漸遠去,紀白羽才順着門板毫無形象地靠着門板滑坐到了地上,試圖將自己紊亂的氣息重新捋順。
她捂着自己的喉嚨,邊咳嗽邊打量着眼前這個空無一人的房間,發現裏面的裝飾及其簡單,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一套桌椅,然後就什麼也沒有了。
這是人常住的地方嗎?這麼小?
光行宮就有百來間房還帶幾個廣場的紀白羽表示看不明白。
不過無論如何她也算是擅闖了別人的地方,不太過意得去。等到沒有危險了就離開,別碰房間裏的東西就行了吧?要是主人提前回來,就說明情況跟對方道個歉……
紀白羽剛剛想到這裏,頭頂的門把手就被人轉動了一下,可因為門被她從裏面鎖住,對方並沒有成功打開。
還沒把氣喘勻的紀白羽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伸手把鎖給轉開了,拉開門就彎腰鞠了一躬,“抱歉,我不是故意擅闖你的屋子。”
立在門口的人一言不發,紀白羽的視線內只能看到對方踩着一雙樣式奇特的黑色鞋子。
這人是生氣了吧?紀白羽低着頭看不見對方的神情,想想歸根結底是自己做得不對,只好繼續往下解釋,“剛才我被人追着不放,一時慌亂才躲了進來……”
“你是誰?”對方終於開了口,低沉的聲音里滿是不悅和警戒,“沒人告訴你不能進這個房間嗎?”
聽到是個男人的聲音,紀白羽抬起頭來和他對上了眼神,心下有些疑惑——這個男人……沒有受到她身上那種奇怪的影響嗎?
在忍不住開口問出這個問題之前,男人背後有人路過。那是一名男性,他漫不經心的眼神往紀白羽這邊晃了一下,接着下流的眼神就黏在了她身上。
對這種眼神已經開始慢慢熟悉起來的紀白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眼裏閃過一絲慌張。
佇在她身前的高大男人也跟着回頭看了一眼,皺眉踏入房間,反手把門給關上,也把路人的眼神杜絕在了門外。
紀白羽鬆了口氣,向對方道謝,卻對自己現在的處境有些開口難言,“謝謝你的幫忙,我只是路過的,馬上就離開,所以能不能再稍微收留我一會兒?作為答謝,我可以……”
紀白羽正準備向男人提出替他算上一卦的建議,就被對方皺着眉給打斷了,“我不喜歡被人碰過的東西,紅燈區的女人應該更有眼力見一點。”
紅燈區?紀白羽第一次聽說這個詞,但聽男人的話,說的應該就是她無意中闖入的這個地方……而且,似乎還不是個好地方。
說完那句話之後,男人就視若無睹地繞開紀白羽,走到床頭櫃前拉開抽屜翻找裏面的東西,他頭也不回地說,“我十五分鐘后要在這裏和人見面,你在那之前離開。”
紀白羽心頭的大石落了地。雖然男人的態度不太友好,但至少還是允許了她在此避難片刻。輕聲道了謝之後,紀白羽走到窗外,通過窗帘的縫隙觀察着外面的街道,準備找個沒人的時候悄悄地溜出去。
紀白羽是淡定了,立在她背後的男人卻遠遠沒有表面上這麼淡定。
顧寒川將槍械拆開,一一檢查每個部件,再重新組裝,熟悉得不行的流程,卻因為不得不剋制住手上的細微顫抖而變得十分緩慢。
這個女人是誰?他見過不少美人,各有風情,從來也沒有過誰能簡簡單單站在那裏就讓他用上了全部的自制力才能按捺下心頭莫名其妙跳出來的好感。
有這種能力的女人,還會被困在這條污穢骯髒的紅燈區里?不是應該有大把大把的人願意砸錢帶她出去捧在手掌心裏寵着護着嗎?
顧寒川轉眼掃過女人毫無察覺的嬌小背影,狠狠地把撞針握入掌心,用尖銳的疼痛維持住理智,面無表情地檢查完一切武器和資料之後,把抽屜一合,“你在這裏多久了?”
紀白羽聞言回頭朝他善意地一笑,“剛到沒多久。”
顧寒川反覆思忖斟酌再三,最終還是決定試着將她帶離這塊吃人的沼澤,“你想離開嗎?”
“當然了。”紀白羽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斂起笑容,有些猶豫地問道,“你……喜歡我嗎?”
這個男人看起來和剛才追在她身後的那些不一樣,似乎能夠抵擋剛才那兩句奇怪的提示音里說到的“興趣度”,可紀白羽也不敢就這麼貿貿然地在第一次見面的情況下就把信任託付給他。
紀白羽問這句話的時候,用意是很單純的,可聽在顧寒川耳朵里,那就是另外一層意思了。他略一皺眉,把武器放到一邊,“你以為我是那種人?”
“你和他們不一樣,但……”紀白羽探究的目光在顧寒川的臉上一寸一寸移動過去,像是在審視,“我能不能握一握你的手?”
顧寒川的身體一緊,警戒起來,“為什麼?”
紀白羽往前走了兩步,朝顧寒川伸出一隻手,絲毫沒有發覺男人的肌肉因為她的這個動作更加緊繃。她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誠摯地強調,“我不會傷害到你的。”
她能傷害到他?顧寒川看着比他矮了一頭半的紀白羽,男性尊嚴作祟,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了對方溫度偏低的手掌。
兩人皮膚接觸的那一剎那,顧寒川就感覺到一股怪異的滿足感像是成癮藥物一樣順着他的血管爬上來纏住了整顆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