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謀
正月十五，大爹王有福家。
這天晚上，王明跟着小叔他們到大爹家玩耍。
他不知道怎麼回事，雖然兩家人鬧的已經很生分了，可爺爺奶奶他們還是很樂意“召見”他。
今天王進他們一家準備在大爹家過元宵節，在去的時候看到王明在門口站着，也就招呼他一起去。
王明很想去，因為那裏熱鬧，那裏有好吃的。
他轉頭看向在屋子裏的母親，想問問她的意見。
李芳原本想阻止，可看到自己兒子渴望的眼神，再加上想着他剛剛失去父親，就不忍心起來。
“去吧，好好玩，不過別和他們家的人打架。
還有，你爸交代給的事情，別告訴任何人，直達嗎？”
王明欣喜的點點頭：“媽，你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說著就歡快的跑了過去，可他沒看到身後母親傷感的眼神。
晚上，大爹一家還有王明爺爺奶奶他們一同坐在炕上，邊看着晚會邊聊天。
“要我說，你們能儘早拿到，就趕緊往手裏拿，別等到她真的跟着人跑了，才想起來，那時候就遲了！”
大爹半靠在炕頭磕着瓜子邊說道。
王明奶奶冷哼：“哼，她想跟着人跑，那她就光着人走，這是我兒子的家，憑什麼給讓她養男人！”
聽着這個，王明感覺莫名其妙的，他不明白自己的爺爺奶奶為什麼會說他媽會跟着別人跑。
自己從小就跟在媽媽身邊，從來就體會到的是他母親的愛，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母親會在這種時候會扔下他離開，可看着他們這麼多人都沒說，自己也不敢開口，只能委屈的在那裏坐着發獃。
王有仁嘿嘿笑了：“那你就別吹了，哥把房產證上都寫的她的名字，就算她帶走了，你有啥辦法？
再說了，就算她帶走那也是法律允許的啊，誰讓她是我哥的老婆呢。”
王明爺爺不答應了：“哦，她是你哥的老婆，我還是他老子呢！
我們這裏還有小燕，還有小明，孩子就什麼都沒了，就讓他帶走？”
王明突然聽到說道他的名字，也從發獃中驚醒，疑惑的看着他爺爺。
“小明，要是你媽跟人走了，你要跟着誰？”他小叔王有德笑着問道。
王明怒了：“胡說，我媽才不會跟着別人跑！”
“看到了沒，你們養着有什麼用，他還不是向著他那個媽，要我說就讓他被一起帶過去，看他后爸不打死他才怪呢。”
王明二姑在旁邊嘲笑起來，好像她父親王進等人做了很愚蠢的事情一樣。
奶奶指着王明罵道：“這也是個白眼狼，給他好吃好喝的，現在還向著別人，可見之後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王明被罵的站在那裏不知所措，他不明白之前一直對他還和顏悅色的爺爺奶奶，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種樣子。
再加上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家裏壓抑的環境，讓他不由自主的坐在爐子旁邊的凳子上盯着電視，可眼眶中淚水已經在打轉。
最後還是他小姑看不下去：“行了行了，大人們說事，你們帶着一個孩子做啥，他知道個什麼，就值得你們這樣。
再說，我哥活着的時候最疼的就是小明，你們這麼說他我哥怎麼想。”
就這樣，才讓王明的爺爺奶奶還有叔叔們才停止了對王明的討伐。
王明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可外面已經黑布隆冬的，這裏距離他們家還有一段距離，一個人害怕也回不去，他只能待着。
“哼，你讓她跳脫，等我忍不住了看把她的腳筋不打斷我就不姓王！”
也不知道說到了什麼，王明的大爹突然惡狠狠的說著。
“哥，咱們這個家族自從我哥死後也就你能當家了，有時候你要拿出來一點威勢啊！”
二姑手裏拿出剛剛烤熟的土豆，吃着對王明大爹說道。
大爹志滿意得的哈哈大笑：“這怕啥，你們儘管弄，她一個女人家家的，還想反了天不成。
再怎麼樣，王有中（王明父親）置辦的房子那也是王家的，她一根針都別想帶走。”
說著一家人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在王明看來，他們突然變的那麼陌生。
之前父親活着的時候，到他們家低聲下氣的大爹，老老實實的叔叔還有姑姑一下子彷彿頭上都有了光環，這時候似乎在撒着多年的怨氣。
時隔多年以後，王明每次想起那時候的場景，就帶着無盡的痛恨，甚至已經死去的大爹都恨不得把他從墳中拉出來挫骨揚灰。
這一夜就在他們囂張的笑聲中，還有王明的忐忑中度過。
等到了第二天，王明就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家，甚至臉都沒來得及洗一下。
“媽，他們偷偷商量着打你呢！”王明頭往外探了探，看到沒人，才悄悄的在母親耳邊說道。
李芳心中一顫，連忙問道：“他們都說了什麼？”
王明就原原本本的把他們如何謀划著奪房產證，如何準備打自己母親的話告訴給了李芳。
李芳氣的咬牙切齒：“不要臉的東西，我給他們王家拉扯孩子，還拉扯錯了。
現在不僅想着趕我走，還要打我。
他們也不怕被老天給詛咒死！
這還是人嗎，這裏都是他們的親人，自己的兒子剛死，就聯合著外人來欺負自己的兒媳婦和孫子，他們還配做老人嗎？”
說著雙手緊緊抓着自己胸前的圍裙，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王明急了：“媽。你別哭了，他們來我肯定幫着你打他們的。
我再也不去他們家了，再也不和他們說話了！”
李芳抱著兒子，連聲叫着好孩子。
其實王明不知道，就因為他的這番話，救了自己，可也讓母親遭受了長達八九年的苦難。
娘兒倆正說著，王偉進來了，看到母親又在那裏哭，還以為是弟弟惹母親生氣了。
“小明，你是不是惹母親生氣了，怎麼又哭了？”
王明立刻辯解：“我沒有！是我說了那一家的事情，媽才被氣哭的！”
他現在都不願意叫爺爺奶奶家，直接用手指着西面，用來借代。
王偉問怎麼了，那家又做了什麼事。
王明看母親沒有反對，就又給他哥哥說了一次。
“一家子驢日的，真不是個東西。
我們是他們的家人，還是他們兩家才是親人。
不要臉的葯都在使勁吃，也不想想他們都有什麼資格在咱們家吃住不說，還這麼不要臉的想趕着咱們走！”
李芳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臉：“沒事，你們不用管這個，一切有我呢。
大不了被他們打一頓，還能怎麼樣，有本事就把咱們娘兒幾個都打死，他們就在這裏住穩當了。”
王明聽到也是點點頭，他只能暗暗捏着不大的拳頭，可無能為力，他才八歲啊！
原本母親的安慰也算是給了他一點安慰。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一家要迎接的風暴才剛剛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