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203 生娃那點事
風吹雲動星不動,水流船行岸不移
衛子睿已經百米衝刺往車那邊跑了,“慢點,小心車。”徐文珊喊了一句,只是這話衛子睿顯然沒往心裏去。
他很是麻溜地上了車,“爸爸,你今天給奶奶做的什麼好吃的?我吃了炸雞。”小朋友有點興奮。
衛研新倒是清楚緣由,平日裏他很少帶兒子吃這些快餐食品,“炸雞好吃嗎?”
衛子睿認真思考了下,看着正在開車門的媽媽,小聲說道:“沒有爸爸你做的好吃。”他說完就是坐在了自己的陣地上——後排那是他的一方天地。
徐文珊小心看了眼丈夫,好像不是很生氣,是曉芸沒有過去,還是怎麼著?
怎麼早不打電話,晚不打電話,偏偏剛才那節骨眼上打電話過來,弄得她現在這麼被動。
“練得怎麼樣?”衛研新關心地問了句,之前陳姨剛健身,他也是沒少打攪段老師。
這像是一個安全訊號,讓徐文珊鬆了口氣,她語氣中都帶着幾分嬌嗔,“累死了都快,不過這教練還挺好的。”她的確是來這個健身館了,不過教練沒有選段貝貝。
“我現在呀,你給我個金山我都能吃得下。”
衛研新聽到這話只是敷衍地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說什麼。
因為健身後挺累的,徐文珊回去后早早就是躺下睡覺了。她半夜有點口渴,迷迷糊糊推旁邊的人,“研新,我渴得慌,你去幫我倒杯水。”
只是推了個空,衛研新並沒有在床上躺着!
徐文珊腦子瞬間清醒,她連忙打開床頭燈,起床去找人。
衛研新在書房裏坐着,看着他這些年來跟徐文珊的合影,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一晃十多年就是過去了,照片里曾經還有些清瘦的年輕人現在也人到中年,眼看着就是要發福成為大叔的節奏。
那時候笑容甜美的徐文珊,如今也變了模樣,不止是變了模樣,連人都變了。
是自己一開始就沒看出來,還是這些年自己不上進委屈她,所以讓她變了性情?心裏隱約有了答案,只是衛研新還不想承認。
“怎麼好端端地來看這個?”徐文珊找到人後鬆了口氣,她剛才開門進來的時候看到衛研新擦了下眼睛,他這是哭了?
想想她還真沒怎麼見衛研新哭過,即便是頭些天老爺子過世,也沒見這人流眼淚。
看到衛研新剛巧翻到了他們結婚蜜月旅行拍得照片,徐文珊都有些認不出自己了,“我報這個健身班是報對了,說不定過兩個月就像是那時候這麼苗條,研新你要不也去報個班?”
婚後的衛研新並沒有像是大部分男人一樣發福有了啤酒肚將軍肚,他身材保持的還算可以,這一點徐文珊頗是引以為傲。起碼公司里組織的活動中,她帶衛研新出去那絕對是收穫讚美一片,極大的滿足了她的虛榮心。不過人往往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她想拉着衛研新一起,也算是做個伴兒。
“睡不着。”衛研新往旁邊側了下身子,有些下意識地拉開了他跟徐文珊的距離,這讓伸手想要攬着衛研新脖子挨着坐下的徐文珊撲了個空,好一會兒這才是反應過來。
她這是真的老了嗎?所以對衛研新的吸引力不夠了?
想想,好像他們是有一個多月沒怎麼過夫妻生活了。
這個念頭讓徐文珊一下緊張起來,她有些慌亂了,聲音都有些發顫,“你是不是有心事,要不跟我說說?”有那麼一瞬間,徐文珊覺得她好像沒辦法再掌控這個男人了,這個認知讓她害怕起來。
書房的門剛才就是被帶上了,衛研新看着神色中有幾分慌亂的妻子,他嘆了口氣,“文珊,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嗎?我以為我昨天跟你說的很清楚了,為什麼還要讓你家裏人去打擾陳姨的清凈?”
該說的總是要說,衛研新躊躇了一晚上,想着明天送妻子上班的時候跟她好好說這件事,他甚至都忽略了徐文珊並沒有踐約——關於如何處置那一百萬的事情她還沒給自己一個說法。
可心裏頭存着事的衛研新睡不着,現在說開了也好,畢竟總是這麼藏着掖着,心裏頭就像是扎着一根刺,對大家都不好。
徐文珊沒想到會引起這個話題,她有些後悔了,“這事回頭再說,明天還要上班呢,我困死了。”她捂着嘴裝打哈欠站起來要走,只是衛研新並不打算就這麼被糊弄過去,他沒有伸手攔人,只是說出來的話遠比動手有用,“那錢我還沒拿,要是你現在不能給我一個妥善的處置辦法,我覺得那錢還是在陳姨那裏比較好。”
打蛇七寸,他很清楚徐文珊的軟肋在哪裏,所以一擊即中。
果然,瞌睡蟲頓時就沒了影子,徐文珊一下子站在那裏,“憑什麼,你問過我的意思了嗎?”說完這話徐文珊就後悔了,她不該這麼激動,更不該大聲說話,萬一吵醒了睿睿怎麼辦?
確定書房的門是鎖着的,窗戶是管着的,徐文珊檢查了一遍這才是坐下,坐在了衛研新對面,“我就是覺得你昨天說我說的在理,所以我這才讓曉芸去看望陳姨。衛研新你現在什麼意思,是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都不對,是嗎?”
這個節骨眼上,她還是在跟自己虛與委蛇,衛研新越發的心涼,“她跟你弟弟還沒結婚,用什麼身份去看望陳姨?好,我算你這是好心,那我倒是想要問問你,徐文德為什麼不去?只讓甘曉芸自己去,這就是你所謂的看望?”
徐文珊臉上訕訕,她根本管不住弟弟,還能壓着他去看老太太不成?“你又不是不知道,文德不會說話,我這不是怕他……”
“他不會說話,人過去了那就是誠意,別跟我說他連腳都邁不開,是不是還得讓我出錢給他買輛車,他才能屈尊去看看陳姨?”
“衛研新,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徐文珊覺得這是在侮辱人,只是衛研新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有的沒的話都是說了出來,“他的工作我清楚,月初月末單休,平日裏雙休,爸開追悼會的時候不湊巧,沒趕上周末,可我老領導都過去參加了,我就不信他要是請假能請不下來!”
那工作是自己幫忙找的,當初老領導自己創業,衛研新幫着給介紹了幾個人過去,其中一個就是徐文德。
“是,死人是晦氣的事情,可他住的房子,他的工作我都幫忙了。咱們兩家怎麼說也是親家,他過去鞠個躬行個禮不算多吧?你爸媽在老家過不來我沒意見,他就在省城,難道還堵車堵得他來不了?那是你弟弟,我管不着,我也不會再管了。再退一萬步說,爸生病住院的事情他知不知道我不知道,可是你總是知道的,你說自己忙還要看睿睿,沒有三頭六臂去照看爸,那我想問一句你這一個月去了醫院幾次?你朝九晚五的工作比陳姨,比劉瑜還要忙是吧?我知道現在說這些話都晚了,你不愛聽我也不想說,可我還是得跟你說清楚,往後你的工資你願意怎麼花那是你的事情,我的你別再打一分錢的主意,我負責睿睿的開銷,至於陳姨給的錢付首付還貸款,名字寫我的,等睿睿成年了,就給他。”
徐文珊被這長篇大論給嚇着了,她好一會兒這才是回過神來,“你不能這樣……”這樣的話,她跟離婚有什麼區別?
“你別跟我說婚後都是夫妻共同財產,我無權處置。你要是不同意我的提議那沒問題,咱們離婚。我畢業后雖然沒有當律師,可大學同學還有不少做老本行,請他們幫我打官司也不是什麼麻煩事。”離婚是一個很沉重的詞,可衛研新還是說了出去。
他想,自己當初之所以一步步退讓,就是因為他來自重組家庭,家庭關係複雜,難得徐文珊對自己好,所以他便是容忍些也沒什麼。可是十年來他的容忍最終收穫了什麼?
衛研新覺得自己可笑,怎麼會覺得自己退讓就能換來家庭美滿嗎?從來,都不是這個道理呀!
“我明天會找人做一個聲明,你要是同意那就簽字,不同意那就離婚。”他站起身來,沒有回主卧,而是去了衛子睿的小房間。
他的童年就是在那人歇斯底里的叫喊聲中度過的,所以衛研新一直想要給兒子一個無憂的快樂的童年,只是如今這樣簡單的願望都成了奢侈,這讓衛研新多少有些無力。
他就坐在衛子睿的小房間裏,一晚上都沒怎麼合眼。
徐文珊也一夜無眠,她怎麼可能睡得着?向來慣着她寵着她的衛研新竟然跟她說起了離婚,她坐在床上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不敢再跟家裏人打電話,徐文珊這一晚上是格外煎熬。
聽到外面的動靜時,她連忙從床上起來。
因為一個姿勢久了,她小腿都沒了知覺,這麼一番小跑差點沒把自己摔地上。
衛研新看着扶着門框,滿臉寫着“可憐巴巴”幾個字的人,他努力讓自己不心軟。
“我往後再也不胡說八道了,你,你別再跟我生氣了。”她強忍着那股難受勁兒一瘸一拐走到了衛研新身邊,“咱往後好好過日子,再也不吵了。”
徐文珊說的很真誠,衛研新也是點了點頭,只是她承諾的,能做得到嗎?
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無外乎就是有的子女跟父母親近,有的為人父母的天生和子女關係冷淡而已。結合徐文珊這兩天動不動就提到劉瑜、小瑾之類的話,還有自己腦海中那混亂的印象,陳敏差不多十拿九穩——老教師與劉瑜,這個前夫的兒子關係真的屬於母子關係冷淡的那種。
而這種冷淡,不比她和衛研新這種后媽與繼子的冷淡差到哪裏去,甚至還更為嚴重。
總之,老教師走了,留給了自己的是一個複雜的家庭關係——繼子衛研新還有他媳婦一家三口,前夫的兒子劉瑜大齡未婚,和衛大鈞的女兒衛瑾還在讀書似乎也沒有過什麼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