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真的是人啊！
依然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流並沒有因為這位素不相識的老人產生一絲的滯留，雖然她已經離開了這個喧嘩的世界。老人過世了，就在林暄的懷中。自始至終，將林暄與憐秀兩個完全陌生的人兒牽扯在一起的橋樑便是她。依然的林暄、依然的憐秀，多了一絲關聯，少了一份羈絆。
“你叫憐秀？”
想到以後自己將要攬到這樣一個包袱，林暄的心裏仍是有些不自在。一個人生活了這麼多年，突然闖進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這感覺真他娘的彆扭！
別看他逢人說說笑笑、嘻嘻哈哈沒個正形，可是在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中完全的剝去那層虛偽，他則變成了一個冷漠、理性的人。而此時煩躁的心緒下，這種冷漠、理性漸漸的顯露了出來。
憐秀還在胡思亂想着什麼。自己的奶奶去世了，那麼自己該何去何從呢？對了，奶奶說他是個好人！聽到林暄的問話，再次看向他，卻突然感覺到眼前的這個人變了很多，但是到底哪裏改變了卻是說不真切。
憐秀臉色凝重，完全一副聽之任之的面孔。開口道：“小女名憐秀，不知公子該如何稱謂……，”
林暄不耐的擺手說道：“收起你的那份小心思吧，奶奶安葬的事情我會處理的。還有，以後不許叫我公子，聽着就噁心……。”
聽他言語中厭煩之意甚濃，不過只要***事情能夠妥善的處理完，那麼自己也就無所謂了。憐秀盈盈一拜：“公子……，小女知道了。那麼***事情就麻煩您了”
林暄關閉了自己坑騙他人的商鋪，開始打點起老人的後事來。人死如燈滅，無論生前如何，這後事都要辦得風光一些才好。雖然林暄從來不相信那些牛鬼蛇神之論，就算是尊重吧！出於對老人的尊重。
青木棺、黃綢墊，冥紙、蠟燭……。一切需要的物品全部買全之前，林暄與憐秀兩人再次整理了下老人的儀容。憐秀也是位堅韌的女子，眼淚過後堅持着清洗老人的身子。用溫濕的絹布輕輕的擦拭着血痕，再次擦拭已經不見有血液溢出。林暄見了也是嘴裏發苦，老人的血液已經不再流動了，哪裏還會溢得出來？
芙蓉鎮的郊外則是一片空曠，先前不知幾輩人在空曠的邊緣尋得一片林地，林地過後便是高聳的山峰。而這林地與山峰之間的空當便成為了芙蓉鎮公認的墓地。在這裏不知已經有多少位曾經風雨的先人安息着。所以這裏既可以說成是墓地，也可以說成的聖地。芙蓉鎮所有百姓心中的聖地。
詢問過後林暄才曉得，祖孫二人並非芙蓉鎮之人，而是來自一個更加偏遠的小山村。來到這芙蓉鎮，也只是憐秀一心想要為奶奶‘治病’。
為了不去打擾安息的靈魂，在墓地的邊緣林暄與憐秀二人重新開闢出一片幽靜的空地。背靠青山，面朝綠林♀樣的安息之所想必老人也會安心了吧！從落棺、到填埋，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林暄與憐秀兩人共同完成。
當最後一鍬土培在隆起的墳墓上時，天空中淅淅瀝瀝的散落下點點的雨珠。
憐秀一直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自己不想哭、也不能哭。奶奶還在看着自己，自己不能若是哭了，奶奶一定會擔心的。
一滴水珠飄然而落，輕輕的落進了憐秀的眼眶中，而後又從她的臉頰上滑落，滴在墓碑上，陰濕了模糊的一片。“奶奶，那不是憐秀的淚水，那是天上的雨珠啊！”
自古喪事不可沒有男丁，而林暄的存在卻彌補上了這一缺憾。沒有吹吹打打，也沒有靈堂奉香。一如老人簡單的出現、再次簡單的消逝。
一切結束后林暄並沒有急着回去自己的鋪子，而是一個人走向了酒館♀么多年過去了，他再也不是那麼不知酒香的孩童，心情不好當然會選擇借酒澆愁，哪怕醉酒之後頭痛的讓人無法忍受。
憐秀呢？林暄在想，她應該認得路吧！
酒館中還是那麼熱鬧，三三兩兩的漢子比劃着拳頭大聲的叫嚷着。如果放在平時，他也會湊上去和人劃劃酒令，可是今天卻提不起那個興緻。
“老闆，上酒！”
“來嘞——”
林暄去了酒館，憐秀也確實回到了他的奇貨可居。在這裏她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無恥。貨架上的商品在她看來根本就是一些垃圾，可是下面的標價確實把她嚇了一跳。於是總結出一句話：“做人可以無恥，但是絕對不可以想他（林暄）這麼無恥！”，虧了奶奶還說他是個好人！他分明是個有點好的壞人！
商鋪的二層則是林暄的居室，居室中的情況與下面鋪子裏的情況是截然相反。鋪子中是淡雅的格調，還有那麼一股子書卷氣，可是這居室中卻像是個豬窩！對，就是豬窩！憐秀踮着腳尖走在其中，簡直是無處不垃圾啊！她在懷疑林暄身上穿的那身白衣是不是從別人那裏偷來的！怎麼可能是他自己的啊！
整間屋子裏都是換下來的臟衣服，還有……需要換洗的內衣褲。算了，就幫這個壞人洗一洗吧！憐秀蒼白的臉蛋上透出一絲紅暈，長了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為男人洗衣服、還是內衣……。
床單、被褥、衣物……，只要是出現在她視線之內的，統統收拾起來。在自己原來的家中，她每日也是這般生活的。***病，直接把她栓在了家中。
……。
不知不覺中，天色漸漸暗淡下來。
“老闆，上酒——”
林暄在這幾年的時間裏已經練就出不錯的酒量。可是一直從晌午喝到傍晚，鐵打的漢子也禁不住啊！
“我說黑小子，是不是遇到那家姑娘勾走了魂兒，跑到我這個小店來解愁了啊！”
“你個老雜毛，哪裏來的啰哩巴索的話。告訴你，我可是看上了你們家的丫頭，要不是如此，小爺才懶得來你這個破管子呢！”
一提到酒家的女兒，便沒有了動靜。酒家老闆的女兒那也是聞名遐邇的人物，與林暄這個黑小子同樣是名聲在外。林暄的名聲說出去那就是一個字——奸！無商不奸，林暄這商還沒見什麼起色，這奸的本事卻傳了出去。那麼酒家的女兒呢？如花！想必大家聽到這個名字就已經知曉她為什麼會名聲在外了吧！
“黑小子，你還笑話我來？呵呵，就你那名聲恐怕也沒幾個人家敢把自己的女兒託付給你吧？”
似是抓到了林暄的痛腳，酒店老闆有些得意的說道。別看俺女兒嫁人是個問題，你個黑小子娶人還是個問題呢！
“嘿嘿，那你還來取笑我？你以為小爺喝醉了啊！不過話又說回來，小爺我還真就不怕討不到婆娘，現在家裏就有位美人等着小爺回去呢！是不是您的女兒也找到姑爺了啊！”林暄說著哈哈笑了起來。似是一天的鬱悶全部隨着這笑聲拋出了胸懷。
“老雜毛，小爺走了！酒錢等小爺再來看你們家女兒時自會奉還！”
林暄嘴上逞着強，可是走出酒館后從他的步子中就能看出他已經喝多了。搖晃着身子，邊走邊哼着小曲。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卻忘到了腦後。
今夜月光很白，似是經過調和的光芒傾軋着讓人感到憋悶。林暄晃蕩着身子猶如午夜幽靈般飄向了自己的家。一襲白衣、點點污漬，嘴裏還支支吾吾的發出嚇人的聲調，與傳說中的靈魂之物別無二般。
這酒館為了能夠讓來往的行人注意得到，所以選擇建造在鎮子的外圍。從這裏到林暄的奇貨可居還有着一段距離。
林暄腳步虛浮、頭腦木然，見到衚衕就拐了進去。七拐八拐之後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個激靈讓他醉酒後的頭腦清醒了不少，但是清醒過後的他寧願自己再醉回去♀里是哪？這裏是郊外，確切的說是墓地的邊緣。他看到了什麼？一隻手！
一直手從墳墓中伸了出來，在外面胡亂的摸索着……。
我日，人在江湖飄、早晚要挨刀。小爺今晚是該交代在這兒了。林暄腿肚兒哆嗦着轉過身。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小夥子——”
林暄的腳剛剛抬起，身後傳來聲音。不知是錯覺怎的，林暄只感覺那聲音怎麼聽都像今天被自己下葬的老人。
雖然不信牛鬼蛇神，可是撞到這種事情還真是要命啊！
“小夥子，快來幫幫我！”
這次林暄可是聽出了其中蹊蹺，這個是男聲！
“喂，你是人是鬼啊？告訴你，小爺可是不怕鬼的啊！若是想嚇唬小爺，小爺我劈了你！”林暄搬起一塊腦袋般大的石塊，我管你是人是鬼。嚇唬小爺就砸死你！
“喂喂，你別激動，我是人啊！我真的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