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驚醒
風聲呼嘯中,面前是夾雜着碎冰,卻一眼望不到邊的河。
甚至還來不及有所反應,韓墨就感覺被人大力踹進水裏,刺骨的寒冷立刻變成了劇烈的刺痛,讓他連正常呼吸都變成了一件艱難的事。
不知道喝了多少水,他拚命想要游回岸上,卻看到岸邊忽然多了一個黑影。
一個叫他絕望的黑影。
“不許上來,你的訓練還沒有結束!”
“廢物,你這個廢物!這樣就受不了了嗎?給我使勁游起來!”
一柄長竹竿猛地伸了過來,似乎是想抽打韓墨。
渾身劇痛的韓墨湧起一種極大的激憤來。從刺骨的冰水中倏然抬起手臂,他猛地抓住了抽過來的竹竿。
“廢物,你這個廢物……”
似乎隱約還有一個女人痛苦的哭泣,可那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遠得遙不可及。
周身一顫的韓墨,忽然睜開了眼睛。
白光和刺鼻的氣味讓他差點吐出來,接連襲來的就是欲裂的頭痛。
明明已睜開了眼睛,可不管怎麼努力,一片晃眼的環境還是讓他很難視物。
熟悉的消毒水味,讓他很快安心下來——得救了,現在一定在醫院裏。
韓墨定了定神,然後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像是接納一個遠道而來的朋友似的接納身上的大大小小的疼痛。
這是大哥韓羽教過他的——長久昏迷醒來后,最快適應身體的方法。
一面粗喘,一面仔細地觀察四下,可在他看清“病房”后,韓墨不禁愣住了。
不同於普通的醫院病房,四面都是牆沒有窗戶,而且包括天花板在內,都包着一層厚實的不鏽鋼板。
更無語的是,床頭的位置放着數台精密儀器,而這些儀器接着粗細不一的管子和線,和自己的身體連接在一起。
什麼情況?
不過是被條鬼蟲子咬了一口,然後當胸中了彈,傷得雖然不輕,卻至於搞得聲勢浩大吧?
他有點發懵。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么蛾子的時候,他喉嚨乾渴到冒青煙的狀態,彷彿這一秒不喝水,下一秒就要渴死了。
他掙扎着起身想找水喝,可身體剛一動,接在手腕上的一根白色的腕帶,就發出一連串的清脆響聲,聽上去很像鬧鐘的鈴聲。
馬上就聽到房間的門被人打開了,走進門的人讓韓墨不由圓睜雙眼——那人的穿戴和毫無免疫力的菲琳娜無二,透過攏在頭上的玻璃罩,韓墨發現來人是女科學家蘇佩琳。
手上夾着病曆本,蘇佩琳一臉驚喜地走近:“你醒了?”
回望這張嬌艷如花的臉頰,韓墨心頭卻沒有半點愉悅,擰着眉頭盯着對方:“我這是在哪兒?你們這是幹什麼,是打算把我控制起來嗎?”
銀狐三隊奉命來G國執行維和任務,他們的真實番號並沒有公開。畢竟對於華夏軍方,銀狐都是一直處於絕對機密的部隊。
難不成是G國發現了什麼,所以才把他帶到這種地方來?
他們想知道什麼?這過河拆橋的G國……
“你還有什麼不舒服嗎,我可以替你喊醫生來。”回望着韓墨錐子般的目光,蘇佩琳俏臉微紅,低垂那如扇長睫盯着床頭的監控器,“一切都正常……喂,你幹什麼?”
還算平靜的面容突然因韓墨的起身變得無比吃驚,“快躺下,你身體還沒好全呢!”
韓墨哪裏管這麼多?撐着還有些發軟的身體就坐了起來,他十分惱怒地瞪着蘇佩琳:“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G國首都醫院,這裏的醫療條件是最好的。”看着韓墨的雙眼還帶着不小的懷疑,蘇佩琳一面想要扶着韓墨繼續躺下休息,一面耐心地給他解釋道,“QT109號血清可以你身上的毒,但還沒有徹底恢復,你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只是中毒的話,需要把我關在這種密不透風的病房裏?
韓墨把目光轉向牆角處的廣角監控,卻沒有再說什麼。深吸了口氣,韓墨把最想問的問了出來:“我的兄弟們呢?”
分明知道這個重情義的年輕士兵會問這個問題,蘇佩琳卻還是一下子啞然了。半晌,回望韓墨近乎於審問式的目光,她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正規軍根據你留下的坐標找到了……他們,他們就在醫院的……靈安室里。”
儘管她想盡辦法說的平靜一些,但面前這個年輕的特種兵聽了,胸口還是陷入極大的起伏中。
再次深吸了口氣,他撐着病床艱難站起,隨後注意到臂彎和手背都扎着吊瓶針,韓墨把手伸過去:“給我拽掉,然後,帶我去!”
“你再休息一天行嗎?現在你的身體真的不適合……”
根本沒心思聽她廢話,起身的瞬間就接連將兩個針頭先後拽掉,狠狠丟在一邊!
“墨,這樣不行的!看看,還在流血呢!”因他這一連串的動作驚得面紅齒白,蘇佩琳急忙追過去想要攔着他,卻不想他早就一個鯉魚打挺,已飛奔走向這間病房的門。
伸手就扯開了病房門,韓墨這才注意到自己所處的病房是個裏外套間,出門的時候數個醫務人員上前想要攔住他……可這些人哪裏是這個特種兵的對手?不過是隨手一揮,企圖攔住他的兩個男護士就趴在地上了。
“墨,墨!”蘇佩琳從後面追了上來,韓墨已經沖了出去。
他順着牆上的消防指示圖找到了靈安室的位置,韓墨甩開大步就飛奔過去,急得完全顧不得什麼,沿途遇上擋道的就直接粗魯推開,搞得整個醫院走道一片怨聲載道。
緊鎖的鐵門不斷有乾冰的酸味傳出來,粗喘連連的韓墨抬腳就踹開了門,猛地撲了進去。
十四張冰冷的解剖床覆著純白的蓋布,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叫人絕望的氣味,韓墨的腦子轟地一下就爆炸了。
掀開一張白蓋布,野狼慘白的臉死死閉着。收殮過的屍身已看不出累累的傷痕和血跡,但韓墨還是清晰地看到這張臉帶着十足的痛苦和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