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
購買比例不足,將顯示為防盜章。跟隨在主人身邊多年,雲飛和馬羅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可從來沒有哪個人,能夠和眼前陌生俊俏的小公子一樣,拉着他家主人的手,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和他家主人雙目對雙目默默對視。
張誠面帶薄怒呵斥道:“大膽!還不快鬆手!”
張誠是新來塗蘊之身邊伺候的小太監,對塗蘊之的了解,統統是在來定陽王府之前聽宮裏人說的。
傳聞定陽王塗蘊之脾性喜怒不定,殺人如麻,由於多年征戰沙場,練就了一手割頭顱比切西瓜還乾脆利落的好手藝,且每逢對戰殺敵後,尤愛飲敵血吞敵肉慶祝大勝。
塗蘊之殘忍暴虐的形象深深刻印在了小太監的心頭,一聽人提起“定陽王”三字,他腦海中登時浮現一個詭異的血紅色人影,全身毛骨悚然。
在接到通知前往定陽王府伺候時,張誠偷偷哭了一整夜,做好了隨時赴死的準備了,才戰戰兢兢跟着人入了塗蘊之府邸。
初來之際,王府的老人專門告誡過張誠塗蘊之的諸多忌諱,其中就有他不喜歡與他人觸碰這一點。
張誠回憶起很多年前聽過的一條傳聞,多年前有位美人不信邪試圖接近定陽王,眨眼便血濺當場,人頭落地,葬身定陽王手中。
面前這位小公子長得俊俏非凡,年紀恐怕比自己還小,死了多可惜呀!希望聽了自己的這一聲呵斥,趕緊收手,護住性命才是。
張誠所不知道的是,他聽說的那位死於塗蘊之手的美人,是敵國派來色誘他的探子,讓一眼塗蘊之瞧出了破綻,才不假思索拔刀斬殺。
如今市井中的流言,不過是有心人擔心塗蘊之威脅到了自己,故意放出來敗壞塗蘊之名聲的而已。
塗蘊之眯着眼睛將魚兒從頭到尾打量一遍,目光令人看不透。就在張誠以為會看見血腥一幕之際,他接下來的舉動,卻令“了解”他的三人大跌眼鏡。
塗蘊之收回落在魚兒臉上的視線,淡淡瞥了下他抓着自己手臂的右手,非但沒有如張誠想像的那般拔劍斬殺冒犯自己之人,還率先開了尊口詢問魚兒有何事?
要知道塗蘊之性子可算不上好,有時候連某些皇子都懶得搭理。雖然開口詢問魚兒時,塗蘊之仍然冰着一張臉,語氣也不溫柔。不過在張誠三人看來,這已經是一種友好的信號,是和炎夏落雪同等的稀罕事啊!
塗蘊之壓下內心的驚愕,平定心緒,沉聲問道:“何事?”
魚兒先是無意識搖了搖頭,待回味過來,突然動作一頓,快速改口道:“不對,我有事。”
這人看起來挺不好說話的,但出於對海洋氣息與生俱來的親切感,魚兒猶豫了一瞬,還是面露微笑試探問了句。“玉佩給你,能幫我買了這個嗎?”
他指着老販的稻草棒子,凝望着塗蘊之的時候扇子似的睫毛顫呀顫,黑葡萄眼睛小鹿般濕漉漉的,可心的不行。
淺笑的模樣,使他看起來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子甜味,讓人想到了小甜點,忍不住張嘴咬上一口嘗嘗味道。
魚兒的鼻頭凍得微紅,像顆初熟的小櫻桃,塗蘊之的目光在魚兒圓潤的鼻頭上停頓了兩息,繼而往下滑落,定格在了他兩頰漾起的酒窩。
沒緣由的,塗蘊之突然產生了伸手去戳兩下的衝動,驗證一番是否一如想像中的那般柔軟。
發現一根手指按在了魚兒的酒窩上,塗蘊之才意識到自己鬼使神差之下,居然將心中的想法付諸行動了!
雲飛、馬羅與張誠的眼睛瞪得如同銅鈴那樣大,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畫面。
沒看錯的話,他們家王爺,主動戳了人家的臉頰?!!
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活閻王轉性了?!!
魚兒不閃不避,歪歪頭側目專註地凝視着塗蘊之,眸子裏帶着點點疑惑。
塗蘊之淡定縮回手,瞥向他白皙玉指指向所在,緩緩開口道:“何必我幫,你的玉便可以買下。”
魚兒瞬間成了霜打的茄子,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失落地說:“他說太貴了,不肯要。”
“倒是個誠實的。”塗蘊之瞟了眼老販,又道:“雲飛,碎銀子。”
打從見了塗蘊之,老販便如老鼠見了貓,身體霎時成了那榮國府門前的石獅子,心尖發顫。侍衛們一邊看着老販正感嘆着,一邊和魂不附體的老販完成了交易。
這才是正常人見了王爺該有的反應,所以說那小公子膽色過人,實非凡人吶!
魚兒抱着到手的大捆糖葫蘆,臉上綻放出了甜甜的笑容,美滋滋地對塗蘊之說:“你真好。”
“……”自認為了解塗蘊之的三人,心情彷彿日了狗。
好個屁!少年你眼瞎了嗎?沒瞧見他滿身的殺氣嗎?沒聽人說過他是個瘋子,是個魔鬼,朝中百官莫不談虎色變嗎?
塗蘊之“嗯”了一聲,張誠三人身體又是一僵硬,忙不迭垂下腦袋,以免塗蘊之發現他們臉龐的扭曲。
“玉給你,那我走了。”魚兒沒留意到對面雲飛三人的怪異,喜滋滋抱着好吃的,隨手將玉佩往塗蘊之懷裏一塞,轉身撒腿就走。
這小傻子,還真用羊脂玉換了塊碎銀子。
塗蘊之目視他跑遠,又蹬蹬蹬地跑了回來。“忘記說了,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我很喜歡。”當然,魚兒指的是他沾染來的海洋氣息,並非一身入骨血氣。
說罷,眉眼彎彎的魚兒又跑了。壓根不清楚自己的一句真心誇讚,是一顆對準旁人丟下的炸彈,炸得張誠幾個精神恍惚。
塗蘊之唇角微微翹起,不仔細留意很難覺察。
幸虧張誠三人因為魚兒疑似表明心跡的一句話,只顧着發傻,設若瞧見塗蘊之笑了,說不定沒病也得嚇出心臟病來。
喜歡?!!
有膽量直面他們主人表明心跡,少年你很有勇氣,葯都不服就服你!
塗蘊之側頭吩咐下屬,“去查一下是哪家的孩子。”
有了第一個,說不定很快就會發現第二、第三個擁有精神力的同類。看來,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是不足夠呢,當初的定論下的太早了。
“是!”幾人聞聲驚醒,馬上收斂了流露於臉的內心想法。
馬羅跟過來的時候,魚兒就感覺到了。他向後看了一眼,發現是好心人身邊的侍衛,所以沒多在意。
大街上的小攤子一個接着一個,看的魚兒眼花繚亂,好在他得了糖葫蘆很滿足,就算看到再多好吃的也沒想着要買。
魚兒一會兒舔着糖葫蘆看雜耍,一會兒駐足而觀來往的車馬,不一會兒他已經忘記了要去找賈璉、茗煙和墨雨初衷了。
走着走着,忽然冬風吹來了一陣“歌聲”。
那“歌兒”的腔調和魚兒唱過曲子全然不同,雖說沒有他用人魚之音所唱的,擁有動人心魄、控制人心的力量,卻也十分好聽,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魚兒好像發現了了不得的寶藏,兩隻眼睛發著光,頓時停下了腳步,循着聲音望向左側人來人往的院子。
“二哥哥你出門怎麼連小廝都沒帶一個,老太太放心你一個人出門?”反正賈環不信魚兒和他一樣,趁着下人不注意偷溜出來。
往常賈環喜歡直呼魚兒“寶玉”,如今讓後者救了一回,見識了他的本領,飛快改口親親膩膩喊起了他“二哥哥”。
魚兒搖搖頭,解釋道:“祖母吩咐璉二哥帶我出來走走逛逛,還遣了茗煙和墨雨跟着伺候。只是,璉二哥說他有要事要辦離開了,他剛一走,一個沒留心,我便被人流衝散,找不到茗煙兩人的蹤跡了。”
倏地,賈環腳步一頓,停在了街邊交叉口,瞪着拐口處花街的某座花樓。“你方才說……璉二哥去辦要緊事了是嗎?”
“對呀!”魚兒點了點頭,莫名其妙地望了眼賈環,不知曉他的臉色為何突然變得如此難看。
賈環指着站在花樓挑台上,倚着欄杆左擁右抱的某人,磨了磨牙道:“你瞧,那是誰!”原來去花樓作樂,便是所謂的要事嗎?
魚兒氣呼呼地說道:“過分!”
賈璉毫無顧忌地和女子親熱,饒是魚兒未通人事,也看得明白他們在乾的不外是男女之事。
“哎呀,他們進去了,我們上去找他。”
賈環見魚兒抬腳就要直奔花街,連忙張開手攔住了他。“不可,那地方你不能去。”二哥哥乃是冰清玉潔的仙人,如何能進那骯髒之地污了自己。
魚兒歪了歪頭,疑問道:“為何?”
賈環張了張嘴,靈機一動,裝可憐道:“要是老祖宗知道你進那腌臢地,我沒有攔住你,會打斷我雙腿的。”
“那好吧。不過,他騙了我,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魚兒點了點下巴,沉吟片刻,忽然笑了。“我想到了。”
賈環欲言又止,魚兒從他的表情看出類他在顧忌些什麼,又道:“放心,我說不進去便不進去。”
一言說畢,兩人避開人流來到了尋芳閣後巷無人之處。魚兒提起賈環的領子,身體騰躍而起,宛如一隻輕盈的飛燕,掠過屋檐,輕快敏捷飛上了房頂。
賈環冷不丁身體騰空,眼睛一花,眨眼從地面站到了幾丈高的屋頂。後知後覺認識到自己剛才被動“飛”了一遭后,賈環雙腿微微發軟,但跳得厲害的心臟和發光的眼睛,又在無言訴說著他內心的興奮。
賈環尚在回味剛才的飛躍的感覺,人已經被魚兒領着腳踩青瓦落雪,走到了方才賈璉消失的附近,順利地找到了他所在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