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8.第 8 章

靈魂與肉身完美融合,魚兒完全掌控了身體,行為言語恢復到了正常人的範圍,於外人看來自然是他吃了幾年的葯,痴傻的毛病痊癒了。

林黛玉一句話脫口而出,留在外間的丫鬟們聽見后頓時驚喜懵了。好一會回神過來,紛紛沖了進來,瞪着坐在床上左瞧右看的魚兒,不肯眨一下眼睛。

賈老太太年老體虛,當前正值寒冬雪季,前幾日下了一場大雪,老人家不小心受了風寒,

養了段日子身子倒是好的差不多了,不過老人家拳拳之心,怕傳染給了魚兒,硬是忍着思念不敢過來。

這兩天都是林黛玉過來照看魚兒的,今兒個賈母還留在自個兒屋裏休養,是以老太太錯過了和林黛玉一起第一時間見到大好的魚兒。

往後賈母因着這事兒,每每都會扼腕嘆息。

“呀!忘記外祖母今兒個沒來。”林黛玉一拍掌,“來個人,快快去請老祖宗過來。”

林黛玉的話音如盛暑降下的一塊寒冰,頓時驚醒了邊兒上傻愣愣站着的紫鵑、麝月幾個丫頭。

“奴婢這就去告訴老太太好消息。”晴雯第一個做出反應,收回滯留在魚兒身上的目光,轉身蹦跳着跑了出去。

麝月忙和眾女說:“茜雪你去二太太和二老爺那邊說一聲,我去通知大老爺和璉二爺,辛苦碧痕你和其他人,分別跑一趟家裏頭的幾個姑娘的住所了。對了,千萬別忘記了隔壁寧國府還有大姑娘那邊。”

麝月、秋紋、茜雪幾個,原就是在賈寶玉沒遭雷劈前就已經伺候在他身邊的了,只是都沒有花襲人在賈寶玉面前得臉。

襲人原叫珍珠,是伺候賈母的丫頭,后賜給了賈寶玉當貼身大丫鬟。一方面是為了更妥帖照顧賈寶玉,另一方面也有讓襲人當他通房丫鬟的意思。若無意外,來日就是賈寶玉的姨娘之一了。

當年賈寶玉頭上頂着各種光環,襲人自是一百個願意。只是一道雷改變了一切,斷送了襲人的青雲路。面對披着傻子殼子的魚兒,一向殷勤的花襲人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能不在魚兒面前露面就不露,生怕留下了印象,要和一個傻子過一輩子。

魚兒來了這裏的第二年,花襲人的哥哥說要用銀子贖走了她,她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花襲人離府以後,秋紋也有些不安分,賈母看不得這種三心二意的下人,打發了出府。以至於魚兒身邊的大丫頭只剩下麝月可用了。

賈母考慮給魚兒添加幾個忠心的丫鬟,賴嬤嬤知道賈母一向喜愛她家的丫頭晴雯,便趁機獻給賈母。後頭賈母做主又提了茜雪、碧痕,和麝月晴雯一併作為魚兒的四大丫鬟。

魚兒掃了一眼化作一道道風飛奔出去的幾女,環視周圍一圈,最終視線定格在林黛玉身上。

他眨巴眨巴眼睛,飽含渴望地瞅着林黛玉討吃的,像極了一隻貪吃的小奶狗。“表妹,我的蜜餞呢。”

林黛玉支撐不到一秒,就在魚兒的眼神一敗塗地,整顆心軟的一塌糊塗,恨不得將他抱在懷裏揉揉摸摸。

“有有有,都有。紫鵑,快去將寶玉的零嘴取來。”

“誒!”鴛鴦興高采烈地答了一聲,忙不迭掀開帘子去外頭桌上取了一碟子蜜餞大棗進來。

魚兒兩眼直勾勾盯着碟子裏散發出香甜味的蜜餞,兩指捏起一顆最大最誘人的的。蜜餞大棗與蔥白似的兩指並立,紅褐色映襯着魚兒的指尖格外玉白,令人產生輕咬的欲.望。

魚兒先是湊過去瞅了瞅,繼而伸出粉紅色的舌尖試探性舔舔,一股清甜的味道傳來,很快掩蓋里嘴裏的葯苦。

嘗到了甜滋滋的味兒,魚兒再不猶豫,一整顆放進了嘴裏含着,愉悅地眯起了眼睛。

這些年肉身吃的東西,魚兒嘗不到味道,說起來他已有數年未曾真正吃過一口食物了。況且他以前困在海底,吃的大都是魚蝦等海鮮,或者珊瑚海草之類的生食。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吃到人類的食物呢,第一口就入了迷。

“寶玉,你竟知道我是你表妹嗎?”林黛玉臉上是無法掩飾的歡喜與訝然。要知道她來榮國府之前,寶玉的腦子就不妥當了。

聽出了林黛玉的疑問,魚兒歪了歪頭,散落於額前柔順光澤的髮絲輕輕晃動。這一刻,無論是人還是青絲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愛。

魚兒咽下了嘴裏的東西,解釋說:“我不傻,天天聽你們說話,當然知道你是何人。”

說罷,他又往嘴裏塞了兩顆蜜餞,一嚼一嚼,左右倆腮幫子鼓鼓的,像只吃着松子的小松鼠,分外可人。

林黛玉托着下巴欣賞他一臉享受的模樣,“你是說,雖然你表面上看起來痴痴獃呆,但是這些年裏發生的一切你都看在、聽在眼裏了嗎?”寶玉吃東西的樣子真是可愛,想捏捏。

魚兒輕輕點了點頭,濕漉漉的眸子裏流露出幾分控訴的味道。“嗯,我還知道你和祖母每日都來偷摸我頭髮。”

說著他自己心疼地摸了摸發尾,“還好沒有摸折。”他最寶貝的就是自己的尾巴,而排在第二位的便是一頭海藻烏髮了。

林黛玉笑容一僵,神情微微赧然。

好在這個時候,一排匆匆的腳步聲從外頭傳了進來,沒讓她繼續羞窘下去。

魚兒與林黛玉聞聲抬頭,眼中當即出現了鴛鴦攙扶着賈老太太的身影。

老太太的衣裳和髮絲頗為凌亂,站在魚兒面前的時候還能聽到她不算小的喘氣聲。可見是聽到了魚兒大好的消息,從床上起來,急忙忙收拾一頓,不等整理好就迫不及待地跑了過來。

這人呀,腦子沒好的時候,賈母是日夜盼着。可多年盼望成真,賈母反倒患得患失了,生怕是在夢中,一碰就夢醒了。

賈母站在榻前,噙着淚笑着,就是不敢上前碰魚兒一下。

魚兒朝她彎眼笑了笑,眼神光一閃一閃的。“祖母,吃蜜餞嗎?”

淚水模糊了老太太的視線,她張嘴老半天,才脫口而出一個字。“吃!”

不經他人之手,魚兒挑了一顆長相最好的,親手喂進了她的嘴裏。

“真甜!甜進了祖母心裏!祖母活了一把年紀,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蜜餞。”就今天這大喜日子,她就算是吃黃連也是甜的。

說著的同時,賈母眼眶裏的淚水終於決堤而出。

魚兒抬起手,用袖子替老太太擦掉眼角,恍如掉線的珠子落下的眼淚。

祖孫兩人的互動流露着脈脈溫情,一屋子感性的女子目睹了,忍不住紅了眼,背過身悄悄用手絹擦着眼淚。

林黛玉忽然噗嗤一聲笑開了,“哭甚?外祖母守得雲開見月明,我們應該笑才是。”

鴛鴦牽起嘴角笑着說:“都聽林姑娘的,好端端大喜的日子,都不許哭,要笑。”

滿屋子女眷掛起了笑臉,齊刷刷地道賀。“恭喜老太太!恭喜寶二爺!”

老太太一張老臉笑成了菊花,大笑着說道:“好好好,今兒個你們統統有賞。”

話分兩頭。

茜雪興高采烈跑到賈政的住所時,劉姨娘正陪伴在賈政身側,聽着庶子賈琚背書。

說起這劉姨娘和賈琚,那就又要提到當年了。

自賈政身上打上了天譴的標籤,他養在府里的一眾門客,開始假借各種理由脫身,沒幾日統統跑光了。

賈政心灰意冷,於某日出門散心巧遇了一窮秀才的女兒。那姓劉的女子頗有些姿色,讀過幾本書,賈政當時恨極了賈寶玉,連帶着厭惡王氏,又嫌棄周姨娘無趣,趙姨娘粗俗,見着劉姓女子不錯,乾脆納了她為妾。

之後,賈政過起了紅袖添香生活,對新納的劉姨娘寵愛有加,沒幾年就得了一個庶子賈琚。

賈政看見是魚兒的丫鬟,掀了掀眼皮子,不帶一絲感情地問:“何事?”

茜雪喜滋滋地說:“二老爺,老夫人院子裏的寶二爺腦子大好了!”

聽到茜雪提及魚兒,賈政的臉色一瞬間冷了下來。“寶二爺,我怎不知榮國府何時竟多了一個寶二爺?”

劉姨娘給兒子遞了一個眼色,賈琚兩步過去拉住賈政的袖子。“父親莫氣,琚兒背書給您聽。”

賈政臉色緩了緩,“好孩子,父親知道你是個好的。”

劉姨娘唇角勾起淺淺的笑意,瞳孔劃過一抹得意。

賈政不想讓任何關於那孽畜的事情壞了心情,扭頭看向著下首的茜雪,聲音冷得要掉冰渣。“你退下吧。”

茜雪瞧着眼前“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面,為魚兒委屈不已。她低頭咬了咬下唇,紅着眼睛退下。

世間怎會有如此冷漠無情的父親,寶二爺真是太可憐了!

茜雪憋着氣從賈政處出來,拐着彎去了王夫人院落。

她擦了擦眼睛,平緩了下心情,揚起笑容去見人。“大喜啊二太太,寶二爺痊癒了!”

王夫人握着茶杯的雙手顫了顫,神情有些恍惚。

身邊得了賈蘭,王夫人對魚兒更不上心了。只不過礙於賈母,一月會過去瞧上一回魚兒,面上冷冷淡淡,瞧一眼馬上就走,一刻也不願意多留。更絕的是,她每一回都是自己帶着丫頭過來,不許養在身邊的賈蘭來看魚兒,彷彿魚兒是天花似的,靠近了就會傳染。

賈母看王夫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哪兒哪兒不順眼,乾脆讓人帶話給她,不喜歡來就別來了。

結果王夫人還真的就沒再踏入過魚兒住處半步,到如今,已有數年未曾見過魚兒了。

王夫人怔愣了一瞬,垂首抿了一口茶,再抬頭目中已是波瀾不驚。

“嗯,知道了。”王夫人語氣淡淡,說出了再度令茜雪心寒的話。“蘭兒這裏離不開我,我得了空會去看他的。沒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

她的態度比賈政好一些,好歹沒裝聾作啞當沒小兒子這個人,但也只是好上那麼一點點罷了。

該說她和賈政真不愧是夫妻嗎?同樣的心如寒冰,兩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般配。

目視茜雪走遠,周瑞家的踟躕着開口:“太太,真的不去見寶二爺嗎?或許……”

王夫人抬手制止了周瑞家的,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老東西養大的,鐵定不和我這做母親的一條心。再者說了,他荒廢了這麼多年,幼時還是個不知用功,愛吃丫頭嘴上胭脂的東西。而蘭兒天資聰穎,肯下苦工讀書,該如何選擇,不用我說你都懂。”

“你且看着吧,來日全府有出息的,必然只有我的蘭兒。”唯一有威脅的便是隔壁院下賤坯子生的庶子。哼,到底年幼,能不能活到舞勺之年還是個未知數。

周瑞家的低下頭,不好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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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美人魚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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