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進了飯店內部，整個城隍老店完整保留了民國時期的建築以及位置，在市中心佔了很大一片面積，但其實建築物少，大多都是植物和院廊回渠。

服務員在前面引路，走在前頭的鄭丞回頭，落了一步之後走在清若旁邊，稍微慎重的在腦子裏想了想才和她說，“帶你見一下陸氏的陸均時陸總，我們都沒有旁的意思，單純吃個飯，你不要有壓力，若是不適應讓小楊帶你提前先走就行。”

清若內心稍微有些驚訝鄭丞會直接了當說出這種話，而後算是對他露出一個比較真切的笑容，乖乖點了點頭沒說話。

鄭丞瞟了一眼她的頭頂，以他和陸均時的關係，能對她說這麼一句已經是身為她的老闆仁至義盡了。

民國時期的風格建築，混合著華夏古代的韻味又添了那個時期西洋的綺麗，整個飯店坐在於一片綠蔥蔥的植物之中，因為修葺保護妥當，走在迴廊里聽着時不時響起交疊的腳步聲讓人有種要穿越時空畫卷回到那個年代的錯覺。

包間門口站着服務員，看到一行人彎腰致意，而後敲了敲門，“客人到了。”

之後推開了包間門。

鄭丞一見座位後面神色淡漠的陸均時就忍不住笑，騷包的挑起蘭花指，拉起自己粉色襯衫的一個衣角，踮着腳步過去，“均哥哥~”

陸均時側頭過來，先瞟了一眼跟着進包間的顧清若才把眼神落在鄭丞臉上。

他眸色沉，通常不含情緒看人的時候已經全是淡漠的壓色，這會冷着情緒，沉着警告的意味。

鄭丞癟着嘴站定，稍微無聊的擺擺手，有點江湖之大偏偏沒有知己的落寞，“了無生趣啊~”

除開易南站起身喊了聲鄭總，沒人搭理他。

陸均時站起身，直接走到清若面前，稍微壓了點下顎，讓他的身高不至於那麼氣勢凌人，伸出手掌，“我是陸均時。請問你認不認顧、鬧、鬧？”

陸均時一字一句說出那個名字，視線緊緊定在她臉頰上，仔仔細細觀察着她的反應。

清若看着陸均時走過來，習慣性的展露出友好的笑意。但是隨着陸均時問出那個名字。

清若腦子一片空白漿糊，她畢竟年紀還小，哪怕平時再注意鍛煉自己的情緒表態，這會也完全綳不住。

她臉上的笑意僵住，之後瞳孔放大，驚訝又或是驚嚇的張大了嘴，就那麼傻愣愣的看着陸均時快一分鐘沒有任何反應。

楊淑琪覺得不對勁，趕緊上前一步伸出手先握住了陸均時還停在半空中的手掌，“陸總您好，久仰大名。”

楊淑琪虛虛禮貌握了兩下便放開了手。

陸均時卻根本沒看她，依舊盯着清若，她的反應他收歸眼底。

黑沉的眼眸里漫起失而復得巨大而滿漲的喜悅，卻又添着一直被騙不知該是憤怒還是無奈的情緒。

雜糅在他的瞳孔里一時間似乎泛着層淡淡藍光般詭旎。

陸均時彎腰臉頰湊近她，咬牙切齒忍着巨大的驚喜也忍着無處宣洩的狂暴，“顧鬧鬧？！小胖子？健康的小麥色皮膚，你好得很！”

她當然好得狠，也不知道是什麼心理，當初他發給他的照片，是個胖乎乎又比較黑的女孩。因為發過不止一張，還有些生活照，陸均時那時候哪裏會懷疑她，信得不得了，還和她說很可愛，皮膚顏色很健康。

小騙子！

陸均時彎着腰，雙手背在身後緊緊交握在一起壓抑自己的情緒，臉頰湊她很近。

清若被他這一串音色詭異的質問拉回神來，反而沒有了半點慌張，只是定定的看着陸均時，“你是，‘鬧鬧的飼養員’？”

當年的情侶網名，因為玩遊戲清若菜，老是被打死就和陸均時鬧，陸均時那時候常常說她鬧，清若干脆就把網名改成了，‘顧鬧鬧’。陸均時跟着就改了那個，雖然現在看起來比較腦殘，但是在當時那個年頭，清若是真的非常喜歡這兩個名字。

陸均時乍一聽從她口中說話這個名字，暗涌翻騰的眼眸里韻進了溫色，點點頭回答她，“是我。”

清若想都沒想，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氣，一巴掌扇在了陸均時臉上。

陸均時沒防備，她又就足了勁，這一巴掌在此刻安靜的包間裏簡直是巨響，陸均時的臉都跟着偏了偏。

清若指着他，情緒很激動，彷彿她才是被打那個，“你個渣男！死渣男！”

說著握着拳頭看着又想上來捶陸均時幾下。

一屋子被嚇懵的人這才回過神來。

楊淑琪簡直驚嚇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直接整個抱住了清若往後拖。

而一邊原本莫名其妙在旁邊不敢插話的易南趕緊上前擋在了陸均時前面。

鄭丞一把拉着依舊偏着頭沒反應的陸均時往後退，擰着眉眼裏漫起了煞氣看着被楊淑琪抱住還在罵陸均時渣男想過來錘他的清若，警告的開口，“顧清若！”

他動了怒，幾乎是爆喝出聲。

被清若打了一巴掌沒反應的陸均時這會倒是有反應了，抬起頭反手扣住鄭丞的手臂把他扯到一邊，神色淡淡，“別嚇到她。”

鄭丞站在旁邊一臉懵逼，“陸均時你腦子壞掉了吧。”

陸均時沒搭理他，撥開前面擋着的易南，直直朝兩人走過去。

楊淑琪簡直一個頭兩個大，“陸總，您先別過來。”懷裏的清若像是吃了□□一樣，根本聽不進去別人說的話。

陸均時腳步不停，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腕，“放開她。”話是對楊淑琪說的，毫不客氣，沒有半點溫色。

楊淑琪下意識放了手，陸均時扣着她一隻手腕，清若另一隻手握緊的拳手直接就往他肩膀上捶，“你個渣……”

“卧槽！好疼！。”

清若沒留勁，拳頭握得很緊，手背骨全凸起來，這一拳陸均時疼不疼她不知道，她手疼得要死。

這麼一疼剛才差點氣得要炸的情緒也緩和了一些。

陸均時皺眉，頓時兩隻手來握着她的拳頭，輕聲又緊張的和她說，“放鬆一點，我看看。”

清若慢慢放鬆，嘶了一聲，陸均時皺着眉一邊給她揉一邊吹吹。

清若不疼了，小心翼翼的瞟了他一眼，而後抽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後，低着頭看鞋尖。

她知道今天算是闖禍了，不過看陸均時對她的態度，應該在陸均時那不算闖禍，但是在楊淑琪這和鄭丞這問題有點大。

但是她剛剛，真的沒忍住啊。

陸均時看了眼她的頭頂，頭疼的抬手捏了捏鼻樑，抬手招呼一圈看着他們的人，“先吃飯。”

轉頭讓易南通知上菜。

易南點頭出了包間，他要準備去給陸均時找個雞蛋來揉揉臉，清若牟足了勁，現在陸均時左邊臉頰整個都有點腫，那巴掌印更是明顯。

鄭丞直接拉開椅子漫不經心又戾氣十足的坐下，手腕搭在桌邊，手指一下一下的點着桌面。

周曉居跟着坐下，楊淑琪有點坐立難安感覺，站着沒動。

陸均時直接給她拉開個椅子，“坐着，先吃飯。”

清若一直低着頭沒敢抬頭，鵪鶉似的坐下繼續低頭看着自己的腿。

楊淑琪等着陸均時在清若右邊坐下了才再清若左邊拉開椅子坐下，有什麼話現在她也不適合說。

鄭丞看着她那慫樣就皺眉，挑開了眉，開口的語氣也就是那散漫隨心的鄭家小少爺，“喲喲喲~剛剛打陸均時時候不是挺厲害，這會慫什麼啊，和我說說，這陸均時怎麼招惹你了要見面就一耳光，我好歹也是你老闆，有問題說出來我給你做主。”

清若低着頭不答話。

陸均時蹙着眉看過來，很明顯是不准他再說了。

鄭丞被陸均時這個不知好歹的氣得大喘氣，他這都是為了誰啊。

桌上的酒是已經開瓶的，鄭丞氣得拿起酒瓶往酒杯里灌了一杯酒抬起來就一口喝了，還不解氣。

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

“咚”的一聲。

低着腦袋收緊手臂坐着的人被嚇得身子一抖，而後，便是小聲的嗚咽出來了。

極快的一聲，還沒等陸均時轉頭問她，清若已經自己抬起了頭。

哭過了，眼睛紅紅的，只是這會除了眼眶裏還有點潤亮亮的感覺，臉上是沒有眼淚的。

開口也沒有哭腔，只是軟綿綿還帶着哭過後澀澀的聲線卻十分冷靜的回答了鄭丞方才的問題，“剛剛那一巴掌，他該的，他之前是我男朋友，突然不告而別，再也找不到人。”

“至於那一拳，我打他他疼了我手也疼了。”

鄭丞目瞪口呆、周曉居目瞪口呆、楊淑琪目瞪口呆。

目瞪口呆三連擊。

包間門被敲響，易南的聲音。

眾人堪堪收回自己差點驚掉的下巴，包間門被推開，易南在前頭拿着已經剝好給陸均時揉臉的雞蛋，後面是飯店上菜的服務員。

服務員忙忙碌碌上菜、倒酒、倒果汁，因為之前的場面太奇怪，有外人在又不好開口，整個過程包間裏都非常安靜。

領班確認的菜品之後彎腰示意，“菜已上齊，請各位品嘗，有任何需要請按服務鈴。”

包間門關上，易南看了一眼握着雞蛋不動的陸均時，“陸總？”

陸均時把雞蛋放在一邊，側着身子看向她，溫柔討好的聲線，“鬧鬧，我是有原因的，並沒有不告而別，我給你發過消息，或許因為什麼原因你沒有收到，確實是我的責任，但我可以解釋，我先向你道歉，希望你能……”

清若轉頭，流過眼淚，她粉色的眼妝暈開，臉頰上都透着薄粉，流過眼淚后一雙眼睛更是星光熠熠。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不原諒你，你也說了，是你的責任我沒有收到消息，那就是不告而別，就是不負責任的渣男，還有，不準再那樣叫我。”

而後偏頭，看着陸均時微微一笑，“可以吃飯了嗎陸總，很餓。”

陸均時像從前很多很多次那樣，面對她畏手畏腳、無可奈何只有一再的妥協和退讓，偏偏每一次，他只會更加心甘情願也甘之如飴。

“嗯，吃飯吧。”

另外三個人，低頭吃飯，這劇情他們現在還沒擼懂，確實有點餓了，先吃飽再說。

只有易南，“？？？”問號三連擊。

他是錯過了一個世界還是錯過了故事的一整個卷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