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媽媽：家庭工程師(1)

你或許會注意到，這本書是專門為我那心愛的兒子瑞安寫的。這個可愛的小傢伙現在已經3歲了，他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孩子，整天只知道拿着自己那些花花綠綠的卡片走來走去，好奇地這邊看看，那邊瞧瞧。所有課本中所描寫的關於18—40個月大的小孩所具有的那些典型特徵，他一樣都不缺。在人生中這一充滿活力的時期，興奮和熱情總是源源不斷地迸發出來，精力之源似乎永不枯竭，小瑞安就是如此。事實上，就在他剛滿18個月的那一天，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嗨，小山羊，快跑啊！”於是那天下午，彷彿突然之間，瑞安開始學會了走路，並且一發不可收，整個下午都像一隻不知疲倦的小皮球一樣滿地亂跑。他並不是一個蓄意搞破壞的孩子，也很少以明目張胆的方式向大人的權威挑戰。但是他的腦子裏充滿了好奇，對任何事物都想琢磨一番。對於那些他夠得着的類似玩具之類的東西，瑞安肯定會將其摔打、肢解，或者將其破壞得七零八落，根本無法復原。想讓他安安靜靜、老老實實地獃著別動？這有點像試圖用釘子將果凍釘在樹上，那是不可能的！當然，他的安全也時常處於災難的邊緣而搖搖欲墜。實際上，確實需要一個非常細心而穩重的成年人亦步亦趨地整天跟着瑞安，以避免他不小心誤傷自己。而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偶然之中降臨到了我的頭上。那天早上只有我一個人在家陪着瑞安。突然之間，我意識到大約已經有兩分鐘沒聽到這個小淘氣包製造噪音了。（在我充當瑞安臨時保姆期間，想享受片刻寧靜簡直是異想天開。）我趕緊起身去找他，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仔細尋找，但還是一無所獲。我心急如焚，不經意地從廚房的窗子向外一瞥，發現瑞安竟然爬進了院子中停着的一輛卡車的後車廂。那輛卡車是施工人員停在我家院子的車位中的，瑞安站在後車廂里，腦袋還夠不着車廂的擋板，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爬上如此高的地方的。簡直不可思議！我找到瑞安的時候，他正在拚命掙扎着想從車裏出來。他雙手緊緊抓着車廂，腰部以下懸在半空。他試圖想讓腳先着地，但他的雙腳距離地面還有12—15英寸。眼看到他快要掉下來了，我急忙衝上前去，伸出雙手，以防他從車上摔下來。我沒有喊他的名字，因此他並不知道我在他身後。當我慢慢接近他時，我聽到他在自言自語。他沒有哭喊，更沒有抱怨別人，更沒有因恐懼而大聲尖叫。他只是用一隻腳無助地在空中試探着，同時嘴裏不斷地嘟噥着：“快來幫幫小寶寶！難道沒有人來幫幫小寶寶嗎？”瑞安的語言恰如其分地刻畫出了他的生活方式，在他的眼裏，“幫幫小寶寶”理所當然地是我和他親愛的媽媽的專職工作。就在那次卡車事件之後不久，小瑞安終於使我領略了他活潑可愛性格的另一面。我的妻子雪莉在滑雪時摔傷了腿，因此她的那部分家務活兒，包括照顧小瑞安的飲食起居就責無旁貸地落到了我的肩上。我的確為有這樣的機會而感到榮幸，事實上，在這段非常時期，我也學到了很多。我明白了籬笆牆外邊的草未必是更綠的草，不僅不會更綠，甚至，那些草還不可以吃！在我開始全職保姆工作的第一天早上，瑞安就讓我領教了“為母之道”的遊戲規則。清晨六點鐘，我被一陣號叫聲吵醒。我從深沉甜蜜的美夢中驚醒，一下子從床上蹦起來，睡眼惺忪地憑着感覺從我的房間摸向瑞安的房間。與此同時，他始終在歇斯底里地尖叫着。（那種聲音聽起來就像手指甲在黑板上划擦，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就在我摸到他的房間門口推開房門的一剎那，尖叫聲戛然而止，接着聽見一個甜美愉快的聲音問道：“早餐準備好了嗎？”我只得回答，“我正忙着呢，馬上就好！”我帶着依然很濃的睡意走進廚房，開始為這小傢伙準備可口的早餐。我迷迷糊糊地站在那裏，雙眼無神地張望着櫥櫃，真希望一大堆美味會自己很快地變出來。瑞安已經從床上爬下來，尾隨着我進了廚房。他不斷地試圖和我搭話——這對於他那正處於昏昏欲睡狀態的父親來說，是最不想做，或者說是最不需要做的一件事情。“咱們是不是吃鹹肉呀？”“你怎麼還沒把牛奶倒進鍋里呢？”“早餐差不多好了吧？”然而，我對他的詢問置若罔聞。他問了我至少有十多個問題，可我對此卻毫無反應。就在那個時候，我偏偏清清楚楚地聽到他嘆了口氣：“你真讓人煩！”這是我對“為母之道”責任的短暫的最初嘗試，通過這些，也通過為婦女諮詢所獲得的一些經驗，我對妻子們和母親們撫養孩子所具有的獨特技巧有了更深意義的評價和賞識。在我看來，她們的工作對於我們整個社會的健康發展使我們的社會充滿活力，有着無可比擬的重要性。我深深感到遺憾的是，我們有時對今天的家庭主婦缺少尊重，或者對她們在社會和生活中的地位不予以重視，甚至連“家庭主婦”這個詞也逐漸成為不滿、低賤和卑微的象徵。這是多麼的不幸！我們這個民族，不應該貶低家庭的重要性，也不應該低估家庭所給予孩子們成長所必需的條件。我們可曾想過，正是因為女性默默無聞的存在，這一切才得以維持？我們不能再犯這種愚蠢的錯誤了！然而，“家務”往往會將一些無以名狀的失落感和壓力強加在女性身上，對此我們應當公平地對待。對於一位母親來說，即使她全身心地將自己奉獻給家庭和家庭的幸福安寧，有時她也會有一種脫離女性群體的失落感。像瑞安這樣調皮的小孩，可能會讓那些必須一年365天都寸步不離地照顧他們的母親們筋疲力盡，也可能會引起母親惱怒、生氣。這些淘氣的小鴨子會嘰嘰喳喳地吵鬧不停，他們會互相拌嘴，會製造出一些令人難以置信的混亂，會弄濕自己的褲子，會把房間搞得亂七八糟，會在漂亮傢具上亂刻亂畫，而且在漫長的成長時期，他們還會用自己歇斯底里的尖叫周期性地刺激母親整日緊繃的耳膜神經。毋庸置疑，如果一個女人能夠將一群孩子撫養成人而從不對自己的價值感到迷茫，從沒問過“我究竟在做什麼？”那我們不得不說她是一位“女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