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昏倒

69.昏倒

此為防盜章,買夠全文一半的隨便看,不夠的等三天~“母后。”皇帝面色陰沉地盯着躲到太後身后的葉清溪,“把她交給朕,她傷了朕!”

葉清溪身子一抖,太后要是將她交出去,她一定會被皇帝弄死的,淹死弔死掐死什麼的,她都不要啊!

她當初為什麼要那麼心軟接下這種任務,又為什麼因他抑鬱期的乖巧而放鬆了警惕啊!如果先前她沒有因擔心他而跑到寢宮裏去,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面了。

太后心中閃過數個念頭,她揚聲道:“所有人都退下!清溪翠微留下。”

幾乎沒人猶豫,忙不迭地匆匆離開。

皇帝沒有阻止太后,只是將原本瞪着葉清溪的目光收回落到了太後身上,此刻雨量變小,幾人都籠罩在霏霏細雨之下,幾乎看不清皇帝眼中的複雜情緒。

“洌兒,這是個誤會。清溪不會害你的。”太后柔聲道,“只是個意外。”

葉清溪探出頭來誠懇地說:“表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先前我是太害怕了才會誤傷了你。”她本想說不然我讓你打回來,可轉念一想,對方又不是會跟她客氣的正常人,精神障礙患者思路清奇,她敢說他就真敢打回來,於是她硬生生把話又咽了回去。

“洌兒,你也聽到了,此事便到此為止吧。”太后往前一步道,“快跟母后回去,你的傷口趕緊處置一下。”

皇帝卻退後一步,莫名地笑了下:“這個表妹,可是母后在外的私生女?”

太后微怔,隨即怒斥道:“你胡說什麼!”

“朕是天子,傷害龍體的人怎能就此放過?母后,你卻要偏幫這樣一個罪大惡極之人?”皇帝冷冷瞪着太后。

“洌兒!”太后急怒,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若換了一人,她自然不會為此與洌兒弄出更多嫌隙來,可葉清溪不行!惹怒了洌兒的人,就沒有活下來的,她不能退讓,把唯一的希望生生毀掉。

葉清溪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不遠處的皇帝猶如一個殺神似的矗立在那兒,而她跟前的太后是她唯一的依靠。然而,在她膽戰心驚的同時,她似乎能從皇帝的語氣中感受到他的情緒。

她覺得他好像在哭,被雨水掩蓋的、無聲的淚水。

郁躁症的躁狂時期,會有這樣的癥狀么?

“母后。”皇帝叫了太后一聲,隨後便是長久的注視,再然後,他轉身便走,毫無預兆地結束了對峙。

葉清溪陡然回神,隨即她有些懊惱自己在這樣小命都差點交代出去的時候居然還要去想有的沒的。

太後轉頭拍了拍葉清溪的手臂,語氣尚算溫和:“回去換身乾淨衣裳,早些歇息吧。”

隨後她注意到了葉清溪脖子上的淤青,眉頭輕輕一皺道:“洌兒下手也太重了,我讓太醫來給你看看。”

葉清溪不知道自己的脖子成什麼樣了,下意識地碰了下才覺得疼,她搖搖頭道:“沒事的,這點淤痕沒幾天就會散了。太后,您去看看皇上吧,我就不過去添亂了。”

她是看出來了,全天下大概也就太后能讓皇帝給幾分面子,畢竟是他的親媽。這時候他應該很脆弱吧,或許需要太后的安撫。不過……他之前怎麼會認為她是太後派去殺他的?他是太后唯一的兒子,又是這個帝國的皇帝,太后平日對他也夠好的了,他究竟怎麼生出那樣念頭的?難不成他還有迫害妄想障礙或者精神分裂症之類的障礙?

“那就等明日再找太醫過來吧。”太后疲憊地笑了笑,轉頭吩咐翠微,“帶上藥箱。”

葉清溪見太后和翠微二人漸漸遠去,不由得嘆了口氣。

真的不是她的錯覺么?她總覺得皇帝最後叫太后時的語氣過於平淡了,甚至隱隱有一絲絕望的味道。太后是不是還隱瞞了她不少事?太后沒意識到會對皇帝造成影響因此沒說,還是刻意隱瞞?

雖然葉清溪不止一次對太后說過精神障礙不一定是環境的緣故,但最新研究認為是多因素影響導致的,環境至少也是其中一環。這小皇帝毛病那麼多,她不得不去想他究竟是怎樣的環境中成長的。或者說,在皇宮這個絕不單純的環境中成長,皇帝變成這樣大概也是很有道理的。

葉清溪跟太後分開后便回去換了身衣裳,擦乾頭髮后躺床上還在思考着皇帝的病情。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抓着頭髮幾乎想苦惱地尖叫,她就不該做這種超出她能力範圍的事!精神障礙的診斷哪裏是她這種肄業的能做的啊,就算正經的精神科醫生還有可能弄錯呢,有些障礙容易混淆,再加上還有共病,好幾種障礙湊在一起,就更難弄清楚了。

過了每日一煩惱的時間,葉清溪又冷靜下來,認真回憶自從見過皇帝以來他的種種表現。當年她學微積分時不也這麼痛苦地過來了么?困難太大了,先拆分成小塊,再慢慢解決就是。目前她得先將皇帝的癥狀摸清了,等之後再想治療的事。

葉清溪睡到半夜被一陣敲門聲驚醒,她驀地睜眼,卻見外頭有幾盞燈火,照得她的房間也亮堂不少。

是敲她的房門么?應該不是吧?

葉清溪披着衣服下床想去看看,這時敲門聲又一次響起,這回她確信對方敲的是她的門,與此同時外頭一道略顯低沉的聲音道:“表妹?”

葉清溪陡然一驚,原本還留下的些許睡意早跑了個沒影,脊背冷汗直飈。

皇帝?!

她捂着嘴悄然在床邊坐下,假裝自己沒醒。她睡之前把門反鎖上了,他要是想開門進來,勢必會弄出不小的動靜,到時候太后趕來,她就能得救了!

她還以為之前皇帝就那麼走了的意思是“算了我不跟你們計較了”,卻原來是“來日方長秋後算賬”么!

葉清溪清楚地知道自己陷入了認知失調之中,當一個人行為與態度不符時,行為難以改變,便只能改變態度讓自己好過一點。她也確實為自己找到了新的合理態度:在這個連心理學都沒有出現的時代,在心理治療上的能力,跟其餘人比她已經算是大師水平了吧。要麼眼睜睜看着皇帝情況越來越糟,最後真正毀滅,要麼她改變先前的態度,竭盡全力用她的所學嘗試救救他,能不能成功另說了,死馬當活馬醫。說不定他並不是郁躁症呢?說不定能她能在沒有藥物的情況下幫助他呢?

“我、我會盡全力。”葉清溪稍稍篤定了些,也不知是說給太后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太后道:“你儘管放手去做,我會讓所有人為你所用。”

說著太后看了皇帝一眼,示意葉清溪跟着她先出去。等到了外間,葉清溪猶豫了好一會兒,她覺得不能自己把自己往火坑裏推,但有些事是必要的,她又不能不做。

“首要的一點是,我得先觀察他的癥狀,仔細判斷他究竟是哪一種障礙。”葉清溪認命說道。

太后沉吟片刻道:“我將你安排在洌兒身邊,你可願意?”

葉清溪面露苦色,“不願意”三個字在嘴巴里過了好幾遍,最後說出的卻是:“願意。”

太后拍拍葉清溪的肩膀,她當然知道葉清溪有多害怕,對於無法掌控的事,感到害怕是應當的,洌兒不知何時就會發瘋,傷人傷己,若非他是她的兒子,她也會敬而遠之。可為了她的洌兒,其餘人怎樣都好。若她的洌兒將來能有起色或是完全好起來,她自然會給葉清溪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如今的些許恐懼不過是獲得榮華的小小代價罷了。

“那便好,辛苦你了。”太后道,“你放心,我會着人照應着你,若出什麼事,我會及時趕過去。”

葉清溪怔怔點頭,不然她還能怎樣呢?

“那……在皇上發作的時候可不可以用一些束縛方法?”葉清溪再問。要是能在皇帝躁狂發作時及時將他控制住,她的人身安全會有保證,也能讓皇帝無法傷害自己和他人。

“這個怕是不行。他是皇帝。”太后沒給葉清溪任何希望。

葉清溪苦着臉應是,她技能不足,又不能控制病人,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地獄難度的“試試”。

太后在葉清溪答應下來之後便放下了心裏的大石,她在外間勉強可以看到他兒子的孤獨身影,此刻他依然抱着自己在低低地啜泣,就跟以往一樣,聽不進周圍的任何話。

葉清溪也順着太后的視線看了過去,既然沒有了退路,她便只能前進了。

“他這樣的狀態會持續多久?”葉清溪問道。

太后想了想回道:“大約四五天吧。”

“那躁狂亢奮的狀態呢?”葉清溪又問。

太后道:“我先前並未仔細數,大約也是差不多的。”

“那在躁狂或抑鬱的狀態發作間隙,他有沒有正常的時候?”葉清溪再問。

太后沒有立即回答,什麼叫做正常的時候呢?她一時間竟也無法判斷了。

“這個……還是今後由你來觀察吧。”太后道,“他如今這種抑鬱狀態時什麼事都做不了,另一種狀態時還勉強能去聽課做些事。”

葉清溪點點頭,畢竟從來沒有真正做過心理治療,她心裏很是沒底,只能儘可能地通過詢問預先了解皇帝。

“他平時會有物質成癮么?比如酒?”

太後點頭:“他躁狂時偶爾會喝酒,喝到大醉為止。”

“是先躁狂再喝酒,而不是先喝酒再躁狂對嗎?”葉清溪問得很詳細,她得先排除他的躁狂是酒精導致的這一可能。

“沒錯。”太后又應道。

“他小時候受過什麼不同尋常的刺激嗎?”葉清溪問。

太后沉默片刻,似乎正在回想,她想到葉清溪先前說的基因和環境的理論,片刻后說道:“在我的記憶中,應該是沒有的。”

葉清溪注意到太后一瞬間的不自在,苦苦思索着前期她還能做什麼。她倒是想跟皇帝直接對話,但這會兒他這種完全孤立的狀態她跟他說話沒用,而躁狂狀態時她覺得她一說話可能就被他打死了。

唉,攬下這事的她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有沒有自殺傾向?”

太后想了許久才搖頭道:“沒見過他想不開。”

葉清溪想,自殺傾向或許還沒有,但自殘傾向肯定是有的吧,她就親眼見着他用燭台傷了自己。

“你上回平息了洌兒躁狂狀態下的怒火,有什麼訣竅么?”太后問她。

葉清溪想到那時候的自己簡直跟傻子一樣二,只覺得沒臉見人了,太後偏卻問起她的訣竅……她哪來的訣竅啊?

“大概是跟着他的思維走?”葉清溪不怎麼確定地說。她記得當時皇帝思維奔逸,注意力又相當容易轉移,她那些反應和回答,只是剛好跟皇帝的思維契合了吧。

“這樣……”太后沉思,隨即釋然,既然有葉清溪這個專業的來考慮對策,她也沒必要為難自己。她希望不久之後看到的,會是一個正常的兒子,而不是如同今日這般讓她無所適從。

皇帝的抑鬱狀態會持續好幾天,而一旦到了這種時候,他幾乎沒有食慾,睡眠狀態也很糟糕,昨日太后是讓太醫開了具有安眠成分的葯才讓皇帝睡下去。而到了白日,更難辦的是怎麼讓他吃東西。有時候他會吃一點東西,但很多時候沒人幫他他就想不起來餓。

太后讓人將膳食端入寢宮內,看着葉清溪道:“這種時候他通常沒什麼食慾,硬讓他吃他會發脾氣,只能哄着吃,你還有更好的辦法么?”

更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吃藥啊。

葉清溪搖頭道:“哄也好,先讓他吃飯吧。先幫他建立起規律的作息時間……不過如果沒有他本人的配合,治療很難進行下去,至少得讓他知道他生病了,他個人也得有意願配合才行。”

葉清溪覺得這點十分難辦,如何跟一個古代人解釋他有精神障礙?患者本應該對治療師給予充分的信任,才能讓治療有效果,但目前她跟皇帝就是互相陌生的關係,他不知道自己得病了,更沒有治療意願,她沒法強行幫他啊。

“而且,他必須建立起對我的信任才行。”葉清溪為難地說。

太后想了想道:“若將你以女官的身份安排在洌兒身邊,身份上不太合適……就說你是我的遠房侄女吧,你暫且當他的表妹,慢慢與他熟悉起來。”

葉清溪只得點頭,若說是表妹的話,他總不至於隨隨便便打殺她吧?她見他在面對太后時,還是有些克制的。

在內侍輕言細語的哄勸下,皇帝還真吃下了一些東西,不過並不多,再讓他吃,他也不理,徑直上床躺着去了。

太后見自己兒子開始理人了,便走上前去道:“洌兒,這是母后的遠房侄女,名叫葉清溪,母后將她接進宮來陪伴母后。”

皇帝眼眶還有些紅,他那漆黑的眼珠子慢慢轉了過來,直勾勾地看着葉清溪,在後者緊張得都快忘了呼吸時,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哦。”

葉清溪想,他應該是沒有認出她來。

“你是他的表哥,今後可要多照看她。”太后又道。

皇帝又一次看向葉清溪,眼珠子一動不動,十分瘮人。

葉清溪乾巴巴地說:“表、表哥好。”

皇帝應了一聲,沒再看她。

太后又道:“今日御花園花兒開得正好,洌兒你帶着清溪出去走走。”

皇帝沒拒絕也沒答應,只是躺在那兒一動不動。

太后瞥了葉清溪一眼,後者忙清了清嗓音道:“表哥,陪清溪出去走走吧。”

皇帝又看了葉清溪一眼,被子一拉蓋住自己的腦袋,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隱隱有了絲委屈的味道:“不想動。”

太后無奈地看向葉清溪,想讓她想想辦法。

葉清溪還記得前兩次皇帝的狠厲,如今的他雖然看起來軟綿綿的,可她也沒膽子跟對方撒嬌啊,他們根本就是陌生人!

“表哥……清溪剛來皇宮,哪裏都不熟悉,就麻煩表哥了。”葉清溪滿臉僵硬地勸說道,“如今春光正好,不去走走豈不是辜負了這大好景色?”

被子底下的身影一動不動,就在葉清溪即將放棄的時候,皇帝忽然掀開了被子,看了眼葉清溪道:“好。”

太后立即道:“來人,替皇上更衣。”

葉清溪先出去迴避,太后同樣出來站在葉清溪身邊,原先哭紅的雙眼已恢復正常,又成了那個雍容的太后。

太后微微頷首:“清溪,洌兒便交給你了。莫讓我失望。”

葉清溪心頭一跳,不知怎麼的她似乎從太后的話里聽到了一絲肅殺意味。她抬頭,只見太后正溫和地笑望着她道:“我相信你,清溪。”

葉清溪不由自主地點點頭,她真希望自己也能有太后這樣的信心啊。

太後上下打量着葉清溪,見她還穿着女官的衣裳便道:“讓翠微也帶你去換身衣裳吧。”

葉清溪被翠微帶去換了身淡粉色的衣裳,又往腦袋上別了些首飾,便多了一絲嬌俏可人的意味。

不一會兒,一身金邊玄衣的皇帝走了出來。他面上木然沒什麼表情,走兩步路似乎都相當費勁,見了葉清溪也只是橫過來一眼,便兀自向前走去。

“太……表姑母,你不同我們一道去么?”葉清溪見太后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問道。

“不去了,我不在,你跟洌兒也能儘快熟識起來吧。”太后道。

葉清溪沒辦法,只能匆匆跟上皇帝,在距離他三步遠的位置,心裏想着該怎麼“熟識”起來。

皇帝一路走到御花園,最後上了假山的涼亭,沉默地坐了下去。

葉清溪見他目光專註地看着下方,不禁心中一跳,雖然太后說沒見過他想不開,可說不定他早已經有了想法有了計劃,只不過沒有真正實施呢?

“表哥,這裏好高好嚇人啊,我們還是下去吧。”葉清溪擋在皇帝視線之前,小心翼翼地提議道。

皇帝怔怔看着她,忽然問道:“我母后是不是很喜歡你?”

葉清溪不知他什麼用意,猶豫了片刻說:“還、還可以吧。”

皇帝站起身,慢吞吞走到葉清溪跟前,掐着她的下巴左左右右地打量着她,片刻后說道:“我記得你。”

葉清溪呼吸一滯。

皇帝漠然道:“我母后讓你進宮來,是不是想讓你當我的妃子?你去跟母后說,我同意了。”

葉清溪:“……”這哪跟哪啊!

“表鍋……”葉清溪下巴還被掐在皇帝手裏,說出的話含糊不清,她只得道,“先放開窩……”

皇帝鬆開葉清溪,她忙道:“表姑母就是讓我來陪她,並不是表哥你以為的意思。”

皇帝盯着葉清溪看了好一會兒道:“哦。”

……然後呢?

“我要是推你下去,我母后是不是會很生氣?”皇帝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如何似的輕描淡寫地問道。

葉清溪卻心驚肉跳:“表哥……你、你不要開這種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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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有病要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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