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不乖(5)

37.不乖(5)

鍾寒水的第一個念頭是:如果和徐陵游競爭的話,他的勝率是多少?

但是他立刻就打消了這種念頭。男人之間,上了生意場,刀光劍影之後還可以握手言和,談笑自如,畢竟兵不厭詐;但是情場上的廝殺可是大問題,無論多麼固若金湯的情誼,在面對這種必然一生一死的局面時,定然會撕裂開來。鍾寒水和徐陵游從開襠褲時期就持續到現在的二十多年的情誼,顯而易見是值得維護的。

人們往往把成功者看作是不擇手段的利益至上主義者,實際上這樣的人不過是極少一部分的特例,而鍾寒水就是家教影響,品格上幾乎無可指摘的聖人。

鍾寒水立刻就打消了追求沉夜的念頭——

但是好像沒那麼容易。他感覺自己像什麼魚類,被丟到岸上還扎破了膽囊,苦澀得很,還有點呼吸困難。

好在徐陵游一向是直來直去的性格,根本沒發現他的不對勁兒,興沖沖就拉着死黨開始訂花買禮物。

十點二十,辛沉夜酒店的房門被敲響。

她已經起床了,但是沒有妝扮,素麵朝天,劉海兒用髮夾別在頭頂,穿着南瓜色燈籠褲和水色短襯衣來開門,一股子小女孩兒的俏皮勁。

徐陵游被她短褲里兩條細細長長的白皙的腿晃了一下眼睛,然後把一大捧抱都抱不住的白玫瑰堆到她面前。

沉夜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什麼意思,徐公子?”

徐陵遊說:“雖然時機不太合適,你大概還無法立即走出上一段戀情,但是我願意陪着你一起度過這一段時間。既然你是單身,請你給我一個拉起你的手的機會。”

流暢、準確,一聽就是背的稿子。

沉夜的唇角翹了起來。

徐陵游的眼睛忍不住閃亮亮的,開始期待她的回答。

“傻子,你是要我拿着這一堆花回京市,還是要我現在就扔掉它們?”她站出來到走廊上,斜倚着牆壁,“更何況,我走出分手的後遺症一向很快,不需要誰的陪伴。”

她露出一個清純的笑容。

“還有,徐公子,下回不要背這麼尷尬的稿子了。”

徐陵游的兜裏手機是正在通話中,另一頭是鬼使神差自告奮勇當了他的戀愛參謀的鐘寒水。鍾寒水此刻正在為辛沉夜的話語不可自抑地感到興奮,卻聽到她的下文。

“哎。你怎麼哭啦?”有點驚詫的口吻。

徐陵游像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小泰迪,傷心得捲毛都塌下來了,眼睛裏漾出來淚水,哽咽着說:“我也不知道啊……可能睡眠不足吧……”

辛沉夜忍不住撲哧笑出聲。“徐公子,你莫不是從來沒被女孩子拒絕過吧?”

徐陵遊說:“……這倒是。”

辛沉夜說:“如果以你這種手段,能追到那麼多人前女友,那麼你的那些風流債,大概也只是衝著你的家境來的了。”

她說這話時眼睫低垂,帶着一點不知道朝着誰的嘲諷。

徐陵游脫口而出說:“但我對你是不一樣的!”

辛沉夜微微一笑,踮起腳尖搓了一把他的小捲毛。

“那你就得學着換一換追求方式了。我要睡回籠覺了,京市再見。”

說完,她就瀟洒地關上房門。

小捲毛徐陵游沮喪地抱着一大捧白玫瑰走回去,在拐角處和鍾寒水匯合。

他唉聲嘆氣:“這可怎麼辦吶,老鍾。”

鍾寒水不動聲色地記下沉夜的房間號,說:“我要去見客戶了,你先自個兒苦惱去吧,回見。”

於是下午辛沉夜出門的時候,就看到鍾寒水西裝革履、步履匆匆地從拐角走出來,低頭翻閱郵件什麼的東西,目不斜視,眼看着就要跟她撞上。

“看路呀,鍾先生?”

女孩子的聲音帶着笑意,“這可真是奇遇,你怎麼在這裏?難不成是胃病又犯了?”

鍾寒水一派道貌岸然:“我來這裏見客戶,談一筆單子,沒想到你也下榻在這個酒店,辛小姐。你呢?你是來做什麼的?”

辛沉夜像小動物似的不愉快地皺了皺鼻子,“旅行——”

她說著,漂亮的手就探出來,直接拉住他的手腕。

鍾寒水驀然想起來那塊寒水石的手鏈就在這個手腕上,不禁慌亂地要躲,“怎麼了?”

辛沉夜一臉你何必大驚小怪地瞥他:“把脈呀,鍾先生,五萬元的售後服務。”

鍾寒水說:“那你把吧。”

同時自然的遞出另一隻手。

結果這小惡魔立刻就調皮一笑,“啊,你在跟我藏着什麼!”

撲上來撈住他的另一隻手,自然就發現了那串手鏈。平平無奇的中藥材石頭塊,竟然特意鑲了銀鏈串起來,石頭裏融進去一點金色顯得好看一些,乍一看還挺了不得的。

這下鍾寒水尷尬地無話可說。

辛沉夜也沉默了一下,才若無其事地轉過他的手,開始把脈。

過了一會兒,她說:“我看你好像又是休息不夠,作息飲食都不規律的樣子呀,鍾大老闆?這樣么,我給你訂個新規矩,好不好?”

鍾寒水抿着嘴唇,面無表情地點頭。

“你不要小看我的梅菲斯特,從你回到京市起,只要不是實在無可奈何的狀況,把梅菲斯特帶在你身邊吧。”她嘀嘀咕咕:“都把我的寶貝送去照顧你了,怎麼還是不注意?”

鍾寒水忽然感覺胸口的門塞稍稍有開閘的跡象。

“你……旅行結束,不帶梅菲斯特回去嗎?”

辛沉夜說:“當然啦,都說了是五萬元的超值服務,肯定包括梅菲斯特隨行照顧啦。我相信你能照顧好他的,對不對?”

說著,她拿出來手機,跟他交換了SNS的聯繫方式,“你還可以給我發一發梅菲斯特的近況照片,也免得我擔心啦。”

鍾寒水的嘴角出現了微小的向上的弧度。

他沉穩地說:“好。那你是幾點回京的航班?咱們或許同行。”

沉夜說著“嗯我看看”,把手機上的電子機票信息截圖發給了鍾寒水。

鍾寒水立刻說:“好巧,竟然真的是同航班。還有四個小時準備時間,要不要一起去用個餐?”

辛沉夜無可無不可地點頭同意了,說自己要回房間噴防晒。

趁她離開的一段時間,鍾寒水立刻拿機票信息聯繫王秘書,要求他訂鄰座的票,然後把徐陵游現在的手機號透露給徐伯母,保證等下用餐無人打擾,一切準備充足,才整理了一下領帶,人模人樣地、沉穩地等待起來。

……這只是普通的醫患關係,普通的朋友關係。朋友之前互相照顧是理所應當的。

所以這不算與徐陵游競爭。

鍾寒水這樣對自己說。

*

王秘書為了一張機票焦頭爛額,不知道動用了多少人脈,才想辦法從已經買好座位的乘客手中買下來鄰座的票。

鍾寒水面無表情地登機,為了假裝自己並非臨時趕來G市,還去特地買了個小號行李箱塞滿了泡沫紙湊數。

然後心裏期待着鄰座常有的一些情景,膝枕啊側臉啊肩膀靠啊之類的。

結果辛沉夜上了飛機就戴上眼罩,安安靜靜地睡了過去,睡姿乖巧得不得了。

鍾寒水瞪着一雙三十多個小時沒有合眼的雙目,跟中邪了似的一遍又一遍地看她精緻的唇瓣的弧線。唇角的上翹,人中的痕迹,鼓起來的嘴唇……。

倒也不能說是心情不好。

下飛機道別的時候,沉夜忽然提起來手鏈的事情。

“鍾先生,我收你五萬元,是石頭的價格,如果是手鏈的話,那價格就得上漲咯?”

又是那種狡黠的光芒。

鍾寒水靈機一動:“那麼,我還你一條手鏈如何?”

辛沉夜搖頭嘆氣,“嘖嘖,商人。”

鍾寒水為自己的職業辯護:“等價交換,就是這個樣子的。就這麼說定了,下次見面我交給你。”

因為怕她否定,他心臟怦怦亂跳,就立刻轉身拉着輕飄飄的行李箱大步流星離開了,甚至沒說好所謂的“下次見面”究竟是什麼時候。

他一回到家,梅菲斯特就上躥下跳興奮地跟他打招呼:“吃藥!吃飯!睡覺!鍾先生,吃藥!吃飯!睡覺!”

鍾寒水現在覺得他的小醫生養出來的鸚鵡也是機靈聰慧的,趁着在自己家裏沒人,忍不住做了一個握拳勝利的姿勢,還咧嘴笑了一下。

然後鐘點工張媽就從廚房探出頭來:“哎呦,鍾先生,您回來……您這幹啥呢?”

鍾寒水假裝若無其事,說了一聲“沒什麼,您辛苦了”,就步履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間。

……互贈禮物,大概也是朋友之間的禮節吧?

*

徐陵游徐公子開始追求鼎鼎大名的辛沉夜啦!

徐陵游辦事風格一項誇張,狐朋狗友在酒局上哈哈大笑清點他的壯舉:投放廣告、帶字的告白煙花、給人家拉了一卡車名貴中藥材、整天送玫瑰蹲守……

徐陵游為了追求辛沉夜,甚至連賭馬賽車遊艇這一類紈絝子弟心頭好的活動都不愛去了,從前把玩過的模特,全都被扔到腦後,甚至在微博上都成了熱門話題。

這次酒局,幾個出國前就常常跟他一起廝混的狐朋狗友再三粘着他要拖他過來,正好徐陵游也不樂意在家裏聽人念叨,就滿心煩躁出來喝酒。

幾個人說:“哎我說徐少,你這次可不是玩兒真的吧?誰不知道那辛沉夜什麼德性啊,拜金花心……”

在他們蹦出來更髒的字眼之前,徐陵游把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在場的紈絝們都轟然大笑起來。

“生氣了生氣了,徐少竟然生氣了,來來來接著說……”

徐陵游知道這群人酒精上頭,不說混蛋話是應付不過去的,而且他越是在意,他們就越是要糾纏這個話題,乾脆就敷衍着說:“嗨,哪兒能呢,之前沒跟這種類型的女人上過床,也就是圖個新鮮唄,到時候看看我倆誰先甩掉誰。”

果然這話一出來,一群人頓感無聊,嘻嘻哈哈地繞到了別的話題上。

然而這個喧鬧的包廂外,鍾寒水正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放下了握在門把上的手。

他原本是被徐陵游叫來救場的,卻機緣巧合聽到徐陵游以輕蔑的口吻說“圖個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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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花的自我修養[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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