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長相思(2)

24.長相思(2)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呢?

宿央躺在寒涼的白玉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腹中溫暖,身上的臟污和傷口都已經被清理過了,細心地包紮起來。得知他受了內傷,少女又匆忙去為他熬藥。

根據之前的三言兩語他可以推測,如果他宿央真的就是那個“宿郎”,他應當是回家拜別父母來與她隱居的。

可是他摔落山崖失去了記憶,身上的內傷明顯不僅僅是衝擊受到的,摔下山崖之前一定有與人交手。

更何況,按照他的性格,如果能與人定了終生,絕對不會放心她一個人留在這種地方。他對這個山洞乃至那頭凶獸一點印象也沒有,那少女的面容雖然是隱約覺得熟悉,卻並不是親近的戀人的那種熟悉。

難道是哪房堂兄弟留下的情債?可是年齡與他相合的兄弟也沒有,彼此之間容貌也不大相似。江湖上姓蘇的青年才俊雖然不是沒有,那少女卻不像是會隨隨便便搞錯人的糊塗性格。

正想着,就聽見輕柔的聲音問他:“好些了么?起來服了這一劑葯吧。”

她有點不熟練地拿着玉碗過來,扶他坐起來,一勺一勺餵給他。

“配藥尚需要一段時間,你先用了這碗,可以止痛,先好好睡上一覺。”

看見他的傷口,她眼中又忍不住泛起來水霧,卻強忍着微笑,“來,喝葯吧。”

稍微隔上一陣子再看見她,宿央依舊被她的美貌震得神思恍惚,更何況不染塵世煙火的仙女竟然還這樣溫柔地坐在他床邊,關切他的身體狀況……即使知道事情多有不對,他也不由得心臟怦怦跳起來,鬼使神差地決定隱瞞下自己很有可能不是“宿郎”的事情。

——不,怎麼能說不是呢?他叫宿央,難道不就是宿郎嗎?

想着雖然順利,但一看到她的眼神,宿央就忍不住害羞。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別……別累着你了,我自己來吧。”

說著搶過玉碗,咕嘟咕嘟就給自己一口氣灌了下去。

沉夜忍不住內心嘲笑這是個獃子。如果是真的談過戀愛的人,怎麼會不趁機享受一下美人在側殷勤問詢的享受呢?可見他雖然心動,於感情一道上卻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新手。

她抿唇一笑,“慢點喝,別嗆住了。”

素手纖纖伸過來,就要給他擦去嘴邊的葯汁。隨着她傾身的動作,那脫俗絕美的面容湊近了,宿央甚至能看到她睫毛一根一根微微上翹的漂亮弧線,然後是線條優雅的鎖骨,還有……還有女孩子所特有的身體的曲線。

這女孩子看起來面容稚嫩極了,那種出塵氣一去,就能清晰的分辨出來她至多不過十五歲,剛剛及笄而已,青澀的身軀卻已經鼓鼓囊囊地發育起來了。

宿央這麼想着,忍不住整個人都熟了,驟然往後一退,腦袋撞到牆上,又是疼得悶哼一聲。

“獃子。”

少女忍不住輕笑。

宿央努力面無表情,緊緊抿住嘴唇,試圖轉移話題,不看她滿是笑意的眼眸:“你……還記得我這次離開了多久嗎?”

他想確認一下那個真正的“宿郎”或者“蘇郎”會不會回來,如果這少女是真的沒有辨別人的能力,怪不得其長輩會叫她住在深山秘寶處,這樣的美貌,如果出現在江湖上,不知道會引起多少動亂。

他提起這個話題,女孩兒蹙眉思索了一會兒,“多久?……嗯,三……十……七十九……嗚啊啊啊啊啊——”

玉碗摔到地上,啪地碎開。

她痛苦極了,抱住腦袋,怎麼也說不清楚,神情驚惶地只是重複,“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甚至開始咬自己的手,殷紅的血液流在皓白的腕子上,觸目驚心。

宿央大驚,連忙阻止她傷害自己的行為,無奈之下只好死死抱住她,“別慌別慌,我不就在這裏嗎?”

心下卻是鬆了一口氣——

看來那個宿郎,大約不是負心漢,就是已經遭遇了什麼不測,恐怕已經不會再回來了。而這少女卻因為大受打擊,神思恍惚,就像他的失憶一樣,記憶發生了什麼混亂,就把他當做了返回來的宿郎。

那麼他自然可以取代他的身份留下來了?

他刻意的不去想如果她恢復正常了該怎麼辦,只是緊緊地抱着她,笨拙地學着婦人安慰孩子的手法,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好了,別難過了?”

好一會兒,少女才反應過來,茫然地從他懷裏抬起頭,“咦,我這是……怎麼了?”

注意到他們兩個人的姿勢,她白皙的小臉上飛上一抹嫣紅,動人極了。“我……我要去熬藥,你放開我——”

英俊冷冽的少年卻用琥珀色的眼眸凝視着她,拉着她的手不放。

“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他的外貌看上去讓人想到雪山與劍鋒,堅硬而冰冷,拒人於千里之外,甚至是不善言辭的感覺。但是他卻那麼誠懇,那麼語氣溫柔地說,“我怕我一醒來,看不到你,就像做了一場夢。”

女孩子好像忍不住他這樣的攻勢,別過臉去,半晌才低聲支吾着說:“好吧……那我就在這裏陪着你,哪裏也不去。”

宿央忍不住笑了一下,說是要休息,卻根本不閉上眼睛,只是長久地凝視着她。

片刻她發現不對,轉頭過來,對上他炯炯的目光,忍不住羞惱地訓斥,“你快閉上眼睛睡覺!”

“好,都聽我的……小娘子的。”宿央嘗試着像話本里那樣說這個稱呼,自己先被自己甜得一個心中痒痒,連忙閉上眼睛,以免被她看出來不對。

……嗯。還沒有套出來她的名字。醒來再再接再厲吧。

這麼想着,他才終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宿央睡過去之後,沉夜開始整理目前得到的一些信息。

首先,按照宿央的武功……或者說內力水準來看,外面的江湖上應該還是一個低武世界,這麼一來她這具身體自帶的高超能力就很不合理了,簡直是突破設定級別的強大。

梅菲斯特給她投射了一圈地圖:【這個山洞裏有好多陣法,放着一堆仙器和修真法訣,還有各種丹藥什麼的,看樣子這個世界命運線上原本就應該有這些來自異世界的東西。】

糟糕了……就這麼一想像她就忍不住想出山打天下征服世界當女皇帝搞一搞妄想了很久的各種全新政治體系……

然後她就被世界意識網懲罰得疼昏又疼醒,死去活來沒終點。

高大的梅菲斯特用狗眼睛憐憫又誠懇地俯視着她,搖搖尾巴:【都說了別妄想啦,沉夜小姐。】

沉夜氣惱地打了個滾站起來,又恢復一塵不染小仙女形象。

按照這個身體原本的記憶,有個相約一起歸隱的叫做宿郎的戀人久久不歸,看來很有可能是被渣了。

沉夜面上如高山之雪,皚皚潔白,內心卻一股子陰謀詭計,【我想當皇帝。】

心絞痛了一下。

【……嗯,那我想讓宿央當皇帝。】

梅緋絲特說:【一個江湖人士,當皇帝?】

沉夜說:【你一個狗就不要發表什麼意見啦。總之我會想辦法塑造形勢讓他不得不反的。這位小年輕看起來很有前途啊。】

【一般想法里報復渣男的行動不在你的計劃內嗎?】

【渣的又不是我……如果能利用的話我倒是還會考慮考慮啦。主要是看一看這段被渣的記憶到底要不要在宿央面前展現,這個沉夜是就這麼神經病下去還是就此恢復正常,都要看看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麼樣才能決定的。】

梅菲斯特汪嗷了一聲,【所以?】

【所以現在第一步,就是培養好感情基礎啦。反正現在我佔據主動立場,宿央是要來攻略我的……到時候誰先淪陷還說不定呢。】

*

雖然沒有了從前生活的記憶,但是宿央能夠真切地感覺到,住在這裏的日子,是他有生以來最快活的。

彈琴作畫,舞劍論詩,煮酒烹茶,閑散折花,他小心翼翼地試探着與她接近,卻愈發覺得怦然心動。她固然聰慧,卻從不賣弄,雅氣是有的,稚氣卻猶存。談笑的快樂讓他愈發著迷,卻沒有辦法否認夜深人靜時越發加劇的惶恐。

如果被她發現了自己並不是她的宿郎該怎麼辦?

寫字的時候,他寫了自己的名字,“宿央”兩個字,裁下來遞給她。

琥珀色的眼眸靜靜地看着。

過了一會兒,那邊就返回來一張紙條。

“沉夜”,也是兩個字。

他忍不住在心裏再三念過這個名字,將紙條細心地折起來,收到胸口前。

“我把沉夜裝到心尖上了。”他低聲說。

少女眼帘垂下,睫毛顫動如同蝴蝶的羽翼。

她忽然站起來,有點羞訥地拉起他的手——只牽住指間,還是虛虛握着的,卻立刻被他反手用力握住。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梅菲斯特過來叫宿央坐它的背上,一人一獸向著山洞深處走去,平平無奇的牆壁上不知道劃了什麼陣法,宿央竟看到眼前白光大作,山門轟然洞開。

眼前是琳琅滿目、取之不能盡的金玉珠寶,隨意地扔成一堆一堆的小山;再往裏面去,是寶劍陳列的劍閣,劍氣森然;更往內去,就是各種捲軸丹藥,一卷卷書冊排列在柜子裏。

宿央愈看愈是沉默,最後心裏竟然忍不住起了怒氣。

——如果不是他來到這裏,她就要把這些奇珍異寶展現給那個負心的什麼宿郎了嗎?

他憑什麼得到她如此真摯的愛?

憑什麼不是他宿央呢?

她難道不知道,人心貪婪的可怕,或許會因為這些珍寶害了她的性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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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花的自我修養[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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