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5
南阮下樓吃晚飯的時候,奶奶和賀憲已經商量好哪天領證了,下周一日子就挺好,正巧她休息,早晨去醫院查個房就可以直接去婚姻登記處。
沒參與討論、直接被通知領證日期的南阮哼了一聲,彆扭着沒表態。南阮從進門就一臉不高興,到現在還噘着嘴只吃飯不說話,這讓賀憲隱隱覺得不妙。
他的策略似乎有點問題,旁人專心巴結未婚妻家人是因為一早就搞定了未婚妻,而他卻為了巴結奶奶,得罪了本來就沒搞定的南阮。南阮這脾氣,真不樂意了,奶奶再幫忙說話也沒用。
賀憲迅速結束了領證的話題,說起了南阮感興趣的,吃過晚飯,見南阮徑直上樓了,他陪着爺爺奶奶聊了會天,就也跟着她去了二樓。
南阮洗過澡從洗手間一出來,就看到賀憲倚在自己的床上看自己的睡前讀物,她沒好氣地問:“誰准你不敲門就進來?鞋子都不脫,我的床單是白色的!”
原本腳懸空的賀憲聽到這話,乾脆踢掉拖鞋把腳也放到了床上。南阮不知道他會直接進來,只穿了睡裙沒穿胸衣,微微有些尷尬,氣惱地沖賀憲嚷:“我要換衣服,你趕緊走,以後不可以直接進我的房間。”
等下個月婚禮一結束,這就成他們倆的房間了,婚禮都舉行了,他們再睡兩間房,爺爺奶奶肯定會奇怪。有爺爺奶奶在,她就沒理由趕他走了,他之所以急着搬過來,和南阮家人同住,就是為了婚後不住兩間房。他家阮阮從小就單純,到現在還沒明白過來。
見賀憲盯着自己笑,南阮莫名地生出了被大傻子當傻子騙的錯覺,再次問:“你怎麼還不走?”
賀憲拎起小熊,摸了摸南阮的頭:“我是來找它的,戒指喜歡嗎?”
“什麼戒指?”
“我套在熊爪上放你床上的,你沒看到嗎?”
“沒有啊。”她一看到小熊就抱起來了,沒注意熊爪上有沒有戒指,“你套了什麼戒指?”
“婚戒啊,兔爪上也有,是一對,我今天下午剛買的。”
“……”
兩人一通翻找,掀起被褥后只發現了一枚男戒,女戒不知所蹤。四處都沒有,最後一起抬起了沉重的床墊,才看清女戒掉到了床頭的縫隙里。
瞥見抬床墊抬出了一身汗的南阮皺起了眉頭,賀憲沒讓她動手,自己搬開床,把戒指撿了起來。
賀憲來回搬床的工夫,南阮悄悄拿上胸衣去洗手間穿好才走出來,見一貫不講究的賀憲把自己的床越鋪越亂,她輕輕推開他,自己整理。
收拾好起身後見賀憲還沒走,南阮問:“你怎麼還在這兒?”
“手伸出來。”等不到南阮抬手,賀憲只好強行拖起她的手,把手中的戒指套到了她的無名指上。
戴好后,他才記起買戒指的時候,人家說婚戒要戴在左手無名指上,不顧南阮的反對,把錯戴到她右手上的戒指脫下來,套到她的左手上。
“你幹什麼啊?”
“婚戒要戴左手,左手無名指有根血管通到心臟,這代表‘你在我心上’,你們女孩子不是都懂這些嗎?”
“我又沒結過婚,怎麼會懂?”南阮低下頭看戒指,細細的素圈,是她喜歡的樣子,尺碼也剛剛好,她有點高興,嘴上卻故意問,“咱們只是為了耳朵清靜裝裝樣子,還買戒指幹什麼?”
按計劃,賀憲準備婚後逐步感化加洗腦,爭取在半年內把假的變成真的,眼下證還沒領,變數隨時有,怕她察覺到不對改主意,他只好繼續忽悠。
“你不是總被騷擾嗎,戴上婚戒能辟邪,顧曜之流看到戒指,知道你結婚了,就不會再煩你了。就算有人寡廉鮮恥還不願意放棄,咱們結婚了,我也有收拾他的理由。”賀憲不敢要求南阮替自己戴戒指,說完這句,自己套上了男戒,“最近也有女同學騷擾我,我戴着也清靜。”
“我去隔壁了,戒指不準摘。”賀憲臨走時還不忘拎走南阮的小熊。
望着賀憲和少年時一樣高瘦挺拔的背影,南阮笑了,要不是馮夢迪,她就真的信了他的話,這樣挺好,反正她不會先存不住氣。
南阮最近有考試,趕走賀憲就坐到書桌前看書了。看了三個多鐘頭,突然聽到了敲門聲,她以為是賀憲終於耐不住過來找自己,不想打開門后,看到的卻是奶奶。
奶奶年紀大了,腿腳沒過去利索,不願意上樓,要麼讓保姆送夜宵上來,要麼叫她下去,已經好多年沒親自端着碗上來了。
見賀憲沒在孫女的房間,奶奶對他更滿意了,連門都沒進,把碗往南阮手裏一丟,就去敲賀憲的門送溫暖了。
南阮倚在門上喝着湯往賀憲的房間看,發現奶奶對賀憲的態度與對自己完全不同,非但沒放了碗就走,還走進房間和他聊了好一會兒,直到她把整碗湯都喝完,奶奶也沒出來。
隔了足足一刻鐘,南阮才聽到隔壁的門聲,又過了約摸五分鐘,她的門也響了,見賀憲直接擰開門鎖進來,南阮嗔怒道:“你怎麼又不敲門?”
“忘了,下次注意。”
發現賀憲徑直往洗手間走,南阮問:“你要做什麼?”
“洗澡啊,我的房間沒洗手間。爺爺奶奶在,用樓下的洗手間多彆扭。”
“你可以去三樓洗澡的。”
賀憲只當沒聽到,厚着臉皮鑽了進去。南阮懶得計較,就隨他去了。
賀憲洗澡快,南阮一頁書還沒看完,就見他披着自己的白浴巾走了出來,賀憲的頭髮還在滴水,卻直接坐到了她的床上,南阮見狀一陣無語,走過去搶浴巾,賀憲沒怎麼反抗,任由她扯走浴巾。才扯了一半南阮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居然沒穿上衣。
男人裸着上身雖然沒什麼,但爺爺伯父爸爸皆是儒雅的知識分子,絕不會不穿衣服到處走,從小在大學校園長大,南阮幾乎沒怎麼見過男人這樣不講究。
她紅了臉,氣惱地把浴巾摔到賀憲臉上:“以後你去三樓洗澡!”
“我忘記帶乾淨衣服了,明天一定注意。”
“還有明天?”
“咱們以後要一直生活在一起,你得提前適應我在你眼前晃悠。”賀憲隨意擦了幾下頭髮,躺到了南阮的枕頭上,“你的床好香,就是太軟了,睡這麼軟對脊椎不好。”
聽到“要一直生活在一起”南阮沒再罵他,這人雖然討厭了點,可也是她自己選的。
南阮工作忙,前一段沒怎麼看書,後天就要考試了,這晚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凌晨,她不是用功的人,看起書來卻一向專註,合上書一起身才發現賀憲居然躺在她的床上睡著了。
她走過去推他,隔了好半天他才醒,半眯着眼睛說:“都這個點兒了,快睡。”
“你躺在我床上我怎麼睡?”
“你的床挺大的。”
“你就這麼不穿上衣躺在我的床上,被我爺爺奶奶看到了怎麼辦?”
賀憲彎起嘴角一笑:“你奶奶不會再上來了。”
……所以之前那幾個鐘頭他老實地待在隔壁是為了等着奶奶上來視察?
證還沒騙到手,賀憲不敢惹毛南阮,揉了揉太陽穴,坐了起來,摸着她的頭髮說:“我去隔壁了,晚安。”
賀憲一走,睏倦不堪的南阮就躺到了床上,她的枕頭被子好像被賀憲睡臭了,到處都是他的味道,趕都趕不走,真是討厭。他居然敢就那麼不穿上衣在她眼前晃,簡直不要臉,不過好像還挺結實挺好看的,並沒有穿上衣服時那麼瘦。難怪韓樂怡說,穿牛仔褲裸上身的男人最性感。
……
賀憲很想立刻領證,但兩家人還沒見過面,最快也要等到下周一。怕南阮改主意,他難免忐忑,好不容易盼到了周末,不料除了南阮的爸爸,她的繼母和弟弟也來了。
南阮的弟弟已經二十歲了,清秀安靜,和爺爺奶奶姐姐都不親近,見了賀憲,倒客客氣氣地叫了聲“哥”,不同於對着爺爺奶奶時的殷切,賀憲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對於南阮突然結婚,爸爸比奶奶更意外,席間沒怎麼和南阮交流,倒是問了賀憲幾個問題,賀憲有一句答一句,略顯冷淡。
兒子的態度讓賀爸爸賀媽媽很是尷尬,賀爸爸和南阮的爸爸同在家屬院長大,也算是發小,見狀趕緊轉移話題、熱絡地敘舊,以彌補兒子的失禮。
兩家是舊相識,背景相似,除了賀憲不配合,席間還算愉快,婚事就這麼敲定了。
飯後南阮和賀憲要去婚慶公司,爺爺奶奶便跟着爸爸的車回去了,賀憲的父母把南家人送到酒店外,車一開走,就當著南阮訓起了兒子。
“剛剛南阮弟弟和爸爸跟你說話,你連個笑臉都沒有,人家要有想法的。”
“有什麼想法,我不會笑。”除了對着南阮,賀憲平常倒是真沒什麼笑臉。
賀媽媽氣結道:“見到長輩嘴巴一定要甜一點,不然南阮也會沒面子的。”
聽到這句,南阮笑了笑:“阿姨,沒關係的,他們不會介意,本來也就是走個過場,不會在意我的事。”
聽到這句,想起南阮的身世,賀媽媽有些尷尬,面露疼惜地說:“你們和婚慶的人聊完,晚上回來吃飯。”
賀憲的父母一離開,南阮就笑着說:“如果當年的事情是真的,他也沒什麼錯,你不用刻意不搭理他。”
賀憲知道這個“他”指的是南阮爸爸,他攬住南阮的肩,說:“我不是故意不理他們,是真裝不出笑容,以後見了你姐姐,我估計連看都不願意看她。對你不好的人,我一個也不想搭理,這是本能反應。”
賀憲從小就愛動手動腳,扯扯她的馬尾、捏捏她的臉頰、攬攬她的肩膀,每次他這樣,南阮都會發脾氣讓他走開,可這一刻她彷彿並未察覺,任由他攬着自己,沉默了片刻后,說:“我等下給主任打電話,讓他明早幫我查房,我們吃過早飯就去民政局吧。”
從賀憲提議結婚以來,這還是南阮第一次親口說去領證,賀憲一時間忘了高興,隔了幾秒才笑了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