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072 赤心【結局上】
此為防盜章,30%的比例,12小時這般離奇的經歷,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有人說他是因為看上了本校的校花、高三的胡婷婷,所以不惜轉校來追胡婷婷。
有人說他是因為和教導主任是親戚,教導主任想讓十中出一個清華北大的標杆,所以讓自己的親侄子進入了十中。
還有人扒出來:他是坐保時捷豪車上學的、接送的司機都是同一位、用的是德國的派克筆,穿的一身都是名牌。肯定家裏特別有錢……
總之,薄瑾亭、薄瑾亭、到處都在議論着薄瑾亭,反而沒人再關注楚瑟了。
但是這天,薄瑾亭剛剛踏進了班上,放下了書包。王雪詩就跑到了薄瑾亭的身邊,說有什麼數學題目不懂要請教,一雙粉嫩的小手晃來晃去的,黃色連衣裙貼合著曼妙的身材,百褶樣式的裙擺下面,露出一雙白白嫩嫩的腿兒。
——周圍的男生都在眼饞,看這新來的小子,真的是艷福不淺,王雪詩可是三班的班花。
但薄瑾亭根本沒理會王雪詩,只蹙起了眉頭:“楚瑟,你的臉怎麼腫了?”
王雪詩繼續厚臉皮地捧着作業:“薄同學,我這道方程題不太懂……”
薄瑾亭瞪了她一眼:“不懂去問課代表,沒看到我有事嗎?”
王小公主哭唧唧地走了。圍觀的群眾全部愣住,薄瑾亭這廝夠不解風情的。
沒了王雪詩的干擾,薄瑾亭繼續重複了他的問題。楚瑟敷衍道:“昨兒發燒掛了青霉素,今天還有點過敏。”
薄瑾亭打量了她一眼,眼神不自覺落在了她的袖口裏,只見肌膚上隱隱約約有一道鮮紅……楚瑟還沒來得及縮回手,薄瑾亭已經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腕,秀氣好看的眉毛幾乎蹙成了一團,聲音也無比嚴肅:“這又是怎麼回事?”
“開水燙的。”
被挑破的膿包留下了結痂的傷口,楚瑟不想讓他看到這麼醜陋的傷疤,於是努力掙扎縮回。但是薄瑾亭緊抓她的手腕不放,周圍有女生看到了,都瞪大了眼睛竊竊私語。
而楚瑟也窘迫了,她瞪了他一眼:“小薄!”
薄瑾亭這才放開了她的手,楚瑟放下了袖子,掩蓋了燙傷的部位。
上課的時候,薄瑾亭寫了一張小紙條:【楚瑟,下課以後,我們去操場好好談談。】
【也好,我有一件事要拜託你。】
薄瑾亭看到這張紙條,難得露出了笑容:【你終於有事拜託我了。】
【你這麼希望我拜託你嗎?】
【當然,很久之前我就希望可以幫到你點什麼。】
上輩子的那個薄瑾亭,真的欠了楚醫生太多太多的救命之恩。
還記得,那是個傾盆大雨的天。
他的保時捷和一輛路虎相撞,送到醫院的時候,人還清醒着,全身卻痛的無法言喻。值班的外科女醫生拿了一個聽診器放在了他的胸前,沉着冷靜地報數:“血壓五十、三十、血氧飽和度五十、心律一百三十……病人多處肋骨骨折,胸骨斷裂,應該是心包損傷和血氣胸。”
陪伴的師兄幾乎哭了出來:“他會死嗎?”
“通知外科手術室,患者胸腔積液嚴重,馬上準備抽吸!”女醫生又看了一眼心電圖,沉聲道:“護士,去藥房拿強心針!”
有個小護士匆匆趕了過來:“楚醫生,病人的家屬馬上到了,他們要求轉去北京協和醫院……”
女醫生火了,嗓門格外大:“北京協和醫院離這裏一千多公里!就是飛機都要飛兩個小時!兩個小時這個人早就沒救了……就跟家屬說,轉院就必死無疑,交給我們醫院還有一條生路!”
胖胖的女醫生看起來很和藹,但是發起火來的時候,卻格外的可愛。當時啊,他就在想:就算是死,死在這麼負責的好醫生手上也不太夠意思。而事後的結果證明,楚醫生的決定是十分正確的,再晚一步,他就堅持不住了。
後來清醒了過來,他的身上就多了一道縫合傷疤,從胸部一直延伸到小腹。主刀的女醫生絲毫不避諱男女之別,每天都要來看光他的身體,說說每處傷口的癒合形勢。
“楚醫生,你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楚瑟。”
從那天開始,他就希望自己可以報答這個可愛的女醫生。
直到今天,他等到了這個機會,站在操場上,對面是十五歲的楚瑟,小姑娘臉紅到了耳根上。薄瑾亭知道,無論她拜託自己什麼,哪怕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的。更何況,她露出了這種嬌羞的表情,更是讓他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說吧,你有什麼要我幫的?”薄瑾亭好整以暇地期待着。
楚瑟真的是窘迫:“……可以借我兩百塊錢么?”
“……還有呢?”
“沒有了,我就需要兩百塊錢。”
楚小姑娘很誠實,兩百塊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薄瑾亭有些鬱悶,他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結果就這麼點小事?!就從口袋裏數了兩張毛爺爺給她。
楚瑟鬆了一口氣:“謝謝謝謝,等我賺錢了一定還給你!”
“還倒是不必了,你只需要告訴我,手上和臉上的傷怎麼來的?”
楚瑟愣了愣,手不自覺地撫摸上腫脹的臉龐。想到昨晚的那一切,不自覺有些酸澀。但她人比較要強,就只有付之一嘆:“家裏那點破事。”
但簡單一句,薄瑾亭就明白了。
畢竟同為天涯淪落人,他也清楚寄人籬下的感受。於是意味深長道:“那別太逞強。”
“嗯,我明白。”
***
周末,楚瑟就一個人去醫院做了檢查。
化驗單下來的時候,她清楚看到了一行行的數據。
——血ACTH水平增高、腎上腺皮質功能減退、血皮質醇失去正常節律。
醫生也是倒吸一口涼氣:“你得的是庫欣綜合征,這種病,是因為腎上腺皮質長期分泌過多糖皮質激素所產生的臨床症候群,也稱為內源性庫欣綜合征。高發年齡在20~40歲,主要表現為滿月臉、多血質外貌、向心性肥胖、痤瘡……你才15歲,肯定是糖皮質激素攝入過度,才會導致這種情況。”
“那醫生,什麼葯中多含這種激素?”
“那多了,很多激素和抗生素都有,比方舒利迭、口服氨茶鹼片,沙腚胺醇噴霧劑……”
“我明白了,謝謝醫生。”
拿着化驗單,楚瑟就回到了家中。
弟弟楚暢正在門口和小黃玩兒,看到她來了,小孩就得意地叉着腰:“獅王,給我咬她!”
小狗卻跑到了她的跟前,乖乖坐下了。
楚瑟也很喜歡小狗,就蹲下身,摸了摸性格溫順的小金毛。
楚暢卻炸開鍋了,他氣憤地奔了過來,一把將她推了開來:“別靠近我的金毛獅王,髒東西!”
“暢暢!”張淑琴這時候牽着楚蕾走了出來,看到她也在,眼神只是一瞥就繞了過去。她打從心底厭惡這個養女,也認為她以後肯定是個弱智兒死胖子,所以根本沒把楚瑟放在眼中,只是過來喚兒子道:“收拾一下,馬上媽媽送你們去少年宮。”
楚暢“哦”了一聲:“媽,今天我們去上什麼課啊?”
“你爸給你訂了歐文老師的口語課,小蕾她要去學舞蹈。”
楚蕾的聲音甜甜的:“是那位法國女舞蹈家Mathilde的課嗎?”
“是,Mathilde老師說,再過幾年,她就把你收為她的關門弟子,你可不能讓老師失望。”
楚蕾嘟起了嘴:“可是比起芭蕾舞,我更喜歡彈鋼琴哎!上次爸爸說只要我鋼琴考過了十級,他就要給我買一架雅馬哈YU的鋼琴。”
“乖,我們家小蕾以後又能彈鋼琴又能跳舞,這才是媽媽的好女兒,對不對?”
“嗯!”
楚蕾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朝楚瑟做了一個鬼臉。
她才是楚家的女兒,聰明伶俐,能彈琴能跳舞,哪裏像這個豬玀似的姐姐!
而楚瑟什麼都沒說,她只是冷眼看着這三個人。彷彿有一把邪火充滿了心頭,就慢慢拽緊了拳頭——醫者不自醫,醫者不自救,只因為這世界上算不盡、道不明的不平事有那麼多啊!
——你看,惡人活的很好呢,誰說蒼天有眼呢?
到了晚飯時間,楚瑟照樣把自己的晚飯和弟妹的對調了。
吃完了飯,她站在體重秤上稱了稱,居然什麼都沒做就瘦了兩斤!
出門看電視的時候,又聽到張淑琴對女兒的抱怨:“蕾蕾,你最近是不是吃多了?Mathilde說你長胖了,可跳芭蕾舞的人是不能發胖的哦。”
“媽媽,我真的沒有多吃啊……”
楚瑟冷笑着關上了房門,張淑琴到底在飯裏面下了什麼葯,就讓她的親生兒女自己嘗嘗吧!
到了高一(3)班的教室,楚瑟還沒踏進班級的大門,已經有男生在門口吹口哨——
“肥婆來了!”
在第十中學,楚瑟是沒有名字的,只有無數個代號:肥婆、肥豬。因為她是整個學校最胖的女孩,整個人看起來像個球似的。熊孩子們當然不知道這是激素的作用,熊孩子們只負責嘲笑,因為他們只會這麼無聊的勾當。
楚瑟不和這些小孩子一般理論,坐在了座位上,拿出了課本。
同桌位叫李建陽,屬於那種仗着有點小帥就很壞的男孩,今天的李建陽也不忘了重畫了三八線,還狠狠瞪了她一眼:
“肥豬!你敢過這條線我就用圓規戳你!”
楚瑟白了他一眼:“你罵誰呢?!”
李建陽呵呵笑:“當然是罵你肥豬啊!你爸媽是不是給你喂的豬伺料長這麼胖啊?!”
她冷冷懟道:“我中午吃的是食堂里大家吃的飯菜。這麼說來,全校學生吃的都是豬伺料嘍?”
李建陽的臉都紅了:“你才吃豬伺料呢!全校這麼多女的,就你長得跟一頭豬似的!”
“哦,我長得是一個頭兩隻手兩隻腳,擺明了是個人。這麼說來,你認為人長得像豬嗎?還是你自己長得像一頭豬啊?!”
“哈哈哈!”旁邊圍觀的學生都笑了起來,李建陽被噎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死肥婆你等着瞧!”
“哦,我對一頭自稱像豬的男生不感興趣。”
“哈哈哈哈!”旁邊圍觀的學生笑得更誇張了,有的還豎起了大拇指。
今天的楚瑟戰鬥力太強悍了,這個李建陽其實從開學開始就欺負她了,一周下來各種難聽的綽號,都是從他的嘴巴裏面出來的。之前楚瑟聽到了只能忍着,今天她爆發了,三言兩語就把李建陽打發了個乾淨,灰溜溜地走了。
不一會兒開課了,老師卻遲遲才趕來:
“……省中轉來一名學生要來我們班,李建陽,你坐去郭安安旁邊!”
——開學以後才轉學,的確有些不常見,但楚瑟沒當一回事,李建陽搬就搬吧,正好眼不見為凈。但剛逃離了“豬婆”的李建陽也不開心,因為他的新同桌叫郭安安,班上有名的“臭臭女”,身上總是有一股汗味。
全班同學都在竊笑:這倒霉催的轉校生居然要和豬婆當同桌,真真是太可憐了!還有李建陽,居然和臭臭女坐在一起了,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忽然一陣掌聲響起。
班主任陸老師帶頭鼓掌:“讓我們一起歡迎薄同學!”
話音剛落,走進來一個人。
滿室的陽光和煦,台上的少年穿着圓領衫,戴着一副大圓眼鏡,五官逆着陽光看不太真切。
有女生在底下小聲地說:“你看,他長得好高哦,我們班沒有男的比他還高了吧?”
另外一個女生道:“你看他的鞋子,BaseLondon的,我哥哥說要幾萬塊錢一雙呢!”
楚瑟瞥了一眼這小鬼,也沒在意。直到男孩開了口,是低沉好聽的嗓音:“我叫薄瑾亭。”
楚瑟驀然抬起頭,就在這一刻、這一秒,腦海中彷彿有千百遍煙花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