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可一不可再
說起來,曲清河的確有本事。
能讓最是愛屋及烏的楚宮遙和燕平生,都對他不滿至極。
一個眾人眼中幾乎可以稱之為“宅男”的傢伙,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他是那樣的性子,人並不壞的。這些年,多虧着他指導綰綰功夫,又多番救護。他的人品,哥哥大可不必擔心。”吐槽歸吐槽,顧盼可不想燕平生對曲清河心生介懷,越看越不滿——對於討厭的人,他就是喝口水,你也覺得厭煩。
燕家人的性子,向來粗暴直接,曲清河說話又惹人討厭,要是一言不合……燕平生直接殺了他怎麼辦?
上次和着宋長束,還結結實實地打了一架。
面對不那麼排斥的宋長束猶且如此,更何況曲清河?
“他若品行有問題,我也不會任他留在府中這樣久。”燕平生說道,像是看透了顧盼的心思似的,“你也不用特意為他說好話,畢竟是你師兄,不看觀門子前輩,也需得看着你的面子,哥哥不至於對他怎麼樣。”
顧盼臉一紅,囁喏道:“我才不是這個意思……”
燕平生不由得微微一笑:“好,是哥哥多心了。對了,你那位小師妹,去了太子殿下所領的湖驍軍。”
“荊憐?”顧盼猛地抬起頭,大為吃驚,“她不是受了傷,昏迷不醒?”
“具體的,我也不甚清楚。一開始,她的確來的是赤鬼,可聽說宋長束現在在洛州,便趕到了軍令城下的湖驍軍。”燕平生道,關於荊憐的事,他也寫信回家問過,得到的回信卻是,不知荊憐是何時離開的。
荊憐這個人,相比起曲清河來說,燕平生更為忌憚。
她太不可控。
據觀門子所言,她是鄉村中一個未見過世面的小丫頭,性子內斂膽小。
從表面看來,似乎的確如此。
可第一次見面,燕平生就覺得這人與表面上看到的並不一樣。
無他,只是直覺。
所以,荊憐來燕家沒多久,他就特意差人去查過荊憐的來歷。
查到的,卻與觀門子所說無二,似乎並沒有什麼奇怪之處。
卻有一點,讓燕平生在意。
據查到的消息,荊憐曾被山賊所擄,而後不知用什麼法子,逃了出來,卻沒回家,而是四處遊走,先見過袁不君,才遇見了觀門子。
這裏面,一定有些什麼。
燕平生研究許久,後來荊憐隨着顧盼一同去了赤鬼軍,燕平生又差人留意着,才發現,她在軍營里許多時候的言行,與之前大相逕庭。且一身的功夫,哪裏是個才學武不久的人的表現。
即便她是武學奇才,天賦異稟,可已然錯過了最佳習武的年紀,又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怎麼可能就達到這樣的程度?
據說,整個赤鬼軍,能勝過她的,屈指可數。
赤鬼軍是什麼人,從血海里廝殺出來的惡鬼,便是放眼整個陳國,能勝過他們的軍隊,也寥寥無幾。
這樣一個隊伍,這樣多的戰士,卻勝不了一個剛習武沒多少時日的人?
簡直是太過不可能。
荊憐實在是太反常,反常得就像……二者全然不是不是同一個人。
燕平生只知道,江湖上有一種術法,叫做易容術。
燕梓桑的親信暗衛之中,也有懂這門法子的。
所以他很是懷疑,此人是他人易容假扮而成。
只是沒有證據,又看顧盼對着她的態度,實在友好,貿然去說,不能使顧盼信服不說,還很有可能打草驚蛇。
所以他一直留意着荊憐的動靜。
所以,當初荊憐悄悄離開燕府,並非無人知曉,燕平生的人,一直跟着她。
一路上,荊憐也沒露出什麼破綻,去端了那害過自己的山寨,別過父母,直接去找了袁不君。
她找袁不君是為了什麼事,燕平生的人沒打探到,卻只是知道,這事過後,觀門子師兄弟帶着自己的弟子再度拜訪了燕府。
袁不君從沒來過燕府,甚至少有人知,他是觀門子的師兄。
觀門子更是,自從離開過後,除卻送荊憐來的那次之外,再沒出現在京城過。
如今一起出現,本就引人懷疑。而後這幾人躲在曲清河那院子裏,也輕易不出來。觀門子師兄的畢竟功夫高強,不可能發現不了有人偷聽,燕平生便也不敢貿近。
再後來,燕平生便收到了她昏迷不醒的消息,觀門子所說的走火入魔,他不過半信半疑。
直到家中傳來顧盼的死訊,一對時間,燕平生便發現,顧盼出事的那幾日,正與荊憐昏迷的時間相撞。
要說這兩件事只是巧合,無半點聯繫,燕平生自然是不行。
查着查着,便查到了林青淮的身上。
為了此事,他不惜拋下戰事,對外宣稱,是偷跑去了山海教,實際上,卻是悄悄回了一趟京城,找到了楚宮遙,問了大半夜,才從她口中問出荊憐昏迷的內幕。
那個時候,燕平生是真的起了殺心。
幾乎就要衝過去了解了荊憐的性命。
卻在出門的時候,冷風一吹,暫且冷靜下來。
觀門子等人,不是輕易能被蠱惑的。他們對待顧盼,也算是真心。
尤其是曲清河,都是男人,燕平生看得出,他望向顧盼的視線中,包含了怎樣的情感。
能促使他們做下這樣的決定,定然有什麼非比尋常的理由。
他要弄清楚這個理由,只是按兵不動,並讓楚宮遙幫忙查探。
查探半晌,只知道他們似乎在使什麼邪術。
邪術怎麼使用,能起什麼效果,為什麼要這麼做,一概不知,只知道邪術失敗了,故而荊憐昏迷不醒。燕平生幾乎懷疑,顧盼的死,就是因為這邪術。
第一次擅自離軍,是憤怒,是衝動,是情有可原,是留下話柄。
第二次,卻不能再這麼做。
有些事,可一不可再。
他只能忍耐,只能等着,戰爭結束之後,再回去料理結果了她。
可沒想到,顧盼回來了,活着回來了,還是和着曲清河一起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