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斬道02

85.斬道02

·訂閱率不足60%會見到此章·“越師弟。”

越鳴硯停下了腳步,看清了他一身蒼山的服制,眉頭不由蹙起。他拱手回了一禮,溫聲道:“不知師兄是……?”

青衣劍客道:“蒼山知非否。”

越鳴硯聽見這個名字怔了片刻,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他的名字過於奇怪了些。知非否,知非否,聽起來像是從那本經義中截出的句子,因着沒頭也沒尾,念出聲的時候倒像是鸚鵡學話時會念出的東西。

蒼山派地處西南,是西境南詔國的國教聖山,此派的弟子怎麼看也不像是被會取出這樣的名字。

青年似乎也知道自己名字特別,他笑了笑,抬手在空中寫了這三字,已示越鳴硯沒有聽錯,也沒有猜做。而後方才重新籠起了手,對越鳴硯道:“越師弟安好,前些日子我們是見過的,只是你在台上我在台下罷了。”

越鳴硯聞言歉聲道:“未認出師兄,實則是我不對。只是我自幼眼睛不好,全賴師尊才能以視物。如今瞧着遠些地方仍不甚清楚,還望師兄海涵。”

知非否見他面上掛着一幅鏡架,靠透過東海水晶視物,便也猜到了他怕是患有眼疾。但他心裏也清楚,越鳴硯說這話不過是給兩人一個互退的台階。越鳴硯身為秦湛之徒,立於台上劍閣之位再自然不過,而知非否只是個蒼山弟子,越鳴硯不認識他實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可親耳聽見了越鳴硯帶着歉意說出這樣的話,知非否眼底仍是浮了分驚訝。他以為秦湛的徒弟多少也會和秦湛一樣,卻沒想到竟是個如此善於交際之人,看着不像秦湛的徒弟,倒像是宋濂教出來的。

可知非否不過驚訝了一瞬,便接著說了下去。

他道:“攔住師弟實不應該,只是我也找不到別的法子了。賞劍會上,我與越師弟相隔甚遠,難以交談,也只能藉著越師弟上下劍閣的功夫說幾句話。”

越鳴硯心下起疑,可知非否一派坦蕩。越鳴硯知自己怕是走不了,便乾脆點頭說:“師兄有話請講。”

知非否露了笑,他嘆了口氣,方才接着道:“師弟對四十年前那場大戰知道多少?”

他頭一句就戳進了越鳴硯心底里最困惑好奇的地方,可越鳴硯面上卻未顯露分毫,反而問:“知師兄怎麼提起這件事?四十年前你我都尚未出生,知道的也就是些長者留下的故事。”

知非否卻搖了搖頭,他的笑容里添有絲苦澀:“看來師弟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越鳴硯眉梢微動。

知非否見了,便道:“四十年前,那一位——我是說劍主的師父,劍閣的上一任閣主。他入魔后與正道交戰,一度將正道逼近絕路,蒼山地處西南,本就與魔道司幽府只隔着一處煉獄窟……所以,當年的蒼山劍派,實則是向魔道投誠了的。”

越鳴硯聞言微微睜大眼。四十年前,正魔交戰的初期,秦湛尚未得到話語權,也並未被重用,乃至魔道壓着正道一路逼近,連閬風都被迫使開了築閣黑塔——這其中有小門小派為自保而投降於魔道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只是各家都要面子,在秦湛扭轉了戰局后,眾人又分分轉回面向,只說被魔道壓迫,絕口不再提昔年投降之事。

各家投誠之事其實可以說是同於秦湛師父入魔一樣的秘辛。大家心知肚明,但卻不會提上明面,縱使越鳴硯心底里好奇,卻也是無法問出答案的。

他看着知非否,面上露出了困擾的神色,像是不能理解他如何輕易間便將此事提了出來。知非否抓住了他的手腕,在越鳴硯越發驚訝的面容中,壓低了聲音道:“我知曉這事不該亂說,可越師弟並非外人。別的門派也就算了,昔年決戰是在煉獄窟,當年的蒼山把控於司幽府中,所以決戰之時,蒼山是為司幽府出力,曾於背後暗算過劍主。因着這事,蒼山足有四十年不敢離西境,直至收到了劍主的帖子,幾下猶疑方才前來。”

“縱使前來,蒼山也怕劍主念起四十年前發怒,與昔年有關之人,皆不敢現於劍主前。”

知非否盯着越鳴硯,他懇切道:“越師弟,這種門派秘辛我實在是不該說的。只是這四十年來,派中長老都極為羞於當年,卻又怕惹了劍主清凈不敢登門致歉,如今藉著越師弟喜得眠冬,開這賞劍會的機會,方命我攜了厚禮,想要面呈於劍主,好為當年恩怨做個了斷。”

“劍主應也好,不應也罷,我蒼山四十年心結,實在是想求一個結果。”

說著知非否又嘆氣:“……可未曾想,劍主竟未離劍閣。蒼山派小,我又與越師弟說不上話,才只得觀你行蹤,出今日這般下策。”

閬風的晨鐘恰好在此時響起,約莫再過三刻,賞劍會便要開始了。

知非否的面容在晨起的雲彩中有些不清,越鳴硯聽見他說:“越師弟,你能否替我向劍主通稟一聲,容我見一面,或呈上一禮呢?”

越鳴硯猶疑了,秦湛在閉關,無論是收禮還是通稟都是不現實的事情。但知非否言辭懇切,話語動人,加上越鳴硯也擔心若是貿然拒絕,反而會加深蒼山與秦湛之間的裂隙。

所以他最終悄無痕迹地拂開了知非否的手,恭敬道:“實不相瞞師兄,賞劍會最後一日,將會由劍主親開劍閣。屆時與會眾人皆可上山,到了那一日,師兄親自與師尊說或許更為合適。”

知非否聞言眯了眯眼,倒也是笑了。

他看着越鳴硯,於晨光中的姿容神色比起修者,倒更像是話本里的王公貴族。他斂了斂手中的那柄扇子,倒是言真意切。

“那真是,多謝越師弟告知了。”

知非否說話慢而優雅,先前越鳴硯不覺,如今方倒感覺出來。晨鐘響了第二遍,越鳴硯時間着實不多,也來不及細想,便向知非否告辭,匆匆離去了。

倒是知非否攜着笑意瞧他走遠,或有隻毛色艷麗的鳥兒從樹枝上跳在了他的肩頭,嘰喳叫了兩聲。知非否伸手摸了摸她的羽毛,淡笑道:“秦湛這個傢伙居然能教出這麼個心思縝密又八面玲瓏的徒弟,這真出乎我的意料。是個好苗子,只可惜年紀太輕了。”

越鳴硯入閬風時便已年過十五,知非否瞧着也不過二十齣頭的模樣,竟說著越鳴硯年紀輕。紅色的鳥叫了兩聲,也不知是不是才反駁知非否的話。知非否動了動手指,驅着鳥兒飛了起來,他道:“去吧,秦湛要麼不在劍閣,要麼出不了劍閣也管不了外面事,她不在,這閬風就能隨你高興了。”

紅色的小鳥在知非否肩頭拍着翅膀繞了兩圈,啼命了一聲,便飛快消失在了閬風的青山裡。

知非否見狀斂了眉眼,像是這裏什麼都未曾發生過,在晨鐘響起第三遍時,方慢悠悠地往主峰走了。

賞劍會一開十五日。

第十四日秦湛出了關。她其實還有些東西未曾想通,但十五日她答應了要開劍樓給越鳴硯撐場子就不會爽約。

秦湛認真道:“所以你大可和他們說,我就在山上等着你。”

越鳴硯哭笑不得,其實除了他第一次下山遇到了點麻煩外,就再也沒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情。當日裏叫囂的人也是因和越鳴硯同期,憤憤不過才口不擇言。到了後面,全閬風皆對他禮遇有加,就算是衍閣,也維持着面子上的平靜。

秦湛其實大可不必擔心他的處境,更不需為他如此費心。

但秦湛既做了,越鳴硯也不是不知好壞之人。他心裏記着秦湛的好,笑着應了。秦湛多看了他一眼,伸手拂了拂他肩上落塵,對他道:“去吧,師父明日在山上等你。”

第十五日,勝者逐出。是祁連劍派的弟子云松。他是南境白朮國華林雲氏子弟,是祁連劍派此代弟子中翹楚,也是被祁連劍派寄予了厚望的繼承人。

他在賞劍會上用的是一把普通弟子劍,從一開始便了明了自己要入劍閣取劍的心思。這實在是種極為狂妄的舉止,可安遠明卻默許了,因為他有這個資本,而他確實也做到了。

雲松最後面對的敵人是大蓮華寺的僧人,這位僧人看了他所有的比試,上場交手不過十招,便自認不如。

雲松收了劍向眼前的同輩致禮,毫不以對方自棄比賽而輕視,反而道:“是在下失禮。大蓮華寺拈花指實在是威名遠揚,我實在不敢棄劍比試。”

他這話是發自內心而說,輸了的大蓮華寺也輸的心服口服,領隊的靈智大師更是對安遠明道:“此子未來不可限量,十年之後摘星宴,怕是要他獨領風騷了。”

安遠明謙虛了幾句,心裏顯然還是很自得的。

祁連劍派因秦湛師徒一連被閬風壓制了近百年,如今終於得了雲松,怎能不讓他痛快。他也瞧了越鳴硯,根骨上佳,但修行太晚,要想追上雲松就已是極難的事,莫要再說越過他了。

即是祁連劍派摘了魁首,那賞劍會便也該結束到了拿彩頭的時候。

雲松原本是無法站在台上的,因為他勝了比賽,所以終於能站在了越鳴硯的身邊,在越鳴硯向他恭賀的時候,對越鳴硯投來了羨慕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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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叛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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