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為什麼要和那個蠻夷約戰?在你眼中我朱贏就是個彩頭么?誰贏歸誰?」朱贏氣急敗壞。
「旁人都當著我的面覬覦我女人了,我還能裝死?還不如讓我真死了呢。」李延齡振振有詞。
「既然他是向我父皇求娶,這個難題就讓我父皇去解好了,難道你還真怕他會拆散我們成全那什麼額薩王?」
「你既然嫁給了我便是我的人,我的人為什麼要讓別人去做決定?若不是顧及你父親的顏面,我能當場把他打半死。」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擔心什麼?對方有此一提明顯是居心不良,我父皇拒絕他們,大旻得罪猋族。你出頭,緬州得罪猋族。二選一不會選啊?男人的面子就比整個緬州的安危更重要?」
「我說了,那種場合下讓我忍不如讓我死!即便猋族真的與緬州開戰,我一定去做前鋒,要死也先死我。」
「你死了我怎麼辦?」
「不是還有額薩王在等着娶你么?」
「你……李延齡你混蛋!」朱贏要哭了,背過身去。
李延齡見狀,從身後伸過頭去看她:「喂,不是說我傷了你給我治,我死了你給我埋,就是不會為我哭的么?」
「誰為你哭了?」朱贏一把搡開他,「我是哭我自己,找了個二百五夫婿,一言不合就惹我生氣。」
「二百五?什麼意思?」
「就是你一人能戰二百五十人。」
「嗯,這詞我喜歡。既然我都二百五了,你就別擔心了吧。」
見男人一本正經的模樣,朱贏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捶了他一下想去凈面,又被他從背後抱住。
「忽然發現你父皇對我真的挺恩重如山的,別人都求之不得的人,御筆一揮就賜給我了。」李延齡將下頜擱在朱贏肩上道。
「然後呢。」
「我決定明天要把那傢伙打得連他娘都不認識他。」
「喂,這兩者之間有關係嗎?」
「當然。我要教所有人知道,你是你父皇隨便指給我的,卻不是旁人能隨便奪走的。」
朱贏嘆了口氣,軟下緊繃的身子,回頭看着男人。少時,忽然伸手捧了他的臉道:「明天有把握嗎?」
「放心,只要你夫君不當場橫死,一定不會把你輸出去的。」
朱贏怒,踢他:「你再說個死字試試?」
李延齡笑得開心:「真是風水輪流轉啊,如今變成你聽不得我說死字了?好吧,只要你夫君不當場暴斃……」
話說一半,朱贏踮起腳封住了他的嘴。
李延齡愣了一下,從善如流地回吻過去,情生意動的兩人,吻着吻着便……
好在朱贏惦記着他明天要動武,好歹得保持體力,千鈞一髮之際推開了他。
李延齡興緻盎然意猶未盡,哪裏肯停?吻不到嘴就去吻她的脖頸,螞蟥一般扯都扯不下來。
「好了,哈哈,明天還要與人動手呢……哈哈哈……」朱贏被他舔得直癢。
「你覺着我這個狀態能與人動手嗎?」李延齡用已經膨脹的某個部位去頂她。
「少來了,我就不信你還能硬到明天?」朱贏捶他。
「如果硬到明天怎麼辦?上場前要幫我解決么?」李延齡一邊問一邊不老實地捏着朱贏小巧軟彈的臀部。
朱贏:「……」
「所以說,早些解決還可以讓我多恢復一些,對吧?」李延齡抬起臉來,略顯調皮地對朱贏眨眨眼,熟門熟路地托住她的臀抱小孩一般將她抱起來,往床上撲去。
剛上床朱贏便一個翻身將男人騎在了身下。
李延齡:「……」
朱贏不甘心地擰他一把,道:「讓你個大色胚保持體力啦。」
次日巳時,西營校場,旌旗獵獵將校羅列。
皇帝早已在校場北側的演武廳前坐下,兩側文武百官依次排開。演武廳側連夜搭了一座高台,三面用帷幔罩上,只留面對校場的那一側敞開着。此高台是專為觀戰的后妃公主而設。
朱贏的位置被安排在第二排,視野不佳,她索性便不入座,直接走到台前的欄杆之側,舉目向校場上看去。艷烈的陽光灑在校場乾燥的地面上,白晃晃的有些刺眼。
福陽就坐在朱贏左側三步開外的地方,側頭見朱贏站在欄杆之側,螓首蛾眉身姿纖窕,娉婷如一枝初綻的玉蘭。
她唇角勾起一絲冷笑,看了眼後面的侍女,侍女輕輕點了點頭,投來一個明白的眼神。
三通冗長的畫角聲后,演武廳東西兩側各跑出一名戰將,東側的是李延齡,黑馬銀甲英姿颯爽,一襲耀眼的紅色披風是晨間朱贏親自給他繫上的。他一手勒韁一手持一條銀柄長槍,威風凜凜地雄踞馬上,冰冷鐵血卻又傲然自若。
靠高台近的西側這邊是扎納,這個蠻夷赤裸上身,只在頸間掛了個銀寬邊的項圈,一身黝黑的肌肉山巒般脹鼓鼓的,佈滿各種刀傷劍痕。
朱贏搭在欄杆上的手無意識地扣緊了木頭。
這是個百鍊成鋼的戰士,如假包換。
李延齡身上雖也有傷痕,但不及他十分之一,若以傷痕來比實戰經驗,李延齡決計不是他的對手,畢竟這些年猋族時常劫掠崑州邊境,常與邊境守軍發生交戰。而緬州,已經數十年沒有經歷過戰爭了。日常訓練出來的與生死較量倖存的能同日而語么?
而這兩人立的還是生死狀,若說朱贏心裏絲毫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
這蠻夷使的是兩柄烏沉沉的鐵鎚,錘上帶刺,每一隻都有籃球般大小,若不是空心的,朱贏都不敢去想它的重量。
好在大鎚比長槍短了許多,這也算李延齡的唯一優勢吧。
戰鼓擂響,將台上青旗一揮,兩人同時拍馬向對方衝去。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李延齡挺槍直刺扎納胸口,扎納揮錘一擋,只聽「當」的一聲,李延齡的長槍頓時被盪開,與此同時,扎納一錘向他當胸錘來,李延齡一個仰倒緊貼馬背,錘上尖刺幾乎是刮著他的鼻尖過去的。
這麼一會兒功夫彼此馬匹已經錯身而過,這種情況下應該各自勒馬回頭,進行第二番較量了,可扎納一錘落空之後,竟然瞬間回勢,趁着錯身之機反手一錘直擊李延齡后心。
這一招陰險至極卻又猝不及防,也虧得扎納神力驚人方能如此連環出招,換做一般人是絕對做不到的,是以一般人也絕對不會防備他這一招,憑藉這一絕招,他不知將多少敵將錘落黃泉。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皇帝與勛貴文臣們陡見扎納這一招,紛紛感慨馬上作戰到底是猋族更技高一籌。唯獨那些武官看得齊齊出了身冷汗,只因明白若是換做自己,也決計避不開他這必殺的后心一擊,琅琊王世子,此命休矣!
在他回勢的那一剎那,朱贏的心似被一隻手驀然攥緊,瞬間喘不過氣來。只因馬頭不似馬背平坦,也就是說李延齡無法如方才一般向前躺平來避開這一招。而且扎納總結了方才出招的錯漏之處,此番這一錘來勢壓得極低,就算李延齡俯下身子,錘上的尖刺也絕對能扎入他的身體。
眼看李延齡命喪錘下,福陽的唇角甚至都忍不住地勾起了痛快的笑意,可就在這一刻,變故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