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就在此刻朱贏來了,熊熊火把的映照下,斯人面容如玉瑰姿艷逸,鬢邊一支鳳首金簪銜着一粒赤紅寶石,隨着她的步伐一顫一顫地晃,迷眼亂心。

文之儒看到她就不哭了,拳頭攥起,眼裏只剩恨意。

朱贏環視眾人一眼,唇角勾起一絲冷笑,口中卻道:「若是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還會反嗎?」

「妖女!你別得意!我等收拾不了你,自有那收拾你的人。你這口棺材不抬出緬州,緬州必亡!可惜老天不開眼,王爺和大爺二爺都死在你這妖女手裏,李延齡又為美色所迷,這緬州,遲早改天換日牝雞司晨!」文之儒大罵道。

忙了一天帶半夜,朱贏也累了,不想與他爭口舌長短,只輕蔑道:「成王敗寇,多說無益。王爺在戰場浴血廝殺保家衛國,爾等卻在後方圖謀不軌伺機作亂,按照我的意思,一刀一個都砍了才痛快。但念及你們中間不少人都為官多年熟知政務,王爺繼位不久,正需要你們這些經驗豐富的老臣扶持,就這麼殺了有點可惜,才給你們一次悔過自新的機會。至於要不要,隨便你們。」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

文之儒冷笑道:「你這妖女毒如蛇蠍,豈會這樣輕易放過我等?不過在殺死我們之前還想戲弄我們一番罷了。你以為我們會上你的當?」

朱贏看着他微笑,道:「你,我自是不會放過的。但他們這些人,只要肯老實交代罪責,但凡不是主犯,都可從輕處罰。我朱贏雖非良善之輩,說出口的話,卻也從無不作數的。不信,儘管找出一件我朱贏說到卻未做到之事來反駁好了。」

眾人想了半天,確實想不出朱贏有何事失信於人,反倒想起她很多善舉來,登時覺得她的話可信。而且有些人之所以參與此事,也不過一時頭腦發熱而已,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一個能征善戰的李延齡做琅琊王,難道不比一個蹣跚學步的奶娃兒更令人放心?更重要的是若是惹怒朱贏坐實謀反之罪,自己固然難逃一死,家人還跟着受苦,圖什麼呢?

如是想着,便有幾人率先開口:「王妃,罪臣願意交代,請王妃法外開恩,從輕處罰。」

有人開了頭,後面的人隨大流就不那麼難了,最終,大半的人都願意認罪伏法改過自新。

文之儒閉上眼,一臉木然。

朱贏丟給他四個字:「一敗塗地。

李延齡花了半個月攻下小河台,蘇赫巴獸抽身退往新月平原。

大旻援軍與緬州軍隊在新月平原會師后,李延齡建議由大旻軍隊從崑州北部進攻猋族本土,他繼續追擊蘇赫巴獸,如此等蘇赫巴獸逃回猋族時,則可形成兩面夾擊之勢。

孰料晉王李瑢平胸無大志,他只想收復新月平原,並不想進攻猋族本土,只要收復了新月平原,他此戰之功便算是立下了。

李延齡無奈,只得讓李瑢平帶人繼續從後頭追擊,自己和手下大將各領五千鐵騎,從兩翼包抄。

十天之後,李延齡在新月平原北部截住了蘇赫巴獸。

看到李延齡帶着幾千鐵騎出現在自己面前,蘇赫巴獸笑得得意而諷刺:「李延齡,你這是找死。」

他身後有三萬鐵騎,而李延齡的援軍——跟在後頭攆他的大旻軍隊,已經趕不過來了。他們中了他一早在新月平原上設下的陷阱,死傷慘重。

那個陷阱本是為李延齡而設,不過雖然李延齡沒中招,眼下,他也絕無生還可能,也算殊途同歸吧。

李延齡渾然不懼,擒賊先擒王,他今日的目標只在蘇赫巴獸。

蘇赫巴獸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還是採取以前的老辦法,先讓手下去消耗李延齡的體力和戰意,他最後再出手。

這場以少對多的戰役無疑是痛苦而艱難的,蘇赫巴獸的三萬鐵騎一起出動,對他們漸成包圍之勢,李延齡想接近蘇赫巴獸而不得,苦撐了一個多時辰后,手下將士已死傷泰半,蘇赫巴獸這才策馬加入戰場,卻也不讓李延齡輕易接近。

就在這時,從另外一邊包抄猋族軍隊的五千鐵騎終於趕到,猋族軍隊一度慌亂,陣型略散。

李延齡趁此機會縱馬直奔蘇赫巴獸。

蘇赫巴獸抽刀迎戰,兩人鬥了幾個回合,李延齡又是老招式,一槍向蘇赫巴獸的脖頸橫掃過去。

蘇赫巴獸揮刀一砍,又把李延齡的槍頭砍了下來。

他剛想嘲笑李延齡,不料李延齡的槍柄斷口處突然噴出大股粉塵,他只覺眼前一迷,渾身都被這股粉末包圍,雙眼便生不如死地疼痛起來。

李延齡也愣了一下,這把槍是朱贏讓人為他鍛造的,說是就算槍頭被砍斷,裏面還會再彈出一個槍頭來,想不到裏面藏着的居然是如此機關。

李延齡一瞬間覺得勝之不武,但想起蘇赫巴獸對朱贏做的那些事,又覺管他武不武,殺了他才是正事!

剛想上去解決蘇赫巴獸,猋族那邊的將士已經發現不對,數名強悍的士兵包圍過來,隔開了李延齡與蘇赫巴獸。

蘇赫巴獸雙眼疼痛難忍,知道不妙,便不戀戰,下令撤退。

李延齡不甘心,率人一直追到崑州與猋族的邊界,後方沒有援軍,李延齡也不敢孤軍深入,只得作罷。

大旻軍隊雖中了埋伏損傷慘重,但損傷的都是打頭的士兵,李瑢平並未受傷,誰知回城時卻中了一支冷箭。

箭未傷及要害,箭頭上卻有毒。

眾人不敢輕忽,就在新月平原安營紮寨,派人叫了隨行大夫過來,大夫診斷過後發現此毒甚為少見,一時也無法得解。

李延齡在回程途中也中了一支冷箭,這支冷箭正中背心,但因為李延齡裏面穿了金絲軟甲,箭頭穿過金甲后只入肉半寸左右。

對方沒想到這樣一箭也射不死他,箭上並未塗毒,故而李延齡安然無恙。命人拔出箭后,策馬回身親自抓住了放冷箭之人。

原是當初盛家倒台時帶了一支親兵逃脫的盛道文。

一頓刑訊下來,盛道文痛哭流涕地交代了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刺殺他的這個命令,是康王李瑢恂下的。

就在這時,李延齡收到朱贏一封信,讓他前往大旻軍隊的駐地,護送中毒的李瑢平去新城。

李延齡好生疑惑,不是為李瑢平中毒這個消息,而是因為,李瑢平怎麼可能願意去新城?

但既然朱贏寫信拜託他,必是有把握的。

他帶人來到大旻軍營,李瑢平果然願意跟他回新城,而且按着朱贏信中要求,才帶了區區五六十心腹隨行。

十一月初一,李延齡一行回到新城。

這一來一去正好三個月,李延齡走時朱贏尚不顯懷,回來時朱贏已經大腹便便了。

朱贏早已得到戰報,如今又見李延齡全須全尾地回來,心中自是高興,不過還有李瑢平之事亟待解決,夫妻二人且不忙着團圓。

李延齡將李瑢平安置在輝先院。李瑢平剛剛安頓下來,就派人來請朱贏。

「你說,你抓到了李瑢恂派來的姦細,知道我中的是什麼毒?」李瑢平中毒已經一個多月,雖是每天服着尋常的解毒湯藥,但某些器質性的傷害已經不可逆轉,他的臉色頗是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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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鎮宅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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