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如果看不到新章,那就是訂閱比例不夠,請耐心等待~宋嫻聽了,口齒清晰地一一回答完畢,讓一旁生着悶氣,想藉機嘲弄她的孫秋雅都沒找到合適的理由,只能隨口說道:“聽嫻妹妹所言,你家中並不富裕,想來是沒吃過什麼山珍海味,正好我們都還沒用飯,不如一同吃去,好讓妹妹你打打牙祭。”
這話一出,在場的眾人都沒了聲。
連一向站在孫秋雅這邊的鄭氏和孫元姝都覺得她太過分了些,這怎麼著宋嫻都是秀才家的女兒,祖上也曾是有人做官的,哪能這麼直白地說人家沒吃過好東西。
而且孫秋雅這一開口就暴露了自己的智商和心機,實在是太淺薄了,淺薄到孫秀琳都快憋不住嘴角的笑意,放出聲來。
吳氏更是微微帶着一絲譏諷的眸光,看向鄭氏。
好像在說:瞧,你養的好女兒,一點大家閨秀的風範都沒有。
況且這又不是宋嫻主動要來,是孫秋雅死皮賴臉地給宋嫻遞帖子,怎麼人家到了她跟前,見人家長得比她好看,就一點容人之心都沒有,那麼急着踩人家。
說到底,還是鄭氏和孫老太太把孫秋雅給養廢了,年紀這般小,妒忌心就這麼強,着實恐怖。
“秋雅姐姐,你客氣了,不過這山珍海味在我看來,都是一些平常之物。你想這背靠山水的獵戶,他們常吃的是什麼?還有這打魚的漁民,他們又吃的什麼,都是一些靠勞力就能獲得的東西,端看別人怎麼賣罷了。有時這一條小小的鯉魚,也能被賣到千金,堪稱價值連城。”宋嫻輕飄飄地就應付了孫秋雅給她的難堪。
讓孫老太太和孫元姝她們瞬間意識到這個秀才家的丫頭不簡單,果然坐實了宋嫻有跟她哥哥宋平一樣的智慧,都是天生聰明伶俐的孩子。
因此,孫秋雅想踩她,怕是給自己找麻煩。
這宋嫻才剛說完,孫秋雅就氣得再也不想吃那勞什子山珍海味。
她堂堂的嫡出之女,身份那麼高,怎麼能吃平民常吃的食物。
而孫老太太和鄭氏看她說不過宋嫻,就氣性大的嘟着嘴,撇過頭坐在一旁,不言不語。
頓時顯得孫秋雅太小家子氣了些,還沒有宋嫻大度。
宋嫻本來不想和孫秋雅正面起衝突,可是她說得話真的太難聽,什麼叫做她沒吃過山珍海味,跟着她去打牙祭,這不是故意變相的侮辱她窮,沒見識。
倒像她主動上門打秋風的,她哪能不還擊回去,否則這孫秋雅就該得寸進尺的繼續挖苦她,打擊她。
她才不會讓她得逞呢!
再者,她又沒說什麼厲害的,都是在腦子裏經過思量,確定不會讓孫老太太她們感到反感,並且大家都是陌生人,又不熟,沒必要把話給說死。
只可惜這孫秋雅容貌確實生得好,比起孫元姝和孫秀琳,她堪稱天生麗質,粉嫩可愛,不過她一開口就破壞了那份外在的美好,讓人再無法生起感嘆和欣賞的慾望。
孫老太太和鄭氏有心安慰孫秋雅,結果孫秋雅在她們二人耳邊嘀咕了一句,霎時,孫老太太和鄭氏就感覺這孫秋雅氣量越來越小,不像孫世家族教養的孩子。
這先挑事兒的是她自己,這會兒倒把所有錯推到宋嫻身上,要趕她走。
她們哪能聽她的,這來者就是客,沒聽過客人來了,沒吃上一頓飯,就要被主人家給攆走。
何況這宋嫻哪有她說得那麼可惡,人家既長得出挑,這舉止禮儀還有品行在她們看來都是過關,且還可以加分。
關鍵在於宋嫻嘴甜會說話,也不會讓人覺得她是拍馬屁,或者一味地奉承。
相反,她的態度不卑不亢。
一句話就能引起屋子裏的太太小姐們歡聲笑語,將剛剛還有些沉悶的氣氛,立馬打破。
還從孫老太太那裏得了一個“開心果”的外號。
孫老太太又哪捨得孫秋雅繼續欺負一個比她還小几歲的孩子,是時候讓孫秋雅長個教訓,不能一味地任性和無理取鬧。
雖說她們都心疼和寵溺孫秋雅,但也是建立在她乖巧會撒嬌,面容玉雪可人的份上。
尤其現在還有宋嫻作對比,她們就越發沒法當著大家的面,嬌慣她。
不然這名聲傳出去,孫秋雅可就真毀了。
有哪個高門大戶願意討一個脾氣性格都有些驕縱和刁蠻的兒媳婦。
他們又不是皇室,能讓那些人咬着牙容忍下來。
“餓了吧!來,隨我到裏邊去用飯。”除了孫秋雅,那些夫人小姐們正和宋嫻聊得開心,芸兒就悄悄走到孫老太太身邊,告訴孫老太太,她們已經把飯擺上了。
孫老太太自是邊邀請,邊牽着她的手一道去。
孫秋雅卻干瞪了幾眼宋嫻的背影,忙拽着鄭氏的手臂,怒火滿滿道:“娘,我不喜歡她,你瞧她一來,祖母和您都向著她,你們都不要雅雅了,雅雅討厭她。”
“雅雅,休得胡鬧,再說是誰吵着要給人遞帖子,請她來府上玩。現在人家來了,你不肯給個笑臉便罷,怎麼還想趕人家走,別忘了,你是正經的孫氏嫡出,得大度點,不能學你那二娘和二姐姐不懂事,明白嗎?”鄭氏三言兩語就扯到了吳氏和孫秀琳的頭上。
殊不知吳氏和孫秀琳正暗自開心的要死,她們沒法讓鄭氏羞愧和低頭,這屈屈一個小丫頭,就輕而易舉地做到了,那她們能不在背地裏竊喜和高興。
只是她們真的低估了這宋嫻,以為她不能在刻薄的孫秋雅身上討到好。
沒想到,人家幾句話就把孫秋雅說得啞口無言,讓孫秋雅想繼續挑釁,都沒法子。
以後這好戲有的看了,甚至孫秀琳陰暗的想,這宋嫻能夠活得時間長一些,繼續擠兌孫秋雅,讓孫秋雅狠狠受挫。
孫秋雅被鄭氏這樣教訓,難得沉默了一瞬,隨即心裏想得是要怎麼對付這宋嫻。
宋嫻比她想像中的要狡詐多了,她才來沒多大功夫,就把她祖母還有母親哄得團團轉,這城府比她親大姐還要深了去。
愈想,孫秋雅愈覺得宋嫻不是一個善茬,光靠她一個人,肯定對付不了,她必須找同盟,一起給這宋嫻一記重擊。
看她還怎麼得意,怎麼猖狂,怎麼嘴皮子利索……
首先,做的就是要留下宋嫻,不能馬上趕走她。
於是,剛才還要孫老太太把宋嫻攆出去的孫秋雅,這會兒倒是安分得很,不僅沒生氣,她還抱着孫老太太的胳膊,扭捏道:“祖母,我們讓妹妹在這多玩幾天,好不好?剛剛是我不對,不該那麼無禮。”
話落,她就轉過頭,對宋嫻說道:“我向嫻妹妹賠罪,是我錯了,你可以原諒則個嗎?”
宋嫻知她這麼快就低頭認錯,定然是心裏有鬼,卻也沒抓着不放,點頭道:“秋雅姐姐說得什麼話,我哪有不原諒你的道理,而且怪我多嘴,讓秋雅姐姐你傷心了。”
“沒有,沒有,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孫秋雅就知道這宋嫻怪會拐彎抹角地蹬鼻子上臉。
讓她傷心,這宋嫻夠格嗎?
向來只有她欺壓別人的份,沒有別人把她欺壓到只能憋着一肚子火而隱忍不發的地步。
她會讓宋嫻知道自己厲害的。
孫老太太瞧孫秋雅轉變的那麼反常,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只不過她沒有拒絕孫秋雅的請求,她也想讓宋嫻多留幾天,陪陪她,活躍一下這府上的氣氛。
而且有她看着,這孫秋雅應該不會太為難宋嫻,順便讓宋嫻幫着多磨練一下孫秋雅,她雖然把希望都放在孫元姝的身上,但孫秋雅,她疼了那麼多年,哪能沒有感情。
她可不能讓孫秋雅的性子變得太過蠻橫,若是她長大了,還像今天這麼說話,那她還怎麼議親?
便笑着對宋嫻說道:“嫻丫頭,聽雅雅的話,留下來吧!我會書信一封告知你的家人,讓她們別太擔心。”
宋嫻有心推脫,正想找借口搪塞過去。
這孫老太太身後的大丫鬟芸兒就急忙上前一步,搶先道:“嫻姑娘,你就別走了,我已經讓人給你收拾了廂房,你用完飯,就能住進去,好生休息。”
“凡霜,你趕緊闔眼歇息,這裏有我和林媽媽照顧着呢!”宋老夫人一邊勸說著,一邊從產婆手裏抱走了女嬰。
仔細一瞧,倒是個俊俏孩子,算是了了一樁她想要孫女的心愿。
不然又多一個小子,他們這日子該怎麼維持下去。
林媽媽是宋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主僕二人情誼深厚,自是了解宋老夫人心裏在想什麼,連忙上前,打量了一下女嬰的面貌,忍不住一臉笑容,好話連篇道:“老夫人,您不知道,這二姑娘剛一落地,這外面就飛過一群喜鵲。可見,這二姑娘是有個福氣的……”
“是啊!老夫人,這二姑娘將來可不得了,我替人接生這麼多年,都還沒見過這麼乖的孩子。”一直站在原地的產婆隨林媽媽附和了幾句,至於是真是假,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梁凡霜聽着,卻頗為高興,連帶着身下的疼痛都少了些許。
宋老夫人看了一眼語氣誇張的產婆,並不言語,只笑着給林媽媽使了一個眼色。
林媽媽當即意會,二話不說就從腰間拿出一荷包,塞在了產婆的手裏。
產婆微微掂量了一下,神情越發欣喜,舉止也越發浮誇,什麼好話全都讓她說了個遍。
直到她口乾舌燥,實在誇不下去了,才甩着手帕,離開了宋宅。
“祖母,妹妹呢!快讓我看看妹妹?”產婆前腳離去,後腳就進來一位身量不足五尺的小男孩兒。
大約七歲左右,面容白皙,五官端正。
而且他故意將聲量放小了些,尤其是再見到已經閉上眼睛休息的梁凡霜。
宋老夫人看自己孫兒急急燥燥,迫不及待地樣子,便有些好笑,可也沒表現在面上,反而一臉嚴肅,訓斥他道:“胡鬧,我是怎麼教你的,是讀書人就該有讀書人的樣子,為人要處事不驚,怎麼還跟個喧鬧小兒似的,沒半點長進。”
“祖母,我錯了,不過我今天被夫子表揚,他說我文章背的好,祖母,您就讓我看看妹妹,我看完她,我就去書房,絕對不會再像現在這樣不像話。”宋平眼巴巴地看着宋老夫人,一雙清澈的眸子裏,明顯帶了一些祈求和期待的意味。
宋老夫人見自己孫兒這麼快就認錯,也就緩和了幾分神色,何況他是為見自己的妹妹而來,用不着繼續呵斥下去,只是讓他記住今天這次教訓就行。
便無任何猶疑地讓林媽媽把宋嫻抱到了宋平跟前,宋平一見宋嫻的樣貌,圓目微睜,還有些不可思議。
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小妹妹生下來,會是這麼一個樣子。
但他驚訝過後,又恢復到開心的模樣,尤為歡喜道:“林媽媽,妹妹生得真好看,她有名字了嗎?”
“回小少爺,二姑娘有名字,單名一個嫻。”
林媽媽剛說完,宋平就急忙引經據典,“嫻,雅也。”
隨後又看着想睜眼卻又無力做到的宋嫻,說道:“這是爹請魏夫子喝酒,讓夫子為妹妹取得名字,當真極好。”
宋嫻聽了這話,不禁攥了攥拳。
果然,她這是穿越了,唯一慶幸得大概就是這一世的名字,跟上一世的相同。
畢竟她上輩子那麼努力掙錢,結果她掛掉之後,什麼都沒帶走,只有一個名字,始終陪伴在她身邊。
到底是有些感情,不捨得把它丟掉。
從另外一方面來說,她重獲新生,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起碼她不用再孤身一人,能有親人關心和愛護。
“好了,看完了就趕緊去書房,不準在這裏逗留,打擾你娘親休息。”宋老夫人邊說,邊又把宋嫻抱到了懷裏。
企圖阻止宋平那沒完沒了和不斷看過來的目光。
況且比起他父親宋白,宋平倒更像是個讀書的料子,將來有望替他們宋家光宗耀祖,完成她夫君的遺願。
想到這兒,宋老夫人忽然開口詢問宋平:“平兒,你爹呢!他怎麼還沒回來?”
宋平微微向前走了幾步,低聲道:“祖母,我爹他還在街上……賣畫。”
“什麼?賣畫?這……這怎麼行,得趕快讓守着門房的張成把他叫回來,他好歹還是一個秀才,怎麼能去大街上賣畫,這不成心讓他的同窗看笑話。再說,我們宋家還不缺他賣畫掙來的那幾個銅板。”宋老夫人怒氣沖沖地說著,滿臉焦急。
都顧不上把宋嫻放到床榻,抱着她就往門房走去。
半路,還跟才追上她們的林媽媽,念叨道:“我知道平兒他爹是怎麼想的,可他是秀才,怎麼能放下臉面去賣畫,那不是故意往自己身上找黑點。”
這有些大賢大雅之士,最討厭身上染了銅錢臭的讀書人。
尤其現在商人地位低下,要想參加科考,需得經過嚴厲核查。
更別說宋白還想考上青山書院,那青山書院裏的夫子,教授有哪個不是名仕出身,他們所教學子不是貴人就是奇才,鮮少有商人之子。
宋老夫人當然要阻止宋白這種自斷前程的行為,她不能讓宋白後悔不說,還連累宋平。
“老夫人,您別擔心,我去叫大公子,您就帶二姑娘回屋,我肯定會把大公子給您找回來。”林媽媽曉得宋老夫人在憂心何事,連忙低頭看了一眼宋老夫人懷裏的宋嫻,生怕她被宋老夫人抱出來,受了風寒,就安慰以及隱晦地提醒了一聲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經林媽媽這麼一提醒,立即回過神來,虧她一把年紀,教訓宋平不要衝動易怒,沒想到,自己還犯了那樣的錯誤。
真是急得都忘了這剛生下來的孩子,怎麼能被她這麼輕易就抱出來。
雖說這才九月,但時不時地有微風吹拂,盪起種在院子內的花花草草,萬一讓孩子得了傷寒,那她豈不罪過。
便慌忙抱着宋嫻轉身,往原路返回。
宋嫻這會兒卻一心兩用,一面偷聽自己祖母和林媽媽的對話,一面埋怨自己掙了錢都不知道花掉,把它們全部存在銀行里。
早知道還不如拿去投資和炒股。
雖說還不夠在一線城市買一幢別墅,但加起來也有好幾百萬了。
“哎喲!”宋老夫人正抱着宋嫻疾步往前行的時候,突然右腳踹到什麼硬疙瘩,差點摔了一大跤。
害得她止不住吆喝了一聲,心慌意亂地低頭瞥了一眼腳下的東西。
結果她瞪大了眼睛,以閃電般的速度,撿起了地上的硬疙瘩,然後裝作沒事人似的,把它揣在了袖子裏,然而她臉上放大的笑容,卻暴露了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畢竟馮先生水平擺在那裏,曾受諸多有權有勢的人吹捧。
只能偃旗息鼓地瞥了一眼再度多事的孫秀琳,心中暗罵她和馮先生。
沈玉蓮何時受過這般屈辱的怒罵和目光,哪怕別人對她有意見,有輕蔑,但至少都是藏在心裏,偶爾諷刺她幾句,她也不會太憤怒。
只要她當眾吟詩一首,就能將那些譏刺過她的人狠狠踩在腳下,一時風頭大盛。
現在,她被德高望重,別人拚命想巴結都巴結不到的馮先生這般謾罵和羞辱,她簡直尷尬地想立馬找個地縫鑽進去。
何況這首詩並不是她作,為什麼她要幫別人承受這麼多鄙夷和不屑。
便扯了扯沈夫人的衣袖,聲若蚊子般輕聲細語道:“母親,我們回去吧!”
沈夫人白了她一眼,覺得她很沒志氣。
“玉蓮,我們不能走,回去娘就把那人給辭了,重新給你找一個好的。再說安王妃今日宴請了那麼多賓客,我們怎麼能錯過這個大好時機。”沈夫人臉皮厚,她不怕別人笑話她。
而且她女兒玉蓮那麼優秀,正好趁今天挑一些人選。
她女兒玉蓮不小了,今年都十二歲,再不定下來就晚了。
特別是還有那麼多人盯着,比如那個什麼錢渝忌,商戶出身,一天到晚就想着把玉蓮許配給他。
還在背後散佈謠言,說玉蓮非嫁他不可,依她看,這錢渝忌是活膩了,想找事兒。
可她聽夫君說,這人背後還有些勢力,那她只能暫時包容着,看看這人還有什麼出息。
想到這個,沈夫人馬上把目光轉到了宋老夫人那裏,陰陽怪氣道:“聽說宋秀才是小世子跟前的大紅人,那王妃娘娘可要把小世子給看好了,這宋秀才不是一個好的,家裏有美嬌娘不說,還在外面沾花惹草。”
宋老夫人知道沈夫人一定會當眾對她們發難,但萬萬沒想到她還是這麼惡毒,竟然在安王妃面前,造謠污衊。
她明知道安王妃最痛恨那種朝三暮四,風花雪月的男子,她還這般捏造,目的不就是想讓安王妃厭惡他們。
然而安王妃豈是一個蠢的,她兒身邊有那麼多人奉承和跟隨,她又如何能不了解那些人的家世和品性。
這宋白她早在來金陵之前就讓人查過他的底細,清白得很呢!
特別是他的父親宋老太爺,頗為讓她佩服,不僅能文還能武,是一個熱心腸的俠義之人。
畢竟她是武將世家出身的姑娘,對宋老太爺這種見不平之事就仗義出手的人,天生就有一股好感。
再加上宋老夫人和梁凡霜都是書香門第出身,那麼這宋白肯定被宋老太爺和宋老夫人教得很好,關鍵這宋白是一個怕老婆的,怕到連整個金陵百姓都曉得,實屬難得可貴,那她還有什麼好擔心。
相反,她很贊成有這樣的人跟在小世子身邊,才不會被帶壞。
最重要的是這宋白懂分寸,她瞧小世子這段時間都乖了不少,也不吵着讓丫鬟婆子幫他買一些奇怪玩意兒。
就是變瘦了很多,她看着都心疼,必須趁着她在的這一段時間,給他補回來。
“沈夫人,你之所言並不屬實,勸你謹言慎行。”安王妃是真的受不了沈夫人這個動不動就插話找事兒的,今天是小世子的生辰,主角不是她。
再這樣下去,那沈夫人就等着去大牢,她都懶得和她多言一句。
沈夫人沒料到安王妃會幫着宋老夫人說話,瞬間氣性大的想摔碎手中的酒杯。
宋老夫人卻是極其感激安王妃,她還沒替自己的兒子宋白辯解,安王妃就率先張嘴,表明沈夫人的那些話都是胡說八道。並且此刻,她和安王妃都是一樣的心情,對沈夫人這個無理取鬧,喜歡搬弄是非的蠢婦,無話可說。
只希望她趕緊閉嘴,安安分分的,否則她後面就要食苦果,到時想後悔,想改正都沒機會。
宋嫻今兒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奇葩,沒看安王妃臉都快綠了,這沈夫人還不趕緊收斂自己的德行,變得安靜如雞。
只能說安王妃太在意小世子了,在意到沈夫人蹦躂的這麼歡,她都能忍下來。
“母親,你別總是為難她們,你知道父親是有多重視宋平弟弟。”沈玉蓮坐在宋老夫人他們斜對面,她已經快速地把宋老夫人和宋嫻打量了好幾遍。
越看越覺得宋嫻這樣貌,跟宋平很像,說不定日後就是一位絕色佳人。
沈夫人看不慣自己女兒向著宋家,她跟她說了多少遍,這宋平就是一個白丁,且先不論他能否取得功名,單是那家世,就跟她們相差十萬八千里。
還有他夫君那麼看重宋平,說不定是因為宋老太爺的原因,反正她瞧不上宋平,她也絕不會把玉蓮許配給這種人。
“玉蓮,我哪是為難她們,我就是實話實說,還有你別跟你父親似的,替那宋平說話,宋平有什麼好的,你呀!把眼光給我放高點,挑個好的,也不忘你老子娘我這麼栽培你。”沈夫人可不能讓沈玉蓮跟沈知府一般,對宋平稱讚有加。
那宋平縱然天資勝過他人百倍千倍,但說到底,拍馬也趕不上那些世家名門公子,還是死了那條心,找一個有才又有勢的人多好。
沈玉蓮聽了,低下頭。
她記得她第一首詩,是她從父親書房悄悄偷來的,上面署名的人是宋平,她當時看了很喜歡。
還抄錄了許多遍,哪想到一不小心讓母親給看見了,給宣揚出去。
說她五歲就會作畫,七歲就能寫詩。
所以在她心裏,宋平真的很厲害,要是沒有他那首詩,她絕不會有今天的才女名聲。
甚至連父親都誇獎她第一首詩作的很有靈氣,是迄今為止唯一能入他眼的。
自然對宋平的好感十分強烈,可惜她多次拿帖子相邀宋平,宋平都不肯來。
是不是宋平知道她曾經竊取他的東西,不肯原諒她。
她還在錢渝忌面前,誇過宋平很多次,她想讓錢渝忌告訴宋平,她很看好他,她相信宋平將來一定能達成所願,名列三甲。
……
“玉蓮,你瞧見了嗎?那是江南第一世家的嫡出公子,還有站在那裏的是……”沈夫人不斷對着沈玉蓮嘮嘮叨叨,連帶着站在她們身旁的宋嫻都聽了幾句。
本來,大家跟着安王妃拜佛許願之後,就可以各自散開,然後到寺廟後院賞花看景。
但這沈夫人老是有意無意地靠近她們,以為她們會像她那樣,去巴結什麼家世頗好的名門公子。
或者她就是故意這麼做給她們看,讓她們瞧瞧,她能耐有多大?
可沈夫人心裏想得卻是在場這麼多世家貴女和大家閨秀,沒有一個容色能勝得過小小年紀的宋嫻。
她當然要看緊她,再說誰知道這宋老夫人會不會跟她打一樣的主意。
而宋嫻不喜歡沈夫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件物品似的,讓她牽着宋老夫人的手,趕忙往其他地方挪了挪。
偏偏不止這麼一個人看她,還有孫秀琳對她的關注,似乎也太多了些,多到她都忍不住轉頭,看了她一眼。
“二姑娘,那個小丫頭有什麼好看的?”孫秀琳身邊的大丫鬟見自己主子偷看被抓包,頓覺窘迫,急忙小聲疑問了一句。
孫秀琳手拿團扇,半掩芙蓉道:“我以為咱家三妹妹已是風華初顯不得了,沒想到我今兒能遇到一個比她更容顏出挑的女孩兒。若是她知道了,還不曉得怎麼鬧一場。”
“這……”聞言,那大丫鬟霎時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這三姑娘可沒少仗着自己年紀小,容貌出色,欺負主子,從主子房裏拿走了不少好東西,偏生老太太又慣着她,讓主子無可奈何。
要是她知道還有人比她更漂亮,看她今後還怎麼自傲和得意。
宋嫻猝不及防地打了一個冷顫,暗自搖頭道:“今天天氣這麼好,又沒風,怎麼就覺得背後有點涼颼颼的,怕是有些不妙。”
宋老夫人見天色不早,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便讓宋嫻去把她爹爹叫來,準備一道回家。
而宋嫻一早就瞄準了她爹爹的位置,小跑到了宋白跟前,眉眼彎彎道:“爹爹……爹爹,時辰不早了,我們快回家去吧!”
宋白見自己愛女小臉泛紅,額頭以及鼻尖上全是一顆接一顆的晶瑩汗珠,不由自主地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心疼道:“這麼熱的天就別跑了,你爹爹我就在這兒,又不會馬上消失。”
宋嫻聽了,卻是露出一排潔白的糯米牙,笑得分外甜蜜。
她是真的不想看到沈夫人和沈玉蓮那對母女,才想早點回家歇着。
一旁跟安王妃說完話的小世子,正轉頭去找宋白,沒料到他一眼就盯着宋嫻不放,而且蹭的一下就跳到宋嫻跟前,誘拐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今年幾歲了?”
宋嫻:“……”
哪裏來的小胖子,開口就這麼多問題。
宋白見狀,連忙把宋嫻放到身後,對小世子說道:“她是我女兒,你不許打她的主意,不然我就告訴安王妃,說你最近不吃飯,是因為吃了太多蜜糖糕。”
小世子翻翻白眼,眼中充滿鄙視:“這蜜糖糕可是你給我吃的,你告狀給我娘,那你也跟着倒霉好了。”
“小世子,這你就說錯了,明明是你逼我給你吃蜜糖糕,怎麼能變成我主動給你吃的,還有別忘記是誰那麼饞,每天都要跟我搶東西吃。”宋白一旦跟小世子對話,那他可一點都不傻。
再說,他家嫻嫻才幾歲,這小世子就想拐跑她,沒門,他必須得好生防範。
小世子挺起胖胖的胸膛,鬱悶道:“哼,你個卑鄙小人。”
“我卑鄙,還是你卑鄙,你可別睜眼說瞎話。”宋白一想到如果自己今天沒來赴宴,那是不是嫻嫻就會被這小胖子給忽悠得什麼都說出來。
嗯……不對,他家嫻嫻那麼聰明,怎麼可能會中這小胖子的圈套。
宋嫻聽了他們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頓時感覺他們好幼稚,就像是兩個沒長大的小朋友似的,讓她無語地撇過腦袋,開始環顧四周。
但誰想到,這時候好戲剛上場就讓她給撞上。
不得不說,這沈夫人還真是一個鍥而不捨的“勇士”,她難道沒看出來安王妃已經很不待見她。
她還要走上前,打斷安王妃和其他官婦的說話。
安王妃當即臉就變了,立馬對自己身旁的嬤嬤說了幾句悄悄話,隨後那嬤嬤轉身就告退。
沈夫人不明白安王妃的這一動作代表了什麼?她只知道這安王妃和那幾位官婦都不理她,頓覺無趣。
她是洪水猛獸嗎?用得着這麼避着她?
而不到片刻,沈知府就和那嬤嬤一起過來,催促沈夫人趕緊帶着沈玉蓮離開這裏。
沈夫人卻不願,她才剛讓沈玉蓮去和那些平時見不到的名門公子搭話。
怎麼能這麼快就離開?
這可是大好時機,一旦錯過就再也沒有。
沈知府見她不肯,急忙附耳對她說了許多話,瞬間,沈夫人的面色就如晴天霹靂一般,搖搖欲墜。
無法接受地盯着安王妃腦袋上的頭面,看了許久。
怎麼會……怎麼會呢!
這可是她精心挑選的頭飾,不對,一定是有人陷害她,她必須要跟安王妃說清楚。
沈知府瞧沈夫人那神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便趕緊拽住她,強行將她往寺院外面方向拖去,並且呵斥她道:“你還嫌自己不夠丟人,想立馬掉腦袋嗎?趕緊回府吧!”
說完,他又讓下人把沈玉蓮給叫到身邊,臉色青黑無比。
他不該一直縱着沈夫人,讓沈夫人和沈玉蓮今天來赴宴的。
特別是沈夫人剛剛讓沈玉蓮去主動和那些名門公子搭話,他那些同僚全都赤**地嘲笑他,有些還故意和他隔開距離,生怕因為他夫人和女兒做出來的蠢事連累他們。
他這個知府都快成為朝中一大笑柄,人人都說他女兒恨嫁,一心攀高枝。
況且剛才只有沈玉蓮一人湊到那些世家公子的人堆里,像其他貴女小姐們都是躲到一旁,和自己的姐姐妹妹聊天,哪有她那麼明目張胆,簡直就是丟了她們女兒家的臉。
沈玉蓮看沈知府一副非常生氣,即將發怒的模樣,她就有些膽戰心驚。
畢竟沈知府一向不管內宅的事情,也鮮少對她露出那般失望的表情。
她這都是母親逼着做的,不關她的事。
她不喜歡那些名門世家的少爺公子,她剛才湊上去的時候,他們就像看物件似的,打量來打量去。
有幾個還見了她就走,哪像她在自己府里開詩會的時候,有那麼多人捧着她,從不會露出那樣的不屑神情。
沈知府瞧自己女兒臉上表露出來的那心思,真是忍不住就在心裏感嘆:這都是他的錯。
他老師常說,做人需要先修身齊家,才能治國平天下。
可他自以為沈夫人能夠把什麼都安排好,沒想到沈夫人辜負了他對她的期望。
早知如此,他應該每天都要向沈夫人過問府中之事,關心沈玉蓮都被沈夫人灌輸了什麼內容。
才不會釀成這等大錯。
宋嫻看自己討厭的人都走了,霎時就緩了一口氣。
趕忙對還跟小世子繼續沒完沒了扯皮的宋白說道:“爹爹,我們回去了,祖母都等急了。”
“好好好,我們現在就回去……回去。”宋白面對宋嫻的懇求,還有什麼不答應的。
可是小世子一聽他們要離開,迅速攥住了宋白的衣袖,發號施令:“我喜歡這個妹妹,你不如把她接到我娘身邊玩幾天,不然你就仔細掂量一下,你有幾斤幾兩跟我斗。”
宋嫻不喜歡爹爹被人威脅,忙對小世子說道:“我不喜歡你,你就是把我接來,我也不會跟你玩。”
小世子卻有些不敢相信宋嫻竟然不喜歡他,還討厭他。
明明他在京城,備受老阿姨,大姑娘,小媳婦的寵愛。
怎麼在宋嫻這裏就碰了壁。
他不禁垂頭喪氣地看了一眼宋白身後的宋嫻,沮喪道:“這是本世子第一次受打擊,但看在妹妹你長得這麼漂亮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可是你要跟我說清楚,你為什麼不喜歡我,我哪裏不好了?我這麼英俊瀟洒,天下都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聽前半句,還覺得小世子挺大度的。
不過他最後一句,還是暴露了他是一個自戀狂的事實。
讓宋嫻囧得直接把頭靠在宋白腿上,拒絕和小世子對話。
而宋白卻蔫壞蔫壞地用手指彈了一下小世子的肚皮,笑道:“你才這麼大點,談什麼英俊瀟洒,等你長得跟我一樣高再說吧!還有嫻嫻不喜歡你,你就別找不自在了。”
小世子氣呼呼地瞪了一眼宋白,不就是說他矮嗎?
等着,等他個子那麼高的時候,他一定要讓宋白好看。
宋嫻沒料到自己爹爹那麼喜歡逗弄小世子,把小世子氣得跟他們放狠話道:“嫻嫻,你等着,我會讓你喜歡我的。”
宋嫻卻拚命搖頭,這小世子才八歲,能不能不給自己立flag。
宋白不當一回事地把小世子的手指從他衣袖上給掰開,然後急忙抱起宋嫻就消失在了小世子的視野之內。
而小世子在他們離開之後,攥緊雙拳,給自己定下了第一個目標:那就是怎麼讓妹妹喜歡他?
從那之後,宋白就苦不堪言。
他沒料到,小世子會這麼精明,居然會用糖衣炮彈,來拐他的嫻嫻。
甚至一旦他得了什麼好東西,他都要派人送給嫻嫻。
嫻嫻要是不收,他就加倍送,弄得他都想看到他就撲上去,給他一頓好揍。
可宋嫻不管小世子送她什麼好東西,她都堅決不收。
她才不會被這樣的舉動給俘獲。
她祖母常說:“男女七歲就不同席。”
那小世子都八歲了,就更不能和他來往密切。
何況古人訂婚早,她不想因為自己收了小世子的禮,傳出什麼不好的謠言來。
這該疏遠的就要疏遠。
安王妃也不能縱容小世子這麼胡鬧,讓他一直為難宋嫻,便明令禁止他這樣的行為。
若實在不行就把小世子送到宗學去,她是真的受不了和小世子相隔那麼遠,卻見不到他,看不到他。
好歹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骨肉,長時間把他放在外面,着實不妥。
萬一有人要害他,她又沒在他身邊,那如何是好?
因此,當宋白得知小世子要被安王妃接回京城的時候,差點高興地跳起來。
“嫻嫻,今兒爹爹教你念《三字經》,怎麼樣?”宋白閑暇之餘,就抱着宋嫻坐在藤搖椅上。
對於這個么女,宋白算是寵溺到了骨子裏。
甚至到了她想要什麼,給什麼的地步。
宋嫻因前幾日揭了爹爹的短,頗有一些不好意思,便事事聽從道:“隨爹爹安排,嫻嫻一定乖乖的。”
說完,她就接過宋白手中的《三字經》認真看了起來。
宋白只暗道嫻嫻是個乖覺的孩子,生性敏銳,然而他並沒有生嫻嫻的氣,他就是感嘆,作為一個成年男子,居然在一個孩子面前,藏不住任何事情。
他也不會暗自可惜嫻嫻是一個女孩,或者望女成鳳,這個家有他和平兒就夠了。
嫻嫻只要每天過得開心和無憂無慮就行,並且他對嫻嫻從未有任何要求。
只是他一想到平兒,便突然記起嫻嫻那天對他提起過一件事。
正好趁嫻嫻在這兒,可以向她仔細詢問一下。
“嫻嫻,你是不是跟爹爹說過,想要你哥哥跟着張成學幾招能傍身的武藝。”宋白其實覺得宋嫻這個建議很好,從前,宋老太爺要教他習武,他死活不肯。
畢竟他每日為了背書,念字,已經花去太多時間,再多一個習武的話,那他還忙得過來嗎?
可是等他親自下場參加了幾次科舉考試,他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俗話說得好: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他活該,一從考場出來,他都虛脫得走不動道,還是宋老夫人英明,專門為他雇了一頂轎子。
何況宋平明年就要下場,這身體不好好鍛煉,可是很容易就吃虧。
他也不希望宋平考到一半就暈倒。
要知道這考取功名,除了自身積累夠硬以外,運氣也占幾成。
有些考官愛出什麼題目,或者側重什麼,真的太重要了,一旦錯失,很可能就會後悔一輩子。
況且平兒天資不錯,雖沒有過目不忘之技能,但也是默看默讀幾遍,就能把整本書都背下來。
不像他,要挑燈夜讀數遍,才有成果。
宋嫻一聽爹爹問起這事兒,立即肯定地點點頭:“是啊!爹爹,我想讓哥哥跟着張老伯習武,說不定哥哥就能長得更高,更快。不過習武這件事兒,爹爹你還是要去問問哥哥的意見,他願意學就學,不願意就罷了。”
宋嫻也不想哥哥被逼着做一些他不喜歡做的事情。
宋白就知道嫻嫻是一個通情達理之人,才三歲,就知道為自己哥哥着想,實屬難得,答覆道:“嫻嫻,你之所見,爹爹非常贊同,等你哥哥下學,我馬上就去問問。”
宋嫻見爹爹將這事兒,鄭重的放在了心上,頓時覺得爹爹待她真好。
換做別人,定然覺得一個三歲女娃所說,全是胡言亂語。
又或者認為她太過妖孽,有所防備。
實際上,宋白和梁凡霜之所以這麼粗神經,認為宋嫻太過聰明並不是一件妖異之事。
全然因為她哥哥宋平自打生下來,慧敏之象就已早早突顯,否則又怎有“金陵第一神童”之稱。
所以對宋嫻這種是見怪不怪。
相反,他們還很重視宋平和宋嫻的口頭表達。
換句話說,他們家的這兩個孩子,沒一個正常。
“爹爹,你何不跟着哥哥一起向張老伯習武。我聽娘親說,科考可難,可辛苦了,那您多學幾招,是不是也能再長高,再長胖。”宋嫻以為爹爹這麼贊成她的想法,定然是以前吃過苦頭。
倒不如趁此機會,多練練,省得以後連考幾場,只能勉強支撐。
而且大夏朝的科舉考期經常不定,有時候在夏天,有時候在冬天,悶在考場內,多遭罪的。
身體素質強一些,必定是能安然無恙的熬過去。
再說,科舉費腦,有些考生為此生一場大病,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宋白知宋嫻所言是為了她好,卻也有些哭笑不得。
嫻嫻讓他再長高這個理想,怕是不能實現了。
長胖倒還有可能。
不過他最注重修身養性,是絕不會讓自己變得毫無節制,或者胡吃海塞,有損形象也。
畢竟他能考中秀才,大部分原因歸於考官對他的印象不錯,認為他俊美無斯,文章也沒糟糕到不能給他評一個乙等的程度,再加上他又堅持不懈的考了好幾次,給他一個名頭又何妨。
他又豈能不保持住自己美好的個人形象。
“爹爹,你聽?”宋嫻趁宋白還有些發愣,沉浸在自戀當中時,倏爾放下書本,指着外面,對宋白說道。
宋白一經宋嫻喚醒,急忙豎起耳朵,細細聆聽。
“賣豆腐腦……豆腐腦咧!”
原來是有小販一邊挑着擔子,一邊沿路叫喊。
聞言,宋白將宋嫻立馬放在地上,連他最重視的禮儀斯文都不顧,便邊跑,邊高聲喊道:“外面的老人家,請等等,我要買幾碗豆腐腦。”
而守在門房的張成,聽宋白這麼一喊,急忙跑出去,將賣豆腐腦的老丈給叫住,讓他等一等。
正在東廂房和梁凡霜一起刺繡的宋老夫人,卻有些緊張道:“哎呀!不會是嫻嫻餓了吧!我得讓林媽媽趕緊準備晚膳,這豆腐腦吃了,能頂什麼用?”
相比之下,梁凡霜倒顯得平靜一些,忍不住笑道:“娘,嫻嫻剛剛才吃了不少果子,怎麼會這麼快就餓了,她一定是饞了,想嘗嘗豆腐腦的味道而已。”
“那又如何?在我看來,能吃就是一種福氣。”宋老夫人才不要求嫻嫻這不準吃,那不準吃。
她也不像別人那樣,拘着嫻嫻。
每頓只給她一小碗,想吃多的還沒有。
要知道就算是那高門大戶里的小姐,用完膳以後,都還有一堆果子擺着,隨她們食用。
因此,宋白毫不猶豫地拿出銅板,給宋嫻買了幾碗豆腐腦。
讓住在他們附近的陳大娘子瞧見以後,很是羨慕,連帶着她的女兒鶯蓮,都不禁舔舔唇,拽着陳大娘子的衣袖,可憐巴巴道:“娘,我也想吃。”
陳大娘子聽后,摸了摸腰間的荷包,搖頭道:“鶯蓮,你忍忍罷,你爹還等着你給他打酒呢!”
話落,她把荷包取下來,放在鶯蓮的手裏。
鶯蓮卻盯着手中的荷包發獃。
陳大娘子則看也不看鶯蓮一眼,就推了一把,催促她趕緊去打酒。
只是她一雙含着媚意的丹鳳眼,則多望了幾下宋白的背影,直到他徹底消失以後,她才轉身回到宅子。
……
“嫻嫻,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吃了太多的豆腐腦,撐着了?”傍晚,宋老夫人剛讓林媽媽把飯擺上,只見宋嫻吃了一口就停住,便急忙放下筷子,發問道。
宋嫻搖搖頭,露出一對可愛的小梨渦,笑道:“祖母,我沒事,我就是聽見了哭聲。”
“哭聲?什麼哭聲?”宋老夫人有些詫異,趕緊派林媽媽出去看了看。
才知道原是隔壁的老童生,因他女兒鶯蓮把拿去打酒的錢,全買了豆腐腦,而大發雷霆。
正教唆自己的大兒子,毆打他的繼母陳大娘子,以及他的親妹妹鶯蓮。
連路過的百姓,聽了這動靜,都忍不住站在他們宅子門前,對他們指指點點。
直言這老童生不像話,虧他還是一個讀書人,竟然這麼有辱斯文。
宋老夫人聽完林媽媽的彙報,直接冷笑道:“不過就是一孬種,咱們關心他作甚。”
雖說他們與老童生是鄰居,但多年來,他們都不曾有過任何往來。
誰讓這老童生太荒唐,讀書讀不出一個名堂不說,還整天耍酒瘋。
更趁他夫人還在病重之時,與他夫人的外甥女陳大娘子廝混到了一塊兒。
要她說,這老童生和陳大娘子都不是什麼好人。
是死是活,真跟他們沒有一點關係。
宋白和梁凡霜他們跟宋老夫人一樣,是知道實情的,所以對此事,他們並不發表任何觀點。
宋嫻和宋平也明白宋老夫人對隔壁那家人頗有看法,就甚是默契地閉口不言,只專心致志地對付着桌子上的美食。
合著這沈夫人還要在小世子的生辰宴上,把她們全踩一遍,好讓沈玉蓮能夠繼續揚名和奪走屬於她們的光芒。
況且金陵哪個富貴人家不知道這沈玉蓮出門赴宴之前,都要背幾首別人幫她作好的古詩,以免不小心就露餡,或者出醜。
對她們而言,根本不公平。
安王妃瞧大家都那麼激動,本來憤怒地情緒因此得到了一絲緩解,畢竟這沈夫人還真是討人嫌,不止她一人厭惡,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對沈夫人有意見。
正想開口拒絕沈夫人時,這沈夫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讓沈玉蓮當眾站起身,吟詩一首。
全詩都在稱讚小世子怎麼聰明,怎麼伶俐,可是,安王妃並不高興,雖然她很喜歡聽別人誇獎小世子,但那也是面對有地位,有身份的長輩,她才感覺開心和樂意。
再說了,她兒那麼小,哪擔得起這麼多讚譽。
一不小心還要被人說她太得意忘形,到時連帶着安王被人蔘奏一本就不妙了。
原本安王就不同意她大辦小世子的生辰宴,認為太過奢侈和高調。
若是再出些什麼岔子,那安王日後肯定不允許她再出京來見自己的兒子。
哪怕她為人直爽和彪悍,敢當著太后的面,趕走那些賞賜給安王的漂亮宮婢。
卻也曉得自己在某些事情上,必須要聽安王的話。
否則她才不會把自己的兒子送到青山書院,直接放到宗學或者國子監,還省了不少事。
可惜現在朝局十分動蕩,安王那麼清心寡欲的人都被牽扯進去,她又如何不能為他多多着想。
只是沈玉蓮起了一個頭,那再想阻止或者停下,怕是不大可能了。
畢竟那些貴婦小姐們都有好勝心,都想贏過沈玉蓮這個偽才女。
況且沈夫人那驕傲和自得的表情,實在是讓她們看着就覺得礙眼,真當這金陵就只有她一個女兒這般出色,她也不想想,以往真正參加她們詩會的有幾個名門閨秀。
大多都是一些六七品官員的家眷,為了巴結和混一個臉熟,才會成天去赴她們的詩會。
再說得難聽些,沈玉蓮的才女名聲之所以這麼響徹,還不是那幫半吊子水平的才子瞎附和,其中許多都是布衣或者商戶出身,為了獲得沈玉蓮的青睞,以及沈知府的重視和幫助罷了。
像那些大儒後代,世家少爺,真正才華橫溢卻窮苦出身的人,並不看得上沈玉蓮這種弄虛作假之人,他們甚至都不屑去參加各種宴會。
唯有沈夫人以為自己很成功,把她女兒沈玉蓮捧得比金陵任何大家閨秀都優秀。
若沈夫人懂得收斂或者知足,那她們也許不會這麼憎惡沈玉蓮。
然而她太張揚了,張揚到連舊居金陵的孫氏望族都看不過去。
畢竟,世家門閥都講究低調,但太低調了,他們也不樂意,至少他們要的低調,是在金陵這個地界,沒有人能蓋過他們的風頭。
偏偏沈玉蓮才女的名氣,掩蓋了孫氏望族中這一輩的嫡長女孫元姝,孫元姝今年十三歲,比沈玉蓮大一歲,提起她的人,卻沒幾個,其實她們之間也不存在競爭。
起碼孫元姝的婚事是長輩們商量好了的,無外乎跟世家聯姻,或者被選入宮中,成為宮妃,要麼被皇帝賜婚,嫁給皇子和大官。
哪像沈玉蓮再怎麼有名氣,始終都不能趕上孫元姝一半。
可她擋住了孫氏望族其他嫡齣子女以及庶齣子女的路子,她們不像孫元姝一生出來,就有長輩為她做準備。
雖然孫元姝本質都跟她們一樣,都是孫氏望族培養出來的棋子。
但她今後的身份,地位,註定要比她們高貴,而她們之中某些不被長輩疼愛或者重視的,很可能就會被長輩送給別人去做繼室或者做妾。
有時候真的輪不到她們去挑選,這時候,她們就需要通過名聲幫助自己,從而擺脫掉一些不入流的選擇。
恰好,沈玉蓮這個大才女的名聲就是她們所需要的。
論美貌,她們個個出色,卻也不敢傳出什麼傾人城,傾人國的美貌名聲。
要是真這麼做了,那孫元姝的臉往哪擱,作為孫氏一門的嫡長女,不僅要有德,要有態,更要有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