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如果看不到新章,那就是訂閱比例不夠,請耐心等待~“老夫人,這信物真的是秀才公交給我的,我沒撒謊,我沒騙人,求您放過我。”
宋老夫人雖身處在後宅,但聽過的,見過的奇人奇事多了去,她這點把戲,還真算不了什麼。
再說大戶人家的公子少爺,給那青樓紅館妓子的信物多了去,有幾個能進門,大多都淪為外室罷了。
況且她兒宋白雖然有些缺心眼,但對女色這種事情,一向都是淡然處之。
尤其這陳大娘子在她兒宋白嘴裏的風評一直不太好,更別談他上次還被梁凡霜攆到書房去睡,能不長記性?
便強硬道:“我兒前幾日就跟我說起,他丟了一物,雖然當時沒有報官,卻也在衙役那裏登記過在冊,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抵賴的。正好也讓他們查查這張武是怎麼死的?萬一這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好揭發出來。”
陳大娘子哪曉得宋白丟了隨身物品之後,還有這麼一出。
但最讓她害怕的是宋老夫人最後一句,這張武的死,說到底是跟她逃脫不了關係。
她就想趁着這次機會,成功踏入宋家大門,成為宋白跟前的貼心人,等感情培養起來,說不定真能接替梁凡霜,變成秀才娘子。
沒料到,宋老夫人硬是打定主意,不讓她得逞。
她不由惱羞成怒道:“好啊!你們把我抓進官府,那秀才公就別想落個乾淨,這張武的死,可跟他脫不了關係。”
沈知府就知道這陳大娘子沉不住氣,還有他很相信宋白的為人,論聰慧,他是真不如宋平,但論品潔,他確實高雅。
何況瞧她的一舉一動,這張武的死並不簡單。
也是時候輪到他來盤問這陳大娘子,畢竟他辦案多年,已練就一雙火眼金睛。
“依你所言,這張武的死確實有貓膩,那麼張武暴斃而亡的當天,你在哪裏?可有人證?”
到底是知府大人,一辦起案來,這氣勢瞬間就蹭蹭上升,一下就唬住了陳大娘子。
那一字一句逼問地讓陳大娘子都有些心慌意亂,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膽怯和恐懼。
她一個小婦人,哪見過這般聲勢駭人的男子。
特別是當她知道眼前站着的這位是知府大人,辦案如神,鮮少出過冤殺,錯殺的岔子。
她就有些打結道:“張……張武死得……那天,我……我正在火房做飯,知府大人若是……不信,盡可去……問問大郎,大郎……那天還幫我……砍柴燒火,他能證明……我跟張武的死毫無關係。”
陳大娘子也暗自惱恨她不謹慎,因一時憤懣就暴露張武的死並不簡單。
這下好了,她想怎麼圓都圓不回來。
若是沈知府沒有插手這件事情該多好?
說不定她死咬着宋白不鬆口,這宋老夫人就會為了她兒子的名聲和前途着想,不跟她計較,還會幫她葬了這張武,沒人能懷疑到她。
然宋老夫人早就知道她會把張武的死,聯繫到她兒宋白的身上。
可是她不懼,而且陳大娘子每想一個法子,她就拆穿一個,堅決不能讓陳大娘子把殺人犯的名頭,落到宋白頭上。
沈知府見她心理設防隱有崩潰,說話斷斷續續,借口找得也不是很恰當,乘勝追擊道:“那這麼說來,張武死的當天,就只有你和你家大郎二人。那張武是怎麼死的,你們可有定論?當然具體的死因還需由仵作驗明了再說。只是本知府很好奇,你說張武的死跟宋白有關,莫非是宋白教唆你,害死張武?”
話落,陳大娘子連忙搖頭:“不是……不是這樣的,大人,我只是一時胡言亂語,張武的死,跟我和秀才公都沒有關係,張武他就是喝酒喝多了,我怎麼叫他都叫不醒,真的跟我沒關係,還請大人秉公辦理。”
她在極度的慌張過後,突然醒悟。
她給宋白扣帽子,等於是給自己找麻煩,完全死路一條,行不通。
只好全部打翻她剛才說得話,她不能為了威脅宋老夫人,就把自己給供出來。
她還想繼續活下去,活着就總有辦法實現她的目標和願望。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
但是一切都晚了,從她選擇把張武屍體放在宋家門前,就註定她別想輕易逃脫,沈知府也覺得她嫌疑很重,沒法把她給放走,便讓跟隨他來的護衛把陳大娘子以及張武的屍體送到官府。
畢竟再問下去,也沒任何意義。
不如讓仵作查明張武的死因,再來審問陳大娘子。
而宋老夫人在陳大娘子被抓走之前,是確確實實定了她小偷的罪名,她指着陳大娘子面前的毛筆,說道:“你仔細看看,這上面寫着什麼字?”
陳大娘子細細瞧了瞧,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宋老夫人譏諷地看了她一眼,解釋道:“這是“徐”字,是徐先生的家當,他不過是讓我兒給保管幾天,怕自己忘了,也好讓我兒及時送給他當日遠行的摯友卿先生,所以你想誣賴我兒和你之間有任何不妥,那純屬無稽之談。”
說完,宋嫻才明白宋白為何那麼寶貝那支毛筆,連旁人碰一下都不捨得,更時常把玩在手裏,自言自語,說什麼徐先生真是奇才等等。
原來這支毛筆是徐先生親自製成,難怪她爹爹要隨身攜帶,合著是為了好生保管,以及沾沾徐先生的才氣。
甚至毛筆丟了的那天,她爹爹宋白還好一通抱怨。
平時她爹爹丟了什麼東西,從沒有那麼在意,更不會跑到官府那裏登記在冊。
原來是有這般讓他重視的原由。
看來她以後要好好提醒她爹爹,別把什麼貴重物品都放在自己身上。
並且經過這次,徐先生怕是再也不敢讓爹爹繼續保管他的東西,以免生出什麼事端。
陳大娘子卻失魂落魄地大喊不可能……不可能,她費盡心思地讓人把宋白的隨身物品偷到手,結果竟是這麼滑稽和可笑,她哪能接受。
因此陳大娘子把這毛筆一拿出手,宋老夫人才會那麼果斷和乾脆,直接讓婆子按住她的雙手,省得她死不承認不說,還想逃跑。
她也要好生感激老天和嫻嫻,偏偏那麼巧,在今天這個時機,陳大娘子就來生事,還弄錯了宋白的隨身物品。
可惜她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多虧老天眷顧他們,愛護嫻嫻,不想讓他們家卷進任何麻煩當中。
不然跟這陳大娘子,可有的周旋。
但宋白一回來,就被宋老夫人耳提面命地訓斥了一頓。
儘管他跟陳大娘子沒一點瓜葛,平時看見都是繞着走,卻也免不了被宋老夫人念一頓,此事都是因他而起,他需得好生警惕,免得還有下次。
宋白倒是被宋老夫人罵多了,沒什麼感覺,照樣嘻嘻哈哈,心情好的不得了。
他把小胖子忽悠到自己身邊,等於是有了一個保護神,雖然會被人說是小胖子的跟班,但架不住他樂意。
好歹這小胖子還是講點道理,肯聽他的話。
換做其他身份顯赫的人,別說做跟班了,就是拍馬屁都輪不到他。
再說他一個小秀才,能結識到的人很有限,只能先一步一步慢慢來。
宋嫻看着自家傻樂的親爹,分外無語。
他難道不曉得自己差點就被栽贓陷害了嗎?
但讓她最擔心的還是她哥哥宋平,聽說那錢渝忌傷好了之後,又回到課堂,身邊更有了一位貼身伺候的紅袖,比起往日,越發肆無忌憚。
私下還與他人說這沈玉蓮非他不嫁,說她的名聲都毀了。
這麼囂張的人,肯定會繼續挑釁她哥哥宋平,所以她不知道哥哥會不會又像上次,打得錢渝忌癱在床上起不來。
宋平卻是經過那次教訓,知道該怎麼委婉地教訓錢渝忌。
這不,錢渝忌才嘚瑟幾天,又讓人矇著腦袋打了一頓,打到昏厥為止。
宋嫻從她爹爹宋白那裏得知后,第一懷疑的對象就是她哥哥宋平。
不過她沒說什麼,只要她哥哥宋平處置妥當,不會讓人抓住什麼把柄或者證據就好。
忍不住就拿起一塊,嘗了幾口,結果越吃越歡喜,面上得意的表情根本掩蓋不住。
“嫻嫻,你怎麼不吃呢!是不是這蜜糖糕又不合你的胃口?”宋白前幾天還見宋嫻手裏抱着蜜糖糕,吃得歡騰。
今天蜜糖糕被擺上來,她一塊都不用,可見,她是真的吃膩了。
“爹爹,是我不好,我不該把吃不完的蜜糖糕,塞到你的書箱裏。還有爹爹,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宋嫻聽宋白這口氣,估計她娘親早就把她給出賣了。
還不如現在給爹爹認錯,而且她爹爹每次算計別人,都是這麼一副神色,顯然是有人跟爹爹過不去。
其實不用爹爹明說,她也猜得到,作為徐先生親自收的第一個學生,那麼自然就會引起青山書院所有人的注意。
正好徐先生那怪脾氣,肯定得罪過很多人,當然就會向徐先生最看重的學生報復回來。
萬幸,他們沒動用武力,不然他爹爹怕是要被抬着回來。
雖說她爹爹跟着守着門房的張老伯,勉強學了幾招,然而她左看右看,都沒看見她爹爹發生什麼變化。
使出來的拳頭,就跟那棉花似的,一點力量都沒有。
遇上一個真正的練家子,兩三下就能把他給撂倒。
又何談跟青山書院那群從小涉獵君子六藝之人相比,她難免不替爹爹擔心。
好在徐先生也是名門望族出身,那些人除了惡搞一下宋白以外,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況且她爹爹有時傻歸傻,但大部分時間都是會算計,會謀略的。
這會兒他應該找到什麼突破口了,不然笑得這麼奸詐幹嘛!怪滲人的。
宋白感覺自己作為嫻嫻的父親,一絲神秘感也沒有,好像他心裏想得什麼,全讓嫻嫻給摸透了。
不過他習慣被嫻嫻猜中他腦袋裏的思緒,證明知父莫若女,也捨不得在嫻嫻面前豎立任何威嚴。
更反過來安慰宋嫻,說道:“嫻嫻,你不用擔心,你爹爹我已經從內部擊垮了他們,把他們一方的主力元帥拉到了我方陣營。還有嫻嫻,爹爹沒有怪你,爹爹喜歡吃蜜糖糕,以後想給我塞多少就塞多少,我全給吃光。”
聞言,宋嫻馬上轉身跑出去,宋白都還沒反應過來。
一旁候着的沈媽媽,倒是料到了什麼,趕緊讓紅芍和綠瑤兩個小丫頭跟着宋嫻來到了廚房。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宋白跟前就擺滿了一桌子蜜糖糕。
驚得都讓他合不攏嘴,偏偏心裏又十分高興。
難怪嫻嫻那麼快就吃膩蜜糖糕,原來是宋老夫人和廚房裏的那些下人有意縱着她,他瞧着,都快把一個糕點鋪子給搬空了。
但誰讓嫻嫻那麼討人喜歡,生來就像一個玉娃娃,粉雕玉琢,真的是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一笑兩個小梨渦就甜到了他們的心坎里。
比起那天上的女童子,也毫不遜色。
完完全全遺傳了他和梁凡霜所有的優點,甚至他都不捨得帶嫻嫻去宅子外面玩,生怕有不長眼的看見就給拐跑或者硬搶。
連徐先生在鑒賞嫻嫻與蝴蝶嬉戲那副畫時,都說嫻嫻容貌出色得很,要小心呵護。
宋白當時聽了這話,自是十分重視,畢竟徐先生是大家族出來的文人雅士,什麼容顏驚人的小姑娘沒見過,能誇他女兒嫻嫻樣貌精緻,那他能不放在心上嗎?
並且他也不認為徐先生是在說客套話,他見徐先生的第一面,就知道他不喜歡說虛話,也不輕易誇獎任何人。
嫻嫻就是他的掌上明珠,他一定給看好了,將來就算有狼把她叼去,也得先過他這一關。
“爹爹,這些都是姜媽媽忙活的,你都拿去好了,如果不夠,再讓姜媽媽給你多做一些。”姜媽媽的手藝着實好得很,不僅會做菜,就是這做糕點的手藝都是一絕。
並且每次她想吃什麼,宋老夫人都無條件答應,還總是慣着她,生怕她想吃的時候吃不着,就每日讓姜媽媽多做一些。
吃不完還可以分給自己身邊的人,可沈媽媽和紅芍,綠瑤,以及其他人,都快被她禍害地見到蜜糖糕就面露難色。
要知道就算是再好吃的東西,也架不住天天吃,何況蜜糖糕味道甜膩,吃上幾塊就撐得很,再也吃不下其他東西。
再加上姜媽媽昨日做得太多,她實在是吃不下,就讓紅芍她們幫自己打包,塞到了她爹爹的書箱,而且今日起晚了,還沒讓沈媽媽通知姜媽媽別忙活了。
她爹爹就把她叫到書房,害得姜媽媽今兒又給她做了一堆,那隻能把主意打到她爹爹的身上。
得虧她爹爹真的需要這些蜜糖糕,否則又要苦了身邊人。
她今後也不敢讓姜媽媽給她做糕點吃了,真的太浪費,她也太高看自己,以為自己真是大胃王,不管有多少都能把它們吃到肚子裏。
而宋老夫人還把姜媽媽手裏的方子買了過來,準備讓他們改良一下,放到鋪子裏,肯定會賺得盆滿缽滿。
畢竟老天給他們的金子夠多了,他們也不貪心,適可為止,方為最好。
這錢還是要來得光明正大,才能讓人時刻安心。
她不能總是靠嫻嫻給老天要錢,她又不是掉到錢眼裏出不來。
人嘛!貴在知足。
而且老天待嫻嫻不薄,那肯定是嫻嫻上輩子做了天大的好事,才換來這麼好的福氣。
她不能一直消耗嫻嫻的福運,她必須要懂得收斂和感恩。
宋嫻要是知道宋老夫人的想法,絕對會給宋老夫人豎個大拇指。
她上輩子不光累死累活掙了幾百萬,她還把父母留給她的遺傳全捐出去做慈善,她希望能給父母積德,讓他們下輩子生活得好一些,平平安安,不會發生任何意外。
所以她是靠自己的本事和能力掙得錢,就是沒來得及花而已。
她覺得老天給她的那些金子,其實就是上輩子她存在銀行沒拿出來的積蓄。
她心裏有數着呢!認為老天對她還是很公平的。
“夠了……夠了。”宋嫻才話落,宋白就趕忙點頭。
他就不信這麼多蜜糖糕,還不能讓那個小胖子吃過癮。
……
青山書院,後山。
宋白才撩起袖子幹活,他一直惦記的小胖子就踏着輕快靈活的腳步,來到了他的身邊。
“蜜糖糕……蜜糖糕,我的蜜糖糕呢!”小胖子邊問邊向他伸出手。
宋白卻是無可奈何地盯着這個不到他腰間的小娃娃,他真是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小傢伙要和別人聯手作弄他,鬼點子還不少。
差一點他就要栽在他們的手裏。
得虧小胖子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他非常愛吃。
哪怕他出身顯赫,顯赫到連三品大員的兒子都要聽他的指揮,做他的小跟班。
他都無法抵擋美食的誘惑。
“就在我的腳邊,自己拿。”宋白為了等他來,自是不會把書箱放到其他地方。
小胖子卻是傲慢地抬眼,看向宋白,“我可是安王府的小世子,你居然讓我自己動手。”
“小……世子,你沒看我正忙着,而且蜜糖糕就放在書箱,夠你吃三天的了,你愛拿不拿。”宋白差點脫口而出小胖子,還好他及時改口。
再說這小胖子原先還想找人戲弄他,他才懶得奉承這小胖子,讓小胖子自己動手去。
小胖子看在蜜糖糕的份上,暫且不跟他置氣。
只是他吃着吃着,套話道:“這蜜糖糕你是從哪裏買的?怎麼我派他們去買,沒一個有這麼好吃?”
他身為安王嫡子,按理應該是什麼都嘗過了。
誰曉得他有一個別人都不知道的小秘密,那就是分外鍾愛甜食。
自然就被蜜糖糕給吸引地不能自拔。
宋白跟小胖子對話,腦子轉得特別快。
才不像他和嫻嫻聊天那樣,經常犯糊塗。
相反,他精得很,一聽小胖子問他蜜糖糕是哪裏買的,他就急忙接上話茬,誘惑道:“小世子,這蜜糖糕好吃嗎?可是除了蜜糖糕,我還有很多好吃的,你要不要?”
小胖子遲疑地看了他一眼,皺着眉頭,糾結了一下。
怎麼看都覺得這傻大個兒不安好心?
所以他現在處於艱難抉擇當中,畢竟他做夢都想進入國子監學習,只是讓他離開自己的妻兒和老母,確實有些不太人道。
“娘,您說這該如何是好?他……這也太狡猾了,擺明了是想報復我。”
宋白每次遇到這等大事,都是選擇和宋老夫人一起商量。
雖然他語氣有些埋怨和惱怒,但要是錯過這次機會,也着實可惜。
誰讓他的老師徐先生是一個捉摸不定,性格古怪又難以揣摩的人,甚至他偶爾還跟他的好友卿先生忽然失蹤,四處遊歷,一年半載都見不到他的人影。
這不,他已經有兩個月沒見到他了。
而且想讓徐先生舉薦他成為國子監的一名監生,其實說難不難,說易不易,關鍵要怎樣才能打動他。
宋老夫人嘆了嘆氣,替他做決定道:“既然機會已經擺在眼前,那你何不趕緊抓住。只是在貴人身邊,需要多加謹慎,凡事都需要多一個心眼。我觀小世子也是一個仁義之人,相信他不會太為難你的,還有你到了京城后,千萬莫放鬆學業和功課,不然等平兒有出息了,你還是一個秀才公,那可真成了別人口中的一大笑柄。”
宋老夫人說著說著就成了叮囑,讓原本來遵循她老意見的宋白,都啞口無言,只能默默地聽着,頻頻點頭,表示自己都聽進去她的囑咐。
門外,被梁凡霜抱在懷裏的宋嫻,卻有些微微地失落和傷感,但也沒表現得十分明顯。
她爹爹此去,也是為了自己日後的前途,以及家人着想,她又怎能故意拖累宋白?
讓宋白因為一時不舍推掉這個大好機會,而後悔一輩子。
“嫻嫻,爹爹就要走了,你會不會想爹爹?”宋白從宋老夫人的屋子走出來后,第一時間就握住宋嫻軟乎乎地小手,故意好奇地發問道。
宋嫻堅定地點了點腦袋,大眼珠子清澈萬分,全映照着宋白的身影。
“爹爹,我會很想你的,你也一定要想嫻嫻,娘親,祖母,還有哥哥,知不知道。”
奶聲奶氣地甜糯嗓音,頓時化去了宋白心中不少憂愁和顧慮。
他的嫻嫻,果真很懂事。
再說,一直針對他們的沈夫人被沈知府送到了尼姑庵,他也不用擔心沈夫人總是給他兒宋平還有他們家人使絆子。
他便什麼沒好叮嚀的,他這去京城,一是為了在國子監讀書打下人脈,為他兒宋平鋪路,二是為了找他的弟弟宋凌,十年前,他兒宋平才剛剛出生,他弟弟宋凌就跑去參軍,至今為止,都沒什麼消息傳來。
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而且別看宋老夫人平時隻字不提,其實心底時常都在擔心和想念宋凌。
連一直伴在宋老夫人身旁的宋嫻,都時不時地聽過宋老夫人夢中呢喃過宋凌這個名字。
那時她才一歲多,說話還不完整。
直到從哥哥宋平那裏了解到自己還有一個二叔叫宋凌,她才意識到原來祖母心中一直都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找到她二叔宋凌。
她相信祖母這麼多年,肯定還對宋凌抱有期望,相信他還活着,還活得好好的。
“知道,我知道,嫻嫻,凡霜,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若是遇上什麼麻煩事兒,記得讓人給我捎口信。”其實宋白私心還是很不想離開他們,但安王妃明日就要帶上小世子離京,他不得不早點做好準備,有什麼說什麼,省得明天走了,都來不及說。
梁凡霜跟宋嫻一樣,堅強得很,哪怕她外表看着溫柔,以及和善可欺,實際上,她非常堅韌,就算宋白離開宋家,那還有宋老夫人鎮宅,她沒什麼好擔心的。
反正平兒也大了,也快長成為一個主事兒人。
自是沒什麼好憂心的,全然邊聽着宋白對他們的交代,邊讓下人替宋白收拾行囊。
宋嫻瞧着小人來來往往,按梁凡霜的吩咐辦事,不由自主地開始想像爹爹離家之後,都沒人和她玩,少了很多歡樂。
像祖母年紀大了,不適合和她長時間玩耍。
娘親又是一個喜歡約束,不適合她過多打趣的端莊女子,否則一不小心就要假裝生氣,害她要哄上半天。
而她哥哥宋平除了下學,用晚飯能見到他人影之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用功讀書,但是每日都會給她將一些她看不到,聽不到的好玩趣事。
有時候比她爹爹還要有意思。
“嫻嫻,嫻嫻……”宋嫻正在獨自發愣和游神的時候,宋平就來到她跟前,伸手晃了晃。
“哥哥,快別招手了,都把我給晃暈了。”宋嫻佯裝抱怨地一把抱住宋平的左手,隨即滿是奇怪地看了一眼被他放在身後的右手,狐疑道:“哥哥,你這是又得了什麼重要的寶貝嗎?快給我看看,別藏了,我都發現了。”
宋平非常寵溺地稱讚道:“嫻嫻,你真是太聰明了,你瞧,這是什麼東西?”
話畢,宋嫻立刻就看到宋平右手拎着一鳥籠子,放到她眼前。
她驚喜地拍了拍手掌,訝異又開心道:“啊……原來是鴿子,這樣我們就能給爹爹寫信了,是嗎?”
“是的,嫻嫻,你猜的沒錯,這隻信鴿就交給你保管了。”宋平知道父親有多疼愛妹妹,也知道妹妹給他們這個家帶來了很多快樂,當然就要想辦法安撫妹妹,讓妹妹的情緒稍微不那麼沮喪。
宋嫻覺得哥哥對她太好了,她唯一能回報哥哥的就是想辦法花大價錢,搜尋一些難得的孤本。
畢竟她哥哥只對這個有興趣,除此之外,像吃的,玩的,穿的,她哥哥都不太在意。
只是第二天清晨,天沒大亮,她還沒從周公會夢中醒過來,她爹爹宋白就已經帶着包袱走人,身邊也只有小廝李三伺候,連招呼都沒跟她打,氣得她今兒一早多吃了兩碗粥,和幾個春餅。
宋老夫人和梁凡霜倒是一如往常,沒什麼變化。
估摸是宋白在宋嫻沒出生之前,就常跟着友人同窗遊山玩水,直到宋老太爺逝世,宋嫻出生,他才收心。
不然他怎麼和徐先生相處得那麼融洽,一點矛盾都沒有,換做別人,長時間待在徐先生身邊,被他使喚來使喚去,這心底肯定不平和委屈。
“嫻嫻,你不去玩,待在我身邊做什麼?”梁凡霜驚詫地坐在綉墩上,側頭瞥了一眼雙手撐着下巴,一臉認真盯着她刺繡的宋嫻。
宋嫻瞧娘親手指靈活地把一朵美麗多姿的牡丹花綉出來,就覺得特別驚奇。
明明她上輩子在閑暇時間,也做過針線活,比如搗鼓十字綉,或者買來沒穿過幾次的新衣裳破了,捨不得丟,她也會費盡心思地給縫好。
可也做不到像娘親那樣,手指翩翩飛舞,宛如蝴蝶似的,將她看到的景色給活靈活現地綉在綢子或者手帕上。
當然要做到娘親那樣,必須要長時間練習,還要靜下心來,毫無雜念才行。
“娘親,我想學刺繡,你願意教我嗎?”宋白走了之後,她的功課就交給宋平還有宋老夫人執行,對她要求比她爹爹宋白對她,更不嚴格,還愈發輕鬆。
那她空閑和無聊的時間,自然多了。
她又不能成天待在火房,去打擾姜媽媽,不然就太浪費食材。
那麼她下一個目標,肯定就瞄準刺繡。
刺繡是一種淵源悠長的文化,尤其在江南地帶,刺繡是出了名的代表詞。
那她多學一種,也算是傳承。
梁凡霜瞧她真誠的表情,也不像故意逗她玩,便答應道:“願意,只是你要跟我學刺繡,可要做好吃苦的準備。”
“嗯嗯,娘親,我省得。”大不了十個食指被戳得冒血珠,咬咬牙就忍過去了。
雖然她很怕疼,怕得要死,但是她一旦下定決心,做某件事,那她就不能認慫,一定會堅持到底。
這是她做人的基本準則。
而梁凡霜刺繡功力很強,甚至一談起刺繡,梁凡霜就滔滔不絕,並且她很嚴厲,即使宋嫻一開始的起點和悟力,就比她第一次學習刺繡的時候要高,她也絕不放寬對宋嫻的任何要求。
“姑娘,疼不疼?瞧你這手指被戳得都腫了。”一向對她高要求的沈媽媽,見她為了達到梁凡霜所說的目標,這麼折騰自己,不禁有些心疼,都想勸宋嫻慢慢來,不必太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