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 1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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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的小廝松煙道:“大爺還是進去吧,這一大早的風涼,你要是凍着了,菖蒲姐又要罵我。”
陳景書墊着腳往前望:“菖蒲給我的斗篷穿着呢,哪兒就凍着了?”
松煙道:“大爺就算不回去,要不就在門房那裏坐一坐?”
這個主意好像不錯。
陳景書才想着呢,前頭一拐彎轉出一輛馬車來。
這麼一大早往陳府來,顯然是武靖侯家的了。
只不過讓陳景書沒想到的是,他原本以為隨便派個車夫來接他就好,卻是上了車才發現車上還有個年輕人。
見陳景書打起車簾,他一笑,對陳景書伸出手:“我拉你。”
陳景書也不耐煩每次都要松煙半抱着他,很乾脆的搭上對方的手,藉著力一下躍上車去。
那年輕人見他如此不由一笑:“我叫何昱。”
陳景書眼睛一亮,當下特別乖甜的叫道:“大姐夫好!”
這一聲大姐夫可讓何昱高興了,他笑着問道:“外頭那個是你小廝?”
陳景書點頭。
何昱又對外面吩咐:“叫他跟後面那輛車。”
陳景書坐好之後才有空仔細打量這位未來的姐夫。
何昱倒不愧是武將人家養出來的孩子,精氣神就與旁人不一樣,十八九歲樣貌的少年濃眉大眼英氣勃勃,笑起來的時候十分爽朗。
總之,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樣子。
陳景書打量何昱的時候,何昱也在觀察他,見他面白唇紅,秀雅文靜,一雙烏亮的眼睛雖在打量人,卻半點不惹人討厭,心中不由暗嘆,這讀書人家裏養出的孩子就是和他們家不一樣,這可不是讀了幾本書就可以的。
更何況有句話叫愛屋及烏,如今看着面容上與陳珞有幾分相似的陳景書,何昱先天就帶了三分好感,此時笑道:“我比你大上幾歲,就叫你景弟弟可好?”
陳景書:“……”
不啊!
你這比景哥哥還要可怕啊!
原本一直覺得自己的名字還挺好聽的陳景書,這一刻真的覺得自己的名字一無是處!
他乾笑了一聲道:“姐夫直接叫我景書就是了。”
何昱雖有些奇怪,不過他家裏也有個和陳景書年紀一般大的弟弟,倒也能理解小孩子有時候就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執着,當下也順着陳景書的意思叫了他景書。
又問:“我聽說你書讀的很好,怎麼就想起練武了?”
盛世之下,讀書人的地位更高呀。
陳景書道:“姐夫習武是為了征戰沙場,我倒是沒有那樣大的志氣,只為強身健體罷了,何況聖人說的君子六藝中也有御和射,可見讀書人也是要學這些的。”
何昱道:“射是射箭,御是駕車,不過我覺得你倒是不必學駕車,學騎馬好不好?”
“好!”
乖乖答應下來,陳景書又有些苦惱:“可我沒有馬。”
何昱大笑:“這你卻不必擔心,武靖侯府里好馬還是有的。”
果然,到了武靖侯府不僅有合適小孩子用的弓箭,還有一匹性格溫馴的雪白小母馬。
嗯,雖然比不上何昱那匹高大健壯的大黑馬威風霸氣,但耍帥的話,白馬也是很有加成效果的嘛,陳景書對此很滿意。
尤其是他瞧着何昱身材極好,典型的寬肩窄腰翹臀,放在後世能讓一群妹子尖叫的那種,不由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自然,教陳景書的都是最簡單的,除了射箭和騎馬之外,何昱還教了陳景書一套五禽戲,和一般的五禽戲不同,按照何昱的說法這屬於武靖侯府限定plus版本,練好了不僅強身健體,尋常應付兩三個人也很妥。
不管是學五禽戲還是射箭騎馬其實都不是輕鬆的事情,初看可能覺得有趣,可練了一會兒就該難受了,尤其射箭和騎馬,何昱本以為陳景書一個小孩子要不了多久就得叫苦叫累,他原也做好了陪小孩子玩個新鮮的準備,卻沒想到一天的練習結束,雖然累成了狗,但陳景書半點不叫苦,反而很有精神的說還要繼續學。
不久陳景書自己院子裏的小靶場也修好了,何昱見他是真心要好好學,乾脆把那套他合用的弓箭並那匹通體雪白的小母馬一起送給了陳景書。
只是陳孝祖府上射箭倒還罷了,騎馬是真的跑不開,最後與何昱說了,何昱道:“這也簡單,京城守軍城內本就有操場,不遠的地方就有個跑馬場,京中不少官宦人家也常去,那裏也有教人騎馬的,你如今初學,若沒人陪着也不好,去那裏倒是正好了。”
從這一天起,陳景書每日早晚一遍五禽戲,早上還練一個時辰的射箭,然後開始讀書學習,逢休息就去騎馬,因何昱身上已經領了職務,因此不能常常一起,不過只要有空他就一定陪着陳景書一處。
嗯,順便打聽點陳珞的事情。
王撰原本不太贊成陳景書耽誤讀書的功夫去學這些,只是陳景書義正言辭的說這是君子六藝不算不務正業,又有陳孝祖同意,王撰便也不說什麼了。
待他發現陳景書並沒有玩野了心,反而越發精神,讀書時間雖比以前少了,效率卻半點沒下降就更不反對了。
如此直到陳珞成婚那日。
陳孝祖疼愛女兒,陳珞的婚禮自然不會寒酸,說一句紅妝十里也不為過。
倒是陳景書年紀還小,需要他做的事情不多,除了何昱來時他作為娘家人要為難一下,之後又作為陳珞唯一的兄弟要一起送她出門外倒是沒有特別複雜的任務。
反倒是何昱因對不上陳景書出的對子,不得不給陳景書塞了幾個沉甸甸的荷包這才得以通過。
事後陳景書美滋滋的在房裏拆紅包,發現從何昱進門到他把陳珞接走,前前後後給他塞了不下二十兩銀子。
陳景書覺得他何昱可真是個好姐夫呀!
因陳孝宗對陳景書這個獨子的寵愛,陳景書也算是個富裕人,每月的月錢足有四兩銀子,就算是橫向比較,陳景書的月錢也足以笑傲大部分人了。
但沒人會嫌棄銀子多嘛!
可惜娶了陳珞之後何昱就不愛玩了,以前他有空總喜歡叫上陳景書出去玩,如今得空就往家裏跑,徹底把陳景書丟到了一邊。
這讓陳景書不由哀嘆,果然見色忘友古今不變啊。
陳珞的婚事過後陳孝祖一時覺得家裏空落落的,這讓他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陳景書的身上,只要得了空就親自教導陳景書。
哎,還真別說,這狀元郎的水平就是不一般。
有了陳孝祖的指點,沒多久以王撰那般嚴格的要求都誇陳景書的制藝水平大有長進,就算明年就去參加童試也是有希望中的。
當然,明年並沒有童試。
在努力學習充實自己的過程中,數月時間一晃而過,陳景書驚喜的發現他以前養出的軟軟小肚子沒了,胳膊上的肉捏起來也比以前緊實一些了。
就在這會兒,陳景書接到了上回他寄去揚州家裏信件的回信,除了說一說這幾月的事情之外,也就是問陳景書在京城好不好,習不習慣之類的,陳孝宗又囑咐陳景書不可貪玩耽誤了學業之類。
倒是吳氏的那一封還說了另一件事情。
“林夫人病逝,因接到林姑娘外祖母的信件,林姑娘不日即將往京城去。”
陳景書算了算時候,好像黛玉差不多也是這幾天到了。
陳景書想了想,果斷道:“菖蒲,我換個衣裳去大姐姐那裏。”
外間的菖蒲聞言快步走進來:“怎地突然要去大姑娘那裏了?”
……當然是為了不讓妹妹受欺負啊!
雖然不記得紅樓夢具體都寫了啥,但陳景書還記得好像電視劇里有首和黛玉有關係的歌的歌詞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可見黛玉到京城肯定是受欺負了!
卻沒想到陳景書來了,賈母也打發人請他來見,可陳景書與她根本算不上是說上了話。
黛玉心中雖然失望,但也明白幾分。
若外祖母身邊只她和寶玉也就罷了,偏偏家裏幾位姐姐妹妹都在,陳景書是怎麼都不可能久留的。
實際上黛玉也不明白賈母這回怎麼完全想不起讓姐妹們迴避的事情。
陳景書與她說的那幾句話,她聽着也知道不過是一時應付的客套話,陳景書既然親自來,黛玉就知道他肯定不是只為了說幾句客套話的。
心裏想着事兒,黛玉又陪着賈母說了會兒話,因賈母年紀大了,一會兒便有些疲憊,幾個姑娘也很快告辭。
黛玉也回自己的房間去。
如今黛玉住與賈母屋子相連的耳房裏,原是個小暖閣,因賈母對她喜愛,一時也離不得的,就先讓黛玉住賈母這裏陪伴,等明年開春再收拾別的住處。
房間不大,但勝在小巧精緻,黛玉住着也合適。
這會兒陳景書送來的東西已經都被妥妥噹噹的送進來了,結結實實的幾口大箱子,有些房間裏放不下的,就暫時擺在門外院子裏,跟着黛玉從揚州來的丫鬟雪雁和另一個年紀大一些的丫鬟紫鵑正安排人把東西收起來。
賈母在後頭自己的庫房裏分了個小隔間,留着給黛玉放東西,這會兒雪雁和紫鵑就是指揮人把東西整理登記清楚,黛玉看過後,一時不用的就拿去庫房收起來。
黛玉才剛坐下不一會兒,紫鵑就進來道:“姑娘,東西都清點好了,另外和林大人的書信一起擺着的小箱子我們沒動,姑娘要不要看看?”
黛玉問道:“都有些什麼?”
紫鵑道:“都是一些揚州土產的小玩意,一些筆墨紙硯,還有一些咱們這裏不常見的布料,剩下的小箱子裏是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黛玉看了看,把一些土產玩意分了,送去各處姐妹那裏:“也不值什麼,不過留着玩罷了。”
倒是那筆墨紙硯那一份,黛玉看了愣了一下,原本要分的,卻沒有再動。
布料是春季的料子,這會兒就只好先收起來。
處理完了那些,黛玉才有空看林如海給她的書信。
熟悉的字體,熟悉的語氣,林如海在信中說了自己在揚州一切都好,又關心幾句黛玉在賈府的事情,問了她的身體,說京城不比揚州,更冷一些,要她注意保暖,莫要吹風。
黛玉看着看着就濕了眼睛。
一封信讀完,卻又忍不住再看一遍,直到雪雁道:“姑娘快別看了,我和紫鵑姐姐都好奇那小箱子裏是什麼呢。”
黛玉這才抹了眼淚,道:“你好奇,自己去看就是,我攔着你不成?”
紫鵑笑道:“姑娘不說,哪有我們擅做主張的道理?我之前見送來的東西都精緻的很,可見揚州是何等好地方了,怪道能養出姑娘這樣神仙似的人物呢。”
黛玉啐道:“行了行了,我不過說了一句就引出你這麼多話來,你既然要看……去把那箱子拿過來吧。”
比起之前的大箱子,這小箱子就小巧多了,十來歲的雪雁也能輕鬆抱過來。
黛玉自己也很好奇這裏頭會是什麼。
待箱子打開,雪雁不由哎了一聲:“就是些……書?”
這箱子不大,裏頭卻還整整齊齊的裝了半箱的書,黛玉隨手翻了幾本,都是些遊記小品之類用來解悶的書,只是翻到下頭一本的時候,藍色封皮上熟悉的字體讓黛玉手下一頓,隨即把手上的書一併放下道:“就是些解悶的閑書,這邊是什麼?”
箱子的另一邊裝着幾個小匣子。
黛玉打開其中一個,卻見裏頭整整齊齊放着一疊銀票,共有近兩千兩之數,另外的兩個匣子裏就是一些散碎銀子和金銀錁子。
雪雁道:“老爺還送銀子來?”
黛玉抿唇笑道:“這不是快過年了?”
當然,黛玉心中知道這些銀子恐怕不是為過年,而是為了讓她在賈府過的好些。
她一個小姑娘,給的銀子太多也不好,如今這般就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