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捉蟲）

“你個死娃子，哭什麼哭，吵得你媽腦殼疼。”江雪走出來扯着花妞的胳膊，提着她就要往屋裏走。

結果看到從小姑子房間出來的平娃子，立馬就是伸手將他嘴角留着的蛋黃屑用手指捻起來，想也沒想就往自己嘴裏塞，一邊回味一邊罵道：“臭小子，這麼大點就知道吃獨食，也不知道給你媽留點。”

被罵的平娃子完全不怕，咧嘴就是笑。

他上前抱住江雪的小腿，仰着頭道：“媽，姑姑給我吃的，好香。”

被提着的花妞聽着哭得更厲害了，她扯着嗓子喊道：“那是姑姑給我吃的！”

兩個小傢伙又是爭吵了起來，江雪也不偏向誰，一人給了一個巴掌，頓時就安靜了。

馬蓮走進莫家，正好瞧見了這一幕，她笑道：“江雪啊，瞧孩子們哭的，下手得輕點。”

對於這種指手畫腳的說話，江雪眼眸中帶着不喜，可臉上還是堆着笑，“馬嬸子啊，媽還沒回來呢，要不你先坐坐，我給你倒杯水？”

“唉，行，那我就先坐坐了。”馬蓮絲毫沒客套，直接一屁股的就坐了下來，她揮着手道：“給我倒杯溫水，這天氣有些涼，溫水潤嗓子。”

江雪應是應了一聲，應后就帶着兩個小的回了屋子。

至於溫水，她可不樂意去伺候。

馬蓮等了十幾分鐘，總算是等到了王玉梅回來，她直接就道：“你家兒媳手腳可真勤快，倒杯溫水硬是倒了十幾分鐘呢。”

王玉梅也沒當回事，她直接坐在椅子上歇着氣，邊道：“誰讓你當年不懷好心，我家先進都和他媳婦定了親事，你還要你家侄女插一手。”

“唉唉，幾年前的事還提這個做什麼。”馬蓮臉上有些不自在，她便直接將來意說了出來：“我這是替我那嫂子家跑一趟，你看看你家莫妞的事打算怎麼了結了？”

說到這裏，王玉梅就生氣，她伸手就是拍了拍桌子，怒道：“了什麼了，這事不能了結，我家莫妞的傷你又不是沒瞧到，就是鎮裏醫院都說了，如果再晚送去人就沒了，這事就是看在你份上，我也沒打算了結了。”

馬蓮直接白了她一眼，說道：“你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嗎？”

說著，她將凳子往王玉梅身邊移了移，兩人挨得更近了一些，她又道：“她家雖然是我哥嫂，可我和你親近啊，自然不會讓你吃了虧，我大嫂說了，如果你願意私了了，他們給你家莫妞五塊錢加三張兩市尺的布票。”

王玉梅喘着粗氣，也沒應聲。

馬蓮立馬便知道，這個好友是被這些賠禮給說服了。

她又趕緊着道：“再來這事鬧大了對你們都沒有好處，你想想吧，這黑燈瞎火的你家莫妞跑到荒井那去幹嘛，我那侄兒也是看到突然冒出了個人，慌了手腳，才會拿起木棍朝着她頭上打去，說起來也是無意的。”

“狗屁的無意，就是他打了人是無意的，他把我家小妹丟在那裏不管也是無意的？”

莫家就這麼大，廳里兩人的說話，整個屋子裏的人都能夠聽見。

莫先進本來不願意搭理，可是聽着馬蓮嬸子的話，是越聽越生氣。

他揮着手怒道：“如果不是小妹一夜未歸，我們去外面尋人，指不准她還要在那裏躺到斷氣，就是現在，這麼多天過去了，那個混賬東西沒上門道歉不說，還想用五塊錢打發我們？門都沒有。”

“先進啊，嬸子可沒說打發你們。”馬蓮不由也是急了起來，“外面抓得嚴，欒子真要被抓走，可是要吃槍子的啊，我們鄉里鄉親的，有些事可別做的太絕了，欒子他舅舅在鎮上做什麼的你們也知道，萬一他們懷恨在心，你們一家子怎麼辦？。”

王玉梅聽到這裏，不由就是皺起了眉頭。

她與馬蓮是差不多時候嫁到村子裏，兩家又離得近，初來乍到的，心中有些苦楚，兩人都是互相着寬慰。

王玉梅不止一次着慶幸着，她在村子裏能夠遇到馬蓮這個好友。

可是現在，聽聽這話，她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馬蓮可沒想這麼多，這件事家裏人都盼着她來辦好。

其實大嫂給她說的，並不是五塊錢和三張布票，而是直接翻了倍。

只不過，她想着，莫家家裏條件不好。

當初為了嫁個大閨女，將家裏掏了空，好不容易攢了些錢，又給二兒子娶了個媳婦。

前幾年荒年，三兒子一直遲遲沒有說親，現在好不容易好了些，定下了親事，可還為著聘禮着急。

所以，馬蓮以為，她現在送錢上門，莫家一定會應下來。

畢竟打都已經打了，難不成他們還不要錢和布票，直接將欒子給揍一頓？傻子才會幹這種事。

莫先進立馬怒道：“想要私了？好啊，把孫欒拖出來，我哥倆揍一頓，這事就了了！”

馬蓮：“……”

剛想着傻子，傻子就來了。

可是莫先進傻嗎？他一點都不傻，最起碼他還知道自己矮小，懂得將粗壯的三弟帶上，那小子膽子小歸小，可起碼發起瘋來揍人力氣大。

馬蓮無法，她說的口乾舌燥的，硬是沒將這件事可談下來。

就當她要離開的時候，王玉梅開了口，她道：“要私了可以，讓你大哥家賠二十塊錢，三張布票五張大米票。”

馬蓮倒吸一口氣，她沒好氣的說道：“你去搶不成。”

“我就是搶怎麼了，你說我家莫妞黑燈瞎火的跑去荒井做什麼，她幹活就是在那塊地，回來的時候鋤頭忘記帶回來，晚上跑去找的。”王玉梅插着腰身，接着吼道：“那你家欒子去幹嘛的？三更半夜跑到那個荒地，誰知道是不是去幹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馬蓮我告訴你，你們家要是不樂意，就將孫欒拖過來，按着我家先進的話，揍一頓了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先亂吼了再說。

口沫直飛，直接灑了對面馬蓮一臉。

對着這兩母子，她還真是討不了好，只能夠舔着臉道：“玉梅啊，我說你歇歇嘴，他家的事我可插不了手，要不等我去問問大哥大嫂，再給你們話？”

說著，還上前拿着王玉梅的手拍了拍：“咱們什麼交情，我准得給你們爭得好處，就先緩緩哈。”

王玉梅臉上的怒氣平緩了一些，她斜着眼，說道：“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就送孫欒去吃槍子了，他說是沒看清人，慌亂下才打了我家莫妞，可誰知道是不是他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怕我家莫妞說了出去才下的手……不行，我的去問問莫妞，真要是這樣，准饒不了孫欒。”

說著，她便是向著房間裏走去。

馬蓮拉不住，心中大急，只能夠先回去想法子。

可是她沒有想到，她剛出了大門。

本應該去莫柳房中的王玉梅，探出了半個身子，小聲的問道：“兒子，人走了沒？”

“媽，您這是做什麼呢？”莫先進雙手抱着胸，他悶聲的說：“我可沒做戲，那孫子就該揍一頓。”

王玉梅白了二兒一眼，她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傻啊，真氣不過，找上一日給他套個麻布袋打一頓就是，現在先誆……先得讓他們賠償我們一些錢，也好給你小妹補補身子不是。”

莫先進低頭想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不由摩拳擦掌計劃起來。

他又問道：“媽，您剛才那話是不是真的？那孫子真是故意的？”

王玉梅看傻子似的看着二兒子，連搭話的力氣都沒，她胡說八道只想先騙騙馬蓮，結果傻兒子也上當了。

屋內，江雪附在門背上偷聽着，不由就是覺得媽厲害。

一誆……不對，一騙……呸呸，江雪呸了兩口，她不知道怎麼說，可就是覺得媽太厲害，二十塊錢，說不准她也能夠借光吃口肉呢。

而在另外一間屋子。

莫柳睜大着眼睛看着屋頂。

哪怕就是她不想聽，剛剛在客廳說的話，她是一句不漏的都聽完了。

這也足以說明，莫家有夠小的。

其實剛才，王玉梅說要進屋，莫柳心中慌了一下。

剛才在客廳說的話，還真是被王玉梅給說准了。

在她的記憶中，原身半夜出去尋鋤頭，也是無奈，她怕鋤頭丟在外面不見，到時候又得花錢買。

之所以不讓人陪着，也是因為原身經常丟三落四，家裏人不免說了她幾句，她不樂意聽這些，便乾脆在夜裏偷偷去了。

上工的地方離荒井並不是很遠，也是恰巧，原身在那個時候偷偷看到了兩個身影。

她好奇上前，被所看到的場景驚訝到，一時驚呼出聲，立馬就挨了一棍。

如果不是她借屍還魂，哪怕就是早上莫家的人來尋了，原身怕是身子都涼了。

而現在，莫柳不認為這是無意的行為。

別的不說，既然借了‘莫柳’的身子，總不能讓她死的不明不白。

她想，就按着娘說的，二十塊錢和一些票據，先當做利息吧，至於其他，等她好了后，再看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