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過期

2.過期

“什麼?”裴郁皺着眉頭問,好像她說了一句很不可思議的話。

“到期了,那份協議。”姜可望目光閃躲,艱難地說出口,“……正好就分手吧。”

裴郁忘了,她就知道。

三年時間過得這樣快,眨眼已是最後一天,他跟她可不一樣,會每天掰着指頭數他們之間還有多少日子。姜可望感覺腰上的力量一松,他抽回了手:“去書房說。”

不等姜可望起身,他先一步走出房間,留給她一個背影。

聽着他的腳步遠去,她緩了很久,不敢相信自己已經把分手提了出來。整理了情緒,她鑽進衣帽間,給自己翻了套衣服穿好,畢竟,真空穿着浴袍,實在不像是要去談分手的樣子。

姜可望在書房前敲了兩下,聽到裏面說了聲“進來”,推開門。

裴郁已經把當時的合同找了出來,坐在書桌前看。當初,這份協議就是在這裏簽下的,那是姜可望第一次來,她坐在他的書桌對面簽完字,他注視着自己落了筆,然後問她:“想好了嗎?”

紙頁輕飄飄地落在桌子上,裴郁放下合同,這次又問了同樣的問題:“想好了嗎?”

就像三年前姜可望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意味着什麼,現在的她也同樣不知道。

她卻還是點頭:“想好了。”

裴郁也點點頭,像對待一個前來辭職的普通員工,極盡了耐心和善意,他指指她身邊的椅子:“坐。”

她坐下,聽到他問:“能不能告訴我原因?”

姜可望不是沒有預想過現在的場景,她以為,以裴郁的性格,多半會在她確認過“想好了”之後,不假思索地回一句:“好。”

一想到這個,她就有點失落。

但現在,他在問她原因,不知道為什麼,她更失落了。

“我不……”姜可望沒有想過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她下意識要說一句“我不喜歡你了”,剛說出兩個字才發現自己好笑。

他們之間談得上什麼喜歡不喜歡,要是真的這樣說出來,就成了不打自招。

姜可望聲音小了下去:“我只是不想過現在這樣的生活了。”

“這樣的生活。”裴郁低低地重複。

“我想為以後做好打算,”向金主提分手的話,還可以怎麼說呢,無非如此,“我以後,想靠自己。”

接下來,再感謝他這三年來的照顧,這樣才算是完整的流程。

姜可望張張嘴,卻說不出口。

書房裏陷入沉寂。

裴郁只花了半分鐘的時間思考,就表示了理解:“好的,我明白了。”

像聽到了特赦,她抬起了頭,正觸上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和掛在唇邊的,淡淡的笑容。

“可望,你長大了。”

-

姜可望搬回了原來的住處。

跟裴郁在一起之前,她一個人住在大學旁邊的職工公寓裏,那是她那暴發戶爸爸的房子,閑置後放了兩年租,現在又空了下來。

她打掃了一天的舊居,在不大的客廳里,接待了裴郁的助理和律師。

“姜小姐,其實您不用住在這兒。”王特助環顧了環境,屋內整潔乾淨,但終究是有了些年月,掩蓋不住幾處斑駁的牆皮,“裴先生說,那套別墅送給您了。”

身邊的何律師也點頭附和,推來一封合同:“姜小姐您是北京戶口,名下沒房產,是可以接受過戶的。您只要在這裏簽個字,剩下的流程我們來辦。”

又是合同,沒完沒了的合同,大概在他們的眼裏,這世界上的種種還是得白紙黑字寫下來,才能讓人安心。

姜可望倚着沙發,搖搖頭:“謝謝裴先生的好意,那麼大的房子打理起來也不容易,我怕請不起工人。”

“您說笑了。”王特助恭敬道,“這就是裴先生的一點小心意,您收下就是,回頭扔那兒增值還是直接賣了,都隨您喜歡。”

見她不動,他又拍拍身邊的律師,拿出另一封合同:“裴先生還吩咐過,把裴氏百分之五的股份送給您。”

親自擬了合同的何律師暗暗抽了口氣,他到現在還是吃不準裴郁的意思。

送房產也就算了,股份就過於誇張,百分之五看起來是個小數字,但是放在市值千億美金的裴氏……裴郁這手筆實在大了些,他不是個過分慷慨的人。

會不會是王特助弄錯了,這哪裏是分手?求婚都綽綽有餘。

可姜可望連看都沒看,雙手環抱在胸前,那是抗拒的姿態:“我不要。”

“姜小姐……”王特助為難地看了看她,又轉頭看看何律師,兩個人面面相覷。

“既然已經分手,我拿着裴先生的公司的股份,不太合適,也不太方便。”姜可望放下胳膊,俯身給他們添茶,“裴先生可能誤會了,我沒打算向他要點什麼,以後也不會去糾纏。二位還有別的事嗎?”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王特助只能悻悻地帶着律師告辭。

他想起三年前,姜可望跟裴郁在一起,也是他從中做了各種張羅,記得裴郁問她有沒有想要的東西,她一臉燦爛的笑容,說想開蘭博基尼。姜可望不是個掩飾物慾的人,現在她說不要,就是真的不要。

車從樓下緩緩駛出小區,姜可望靜靜站在陽台上看着,“嘩啦”一下拉上了窗帘。

-

分手的事,她沒有特意告訴任何人。

姜可望在家休假,過了幾天清靜日子,倒是沒有覺得不適應,她一個人很自在,就是出門買東西時需要低調些。

米拉上門來找她的時候,還感到很奇怪:“你怎麼住在這種地方?”

她輕描淡寫:“最近在寫畢業論文,住得離學校近點,比較方便。”

姜可望還在讀書,雖然很少去上課。今年大四,這個時間確實是臨近論文答辯的日子。

米拉沒放在心上,“哦”了一聲之後,興高采烈地坐下來跟她說正題:“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周思凡導演親自給我打電話,說想找你聊聊,他有一個新劇本很適合你。”米拉開心地抱住她,“可望,你要紅了!”

周思凡,是那位聽到名字就不用擔心票房的導演。

現在的電影市場已經不比前幾年,資本干涉過多,電影質量良莠不齊,票房起伏得厲害,投資商虧本是很正常的事。唯獨他是一股清流,即使是商業片也能兼具品質,屢屢刷新國產電影的票房紀錄。

姜可望聽完只是撫了撫米拉的手臂,沒跟着她一起興奮。

米拉不信她不激動,不死心地搖着她的手:“你怎麼回事?都要當凡女郎了,沒點兒反應。”

畢竟,姜可望先前只是個演演小成本片,或者在大電影裏打打醬油的小演員。說她背後有金主,都不會有人相信。

姜可望說:“去年周導的電影上映,首映禮邀請了裴先生當嘉賓,他們是認識的,關係很好。”

“你是說,這是裴先生的人脈嗎?”米拉恍然大悟,怪不得,對方連“試鏡”的環節都省了。

姜可望微微一笑:“這是他給我的分手費,我們分手了。”

“啊?”米拉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巨大的衝擊后,眼神里還有了些消沉,比姜可望這個當事人,還要消沉。

“對不起,米拉姐,以後可能要辛苦你,”姜可望誠懇地道歉,“沒了金主,我們只能靠自己了。”

“為什麼分手啊?”米拉的眼睛瞪圓。

姜可望想了一下,不失幽默地說:“上位失敗。”

“你,你……”米拉憋了半天,嘆了口氣,“你傻啊,這麼沉不住氣?”

說完還是不太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問她:“真的分了,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姜可望認真地搖頭:“米拉姐,幫我訂張去杭州的機票吧,我想回我媽那兒住幾天,散散心。”

她是杭州人,自從進娛樂圈做了藝人,回去的次數基本寥寥。

“哦,好。”米拉急忙拿手機,她邊看航班邊抬眼打量姜可望的表情,這哪是剛分手的樣子,需要散散心?

航班訂了次日早晨,姜可望摸着黑出門,臨近中午的時候,從出租車上下來,走進小區。

回家的事沒告訴母親,她很久沒回來了,擔心老人家提早知道,會瞎張羅,又要弄一大桌子菜,她又吃不了幾口。

站在家門前,卻發現忘了帶鑰匙,正準備敲門,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姜可望看着屏幕上顯示的母親的名字,發了個呆,還真是巧。

她沒接電話,任由鈴聲響着,直接敲門。不知道老人家會有多驚喜,剛想起給女兒打電話,就立刻見到了她的人。

“咔噠”一下,門從里拉開,姜可望往後退了兩步。

“怎麼是你?”恍惚間,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開門的人,竟是裴郁。

他手裏抱着只肥嘟嘟的橘貓,那隻貓是母親從路邊撿來養的,向來不親人,此刻,卻溫順地依偎在他的臂彎里。

“先進來。”他平靜地看着她,往旁邊讓了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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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期合約[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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