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危以萱不再理陸沉,喝完水自己回了卧室並把門給反鎖了起來,留下陸沉一個人在客廳發獃。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助理小橙來了,手裏提着一大袋子的蔬菜,看到陸沉在這裏驚得下巴都快掉了:“陸總,您、您也在啊。”
陸沉很矜持:“我今晚在這兒吃飯。”
小橙看了看緊閉的卧室門,訕訕然的點了點頭,“好的。”
危以萱打開空調在床上躺着閉目養神,暈暈乎乎快睡着的時候,手邊兒的手機響了,是經紀人陳莉,危以萱接通了閉着眼睛問:“喂,陳姐?”
陳莉:“星動公司總裁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危以萱微微蹙眉:“怎麼了?”難道是被拍到了?
電話那邊傳來一道笑聲,“沒事沒事,公司給你接了幾個劇本,都是今年計劃在列的,可能會有些辛苦,你做好準備,後天先去見一見杜韜導演。”
危以萱怔了一瞬,“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危以萱微微思索,突然笑了,她看了一眼卧室的門,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隨手挽了一下長發。她說呢,今天陸沉怎麼會跟着她進門兒,原來是暗搓搓的來邀賞來了。
小橙原本在廚房準備晚飯的食材,悄悄瞅了一眼客廳里坐着似乎在看電視的陸總裁,心裏嘀嘀咕咕的:這倆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多看了幾眼陸沉,他看上去好像在看電視,但仔細看去卻發現貌似那人有些跑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倏的,卧室的門把手被扭動了一下,小橙就見陸沉立馬回神坐好,裝作在看電視,她偷笑了一下,收回了腦袋專心做飯。
危以萱目不斜視就當沒看到沙發上坐着的陸沉,徑直去了廚房,揚聲問道:“今晚做什麼好吃的?”
小橙同情了陸總裁兩秒,接着回答危以萱的話:“燉一個你喜歡的排骨湯,另外炒了四個家常菜,萱姐你這兩天都瘦了,飛機餐太差勁了你都沒怎麼吃飯呢。”
危以萱笑了,手搭在小橙肩膀上湊近看食材:“這麼知道心疼我啊。”
小橙自豪:“那是,不疼你疼誰。”
話畢,小橙探了下頭問:“陸總,您喜歡吃什麼?”
陸沉還沒說話,危以萱就淡淡出聲:“別理他,他愛吃吃,不愛吃滾蛋。”
陸沉的心中了一劍:“……我什麼都行。”
小橙捂嘴笑了,小聲跟危以萱說:“萱姐,陸總委屈的樣子好像小孩子哈哈哈好可愛。”說完接收到危以萱的刀子眼,立馬閉嘴:“我什麼都沒說。”
小橙子做好了飯就要走了,她在家裏是已經吃過了飯才來的,穿好鞋她帶着促狹的表情朝危以萱揮手:“萱姐我走了哈,你們吃的開心,碗不用刷放水池裏我明早來收拾就行。”
危以萱裝沒看到她的表情,囑咐道:“路上小心。”早走也好,不然天黑了不太安全。
小橙一走,飯桌上就剩下陸沉和危以萱兩個人了,陸沉想了半天覺得自己憋得慌,“以萱,那個,你有沒有收到什麼消息?”
危以萱專心吃飯:“沒有,什麼消息?”
陸沉的心又中一劍,噎了幾秒,才又開口:“就是,關於劇本的。”
危以萱夾了菜放進碗裏,慢慢悠悠的回答:“有,經紀人姐姐說今年要拍的戲很多會有點辛苦,叫我自己調整一下。”
陸沉表情一頓,然後凝重了起來:糟了,忘記這茬了,一年拍那麼多劇,危以萱的小身子骨能受得了嗎?
危以萱笑了:“怎麼,那幾個劇都是你投資的啊?”
陸沉表情含糊,“……”完蛋,本來想邀功,結果意思完全相反了,突然有點不太想承認是自己投資了的是怎麼肥事?
正當陸沉在想着該怎麼回答的時候,聽到危以萱輕緩的語氣:“陸沉,你是想包/養我嗎?”
陸沉回答異常迅速:“不是,”他停頓了幾秒,“我是想娶你。”
這句話說完,陸沉敏感的察覺到餐桌上的氣氛整個就變了,過了半晌,他才聽到危以萱的聲音:“娶我?”明明只是輕柔的兩個字,卻叫陸沉整個人都好像掉進了冰窟里,透心涼。他看到危以萱笑了笑,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動人,就像是一束美麗的山茶花,她輕飄飄說了這麼一句話:“陸沉,如果這話是你兩年前對我說的,說不定我就答應了。”
“可是呢,”危以萱放下了筷子,“兩年前,我找不到你在哪裏。”
危以萱站起身,沒有回頭,用背影對着陸沉:“吃完飯就回去吧,記得把門鎖好。”
“我感謝你捧我,就當是還了你不告而別十年帶給我的傷害吧。”
“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客廳里沒有開燈,唯有餐廳的燈光帶着暖色,自頭頂鋪撒而下。陸沉的表情隱匿在陰影里,只能看到唇線愈發的緊,傾斜出了他心中不斷涌動的情緒。
十年啊……
不是十分鐘,不是十個小時,不是十天,更不是十個月,而是整整十年。
陸沉抬手遮住眼睛,心中的情緒如海浪般席捲翻滾不停,叫他的心臟也疼痛難忍,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來了一條信息,陸沉沒空看,只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屏保:線條唯美的17歲女生着一件純白色的花苞裙,頭髮高高挽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她神情溫柔,唇角帶着歲月恬靜的美好,頭微微靠在旁邊的校服少年肩上,那人伸手摸着後腦勺,露出燦爛陽光的笑臉。
或許那個畫手綏音只是隨手一畫,卻真的畫出了危以萱和陸沉的高中時代。
可是後來的後來,誰都說不清了。
危以萱好像仍舊停留在原地,朝人微笑時的樣子,與舊日時光里的她一模一樣,只是唇角的弧度再也沒了那抹甜蜜。而他已經完全丟掉了曾經那個自己,忘了怎麼快樂的笑,也逐漸不理解曾經的自己為什麼會那麼中二和彆扭。
陸沉手緩緩收握起來,越發用力,企圖掩飾自己心中被無限放大的無力感。
這天深夜,陸沉去了自己高中時住的房子,在他曾經住過的房間裏呆了整整一個晚上,那間房間的牆上貼着幾張籃球明星的海報,書桌下放着兩個籃球,大概已經很久沒有人在意了,籃球已經乾癟無比,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下的一角。
陸沉把另一個還稍微跑氣沒那麼嚴重的籃球放在手心,籃球砸在地板上沒有彈起,沉沉的在地上滾動了幾下就停止了軌跡。
拉開書桌的抽屜,裏面躺着一本筆記本,筆記本旁邊兒放着一枚蝴蝶結的發卡,陸沉看到略微愣了幾秒,隨後緩緩伸手把它拿出來,這是……危以萱的……
把發卡緊緊握在手心。
他還記得,那天盛夏的日光比往年的都要毒辣,他為了哄被他不小心惹生氣的她開心,第一次逛了女孩子的飾品店,那天他在飾品店門口猶猶豫豫的轉了很久,覺得進女孩子的店非常羞恥和丟臉,可是他最後還是去了,咬着牙。
好像也沒怎麼自己挑選吧,隨手拿了一個發卡就結賬走人。
那枚發卡成功替他哄回了女朋友的心,自那天起她每天都戴着它,後來見她這麼喜歡那枚發卡,他終於良心發現了,產生了愧疚之情,在情人節那天讓家裏人從法國帶回來了獨一無二的水晶手鏈,親手戴在她纖細的手腕上。
於是那枚蝴蝶發卡就光榮下崗了,被他關進了這個抽屜里,再也沒有機會接受陽光的普照。
當初是怎麼追來的危以萱呢?
陸沉慢慢把抽屜合上,看向窗戶外遠處的天空,黑的發紫的夜空星星點點。
說起來是很丟人的,陸沉曾經為了得到危以萱的芳心,扛着寫有告白宣言的木板圍着全校跑了數十圈兒,當時的喜歡是那麼的濃烈,為了她他什麼都不要,他在累暈過去之前,終於看到了她的身影。
如果能夠再一次在一起,這麼丟臉的事情,就是在做一次,他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