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chapter.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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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頭暈腦脹地縮在被窩裏的時候,一隻冰涼的手探了過來。
“叫你離他遠點,你不聽,這下好了,自己先病倒了吧。”簡慕埋怨的口氣倒是像個怨婦一樣,一邊數落着她,一邊卻將毛巾敷在了她的額頭,又覺得還不夠似得加了一句,“那個人看着就很喪氣,誰碰上誰倒霉。”
夏安的手伸出了被窩,她渾身都被汗水打濕,衣服黏在了身上令她感到十分難受,微微睜開眼睛,明亮的燈光晃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太真實。
“你怎麼來了?”她開口說話,帶着濃濃地鼻音。
“我來看你啊。”簡慕坐在了她的身旁,聞言替她掖了掖被角,瞥到了她有些蒼白的臉色,口氣又不自覺地軟了幾分,“你的假條還是我幫你請的呢。”
這時候,夏安家的保姆張嬸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手中還端着一碗正冒着熱氣兒的薑湯,“夏安吶,快起來把薑湯喝了。”
簡慕見狀連忙接了過去。
張嬸仔細地盯着他的手,口中還不忘叮囑着,“小心燙。”
簡慕端着碗,偏着頭沖張嬸道了句:“沒事,我來吧,張嬸你忙你的去。”
張嬸的目光詢問似得瞥了夏安一眼,見後者沒有反應,便點了點頭:“好,那我先去忙了,有事再來叫我。”
簡慕一隻手端着薑湯,另一隻手在夏安的身後墊了個枕頭,隨後把碗送到了她嘴邊,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吹了吹。
“先把薑湯喝了。”
他的聲音說不上嚴厲,但也絕不溫柔。
夏安和簡慕從小到大,很少見他有這麼嚴肅的時候,於是聽話的喝了薑湯。
溫熱的液體帶來了一股暖意,夏安感到渾身舒暢了一些。
喝完薑湯,她又窩回了被窩裏,此刻腦袋昏昏沉沉的,眼皮子也越來越沉重,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簡慕已經離開了。
夏安這一病,就病了兩天。
她剛回到學校,就見班長曹珂走了過來,面上還帶了幾分虛假的笑意,“夏安,你身體好點沒?”
夏安看着他禮貌地笑了笑,“好多了。”其實她和曹珂並不怎麼熟,路上碰到了都不會主動打招呼的那種,此時見他突然來關心自己,夏安還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兩個人沒聊兩句,曹珂就被別人叫走了。夏安坐在座位上,目光落到面前翻開的書本上,她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秦廖不在班裏……
夏安不得不把目光收了回來,突然肩膀一沉,她轉過身,沈詩瑤坐在了她旁邊。
“你身體好點沒?”沈詩瑤放下了手中的作業本,瞥了她一眼。
夏安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像是想到了什麼,偏着頭:“你們這幾天排練的怎麼樣?”
“挺好的。”
沈詩瑤忙着收拾桌面上的東西,聞言頭都沒抬。
“對了,那我生病這幾天,秦廖跟誰一組的啊?”
“啊,你說這個我想起來了,從你生病以後,秦廖就再也沒去過活動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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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以後,學生們都成群結伴的走出了教室。
夏安抱着一摞作業本正慢悠悠地在走廊里走着,沈詩瑤有事情先走了,拜託她把作業送到化學老師的辦公室。
化學辦公室在九樓,夏安不想爬樓梯,趁着現在人少,她決定從走廊另一邊坐電梯上去。
昏暗的走廊過道上,頭頂上只有一個鎢絲燈在散發著微弱的暖黃色光,夏安放慢了腳步,她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幾乎能到自己喘息的聲音。
走到了走廊的拐角處,這個地方是個死角,燈光根本照不進來,夏安藉著微弱地光摸索着電梯的位置。
突然,她撞到了什麼東西,眼前黑乎乎地一團,根本看不清,嚇得她大叫了起來。
“啊!”
夏安只覺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連聲音都帶了幾分哭腔,早知道就乖乖爬樓梯了啊!
“別吵。”
一道清冷的聲音帶着一絲疲憊從黑影處傳了出來。
夏安驚恐地怔在原地,下一秒就反應過來,這聲音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
待到眼睛適應了角落裏的光線,她才將眼前的人看清楚。
“秦廖?”
秦廖一言不發地低着頭,靠在後面牆壁處的身體似乎在發抖。
夏安感覺有些不對勁,她又走近了一些,指尖觸碰到他的衣服,一片濕滑。
“你怎麼了?”她將手中的作業本放在了地上,口氣中的關心不似作假,她慢慢地扶着秦廖坐了下來。
“不用你管。”秦廖聲音有些嘶啞,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少女的體香縈繞在他的鼻尖,令他有片刻的失神,隨即劇痛襲來,他的額頭又滲出了冷汗。
“怎麼能不管啊,你現在都難受成這樣了。”夏安皺着眉,一隻手環繞在他的身後,她這才發現原來秦廖如此消瘦,“我扶你去醫務室。”
放學時間,醫務室只有一個護士在值班。
秦廖幾乎整個身體壓倒在了夏安身上,她使出了吃奶的勁,才勉強把他送到了醫務室的門口。
好在門是開着的,夏安扶着他走了進去。
護士見狀,連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這是怎麼了?”
夏安小心地將秦廖放在床上,看着護士道:“我也不知道,我碰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這樣了。”
語畢,她的目光落到秦廖身上,少年緊閉着雙眼,睫毛微微顫抖着,毫無血色的臉頰上全是汗水。
“你先過來填一下姓名班級。”護士從桌子上抽出了一張紙,遞到了夏安的面前。
夏安回過神:“哦,好。”
秦廖從昏暗中醒了過來,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有片刻地茫然,他的意識漸漸回籠,剛想動一動左手,一絲疼痛傳來,他的目光落到了左手的針管上,而他的手中似乎還攥着什麼東西。
不遠處坐在椅子上的護士正在專心地玩着手機,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后,抬起了頭:“同學你醒了?”
秦廖沒有說話,利落地起身,將左手的針管拔掉,正要邁開步子走向門口處,突然眼前一暈,他揉了揉眼角。
護士急了,“哎,還沒輸完液呢,你去哪啊?”
秦廖沒有理會,拉開門就走了出去。
門外一片漆黑,涼風竄了進來,秦廖緊了緊領口,手中的珠子似乎還帶着幾分溫熱。
走到了拐角處,他停下了腳步,攤開了手掌,一顆小巧的珠子安靜地躺在他的手心裏。他薄唇輕輕抿了抿,神色隱沒在黑暗中。
突然袖口處被一隻小巧白皙的手拽住,他腳步一頓。
“秦廖,你先跟我去我家吧,我看看你受傷了沒。”夏安眼中的關心不似作假,她口氣十分凝重,是在認真地邀請他。
“不用。”秦廖沉下臉,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卻怎麼也捨不得甩開這隻拽住他袖子的手。
“夏安,我先送你回去。”簡慕走到她面前,像是做給秦廖看的一樣,從身後攬住了夏安的肩膀,手上加了些力道,夏安硬被他拽了過去。
秦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到自己的袖口,轉身徑直地向來時的路走去。
“秦……”夏安看着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簡慕也看出了她心情不痛快,伸手接過了她背着的包,訕笑着:“我今天來找叔叔還有事情,先回家好不好。”
夏安本來還想埋怨他兩句,不過看着簡慕此時刻意地討好,她倒是一句話都憋不出來了。
再怎麼說,簡慕也是為了她着想。於是她就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你下次別這麼莽撞了,你這次真是有點過分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簡慕嘴裏這麼說著,眼睛裏卻劃過一絲不甘心,但他巧妙地避開夏安,沒有讓她察覺到。
一整個晚上,夏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中秋這幾天,月亮總是又圓又亮,銀輝鋪在瓷磚地面上,整個房間都明亮起來。
看着天花板,她滿腦子都是秦廖那張冷若冰霜的臉,眼皮越來越沉重,迷迷糊糊間她還想着明天要送點什麼彌補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亮,夏安就醒了。
保姆張嬸推開房門走進來的時候,看到她起這麼早還有些吃驚。
“夏安你今天竟然起這麼早?”
夏安想了一晚上事情,此刻是頭疼欲裂,頂着兩個熊貓眼,獃滯地瞥了張嬸一眼,欲哭無淚道:“失眠,失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