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九十八章
此為防盜章第二十三章
伏玉從未喝過酒,也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酒量,即使已現醉意,說話間仍舊把剩下的半壺酒都喝了個乾淨,酒精逐漸侵蝕他的意識,沒過多久,就撐着自己的下頜睡了過去。
炭盆里的炭燒沒了大半,蒼臨出去拿炭的功夫發現伏玉直接躺在地面上睡的香甜。蒼臨加好炭,在伏玉身邊蹲了下來,伸出微涼的手指點了點伏玉的臉:“喂,醒醒。”
伏玉迷迷糊糊地揮開蒼臨的手,跟着弓起了身體,將整張臉都埋了起來,生怕被打擾一般繼續睡了起來。
蒼臨的眉頭皺了起來,雖然燒着炭盆室內並不冷,但現在這個天氣直接在地上睡一宿,明日起來肯定難受的很。蒼臨無奈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認命一般,半跪在地上,把伏玉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想就着這個姿勢將人扶起。
但是他錯估了自己跟伏玉的身形差距,非但沒能將伏玉扶起,整個人還被拉倒在地,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地用手臂撐了一下地,整個人都得直接砸在伏玉身上。
蒼臨有些懊惱地在地上坐了一會,伸手推了推伏玉的肩膀,發現對方依舊毫無反應,兀自睡得香甜。蒼臨瞪着他看了一會,終於還是再伸出手去拉伏玉的手臂,硬撐着將他整個人扶了起來,半拖半拽硬是把伏玉扯到床上,順手蓋上了被子。床上終歸是比冰冷的地面舒適的多的,伏玉翻了個身,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蒼臨撐着床榻喘了半天氣,才終於緩了過來,他扭過頭看了伏玉一會,發現自己也生起了睡意,他抬眼朝四周看了看,發現這殿內只有這床榻能夠睡人,便將外袍脫掉挨着伏玉躺了下來,不一會也進入了夢鄉。
兩個少年這一覺都睡得格外安穩,尤其是伏玉,大概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他睡的格外沉,大殿門被從外面推開,身邊的蒼臨猛的驚醒他都沒有絲毫的察覺,還沉浸在自己的睡夢之中。
蒼臨揉了揉眼,看清了站在床邊的荀成,眼底又浮現出警惕,一雙眼睛瞪圓:“你幹什麼?”
荀成看見他的樣子唇邊露出一點笑:“陛下該去早朝了。”
蒼臨看了他一會,才回頭推了推伏玉。伏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半夢半醒地問道:“怎麼了?”
蒼臨知道荀成就在旁邊盯着他們兩個,只好湊到伏玉耳邊道:“該早朝了。”
“哦。”伏玉胡亂地應了一聲,眼皮眼看又要合上,蒼臨一急,直接伸手扒住了伏玉的眼皮,又湊到他耳邊說道,“再不起,一會陳原會親自來叫你。”
事實證明,不管在什麼時候,陳原對伏玉都是充滿威懾力的,伏玉幾乎是立刻就坐直了身體,先是看了蒼臨一眼,又轉頭朝外面看去,發現陳原不在殿內才鬆了一口氣,晃了晃腦袋,打了個呵欠:“知道了,這就起了。”
荀成微挑眉:“御輦侯在殿外,陛下你只有一刻鐘。”
一刻鐘對於伏玉來說還算夠用,他胡亂地洗了把臉,在蒼臨的幫助下換了朝服,束起了頭髮,才匆匆忙忙地盛了御輦朝着武英殿去了。
晨風吹在臉上讓伏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這個時候才感覺到昨晚喝掉的那些酒的威力,結果昨夜他睡得很香,但此刻仍然覺得頭昏昏沉沉的隱隱作痛,因為急着出門,他也沒來得及喝上一口水,現在更覺得口乾舌燥,難受至極。
伏玉抬手搓了搓臉,只能暗自祈禱今日早朝順順利利地進行,好讓他早點回長樂宮休息。
武英殿內群臣的確已經久侯,只不過他們等的未必就是伏玉,他們等的,可能是歸來的陳原對前些時日的一場清算,而伏玉,是他清算之時必須在場的一件擺設。
陳原正坐在大殿正前方專門為他準備的座椅上,滿朝文武都一身縞素為陳太后服喪,卻只有他穿着一件青色襕袍,伏玉走進大殿時,他正專註地把玩着他手裏那串看不出材質的珠串,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伏玉在龍椅上坐穩,輕咳了一聲,卻不知道要說點什麼,只能坐直了身體看向陳原,陳原沒有察覺一般撥弄着珠串,珠子碰到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在空曠而安靜地大殿中顯得格外的清晰。
良久,他終於將珠串收了起來,抬眼朝着龍椅上看去,眉頭微微挑起:“陛下到了為什麼還不開始早朝?”
伏玉又咳了一聲,回道:“朕也是剛到。那就開始早朝吧,眾卿都有何事要奏?”
大殿內又重新陷入了沉默,伏玉坐在龍椅上,目光從每一個人臉上掠過,這才發現百官之中少了很多眼熟的面孔,又多了很多生面孔,只怕更沒有人敢在這種時候挑起話題。
陳原也好奇一般打量了一圈,而後勾了一下唇:“大家都沒有事奏?也好,那就我來吧。”說著,他從椅上起身,朝着伏玉拱了拱手,“叛臣賀鴻儀欺君罔上,起兵謀反,攻佔都城后欺凌百官,誅殺太后,當誅九族。”
賀鴻儀已經退回了西北,就算陳原真想誅他的九族,大概一時也不可能實現。不過伏玉不會在這種事上違逆他,點了點頭:“此事就交由舅父全權處理。”
陳原笑了一下:“那臣就多謝陛下信任了。”
伏玉搖頭:“是朕無能,勞舅父憂心了。”
“為人臣子,替君分憂理所應當。”陳原說完,目光從大殿之中掠過,臣還有一件事,希望陛下准奏。”
“舅父但說無妨。”
陳原微微抬起頭,直視伏玉的眼睛,開口道:“先太后陳氏賢良淑德,恭順仁愛,又與先帝鶼鰈情深,臣請為太後上謚號章德,葬入先帝陵寢。”
伏玉一怔,先帝皇陵地宮已封,如果陳原執意要將二人合葬,那隻能開鑿墓道。伏玉對他那位父皇倒是沒有什麼敬重或是孝順,倒也不在意會不會驚擾先帝,只是他不在意,卻有別人在意。
正想着,一個鬍子花白的老臣突然站了出來,直直跪在大殿正中,提聲道:“自古以來合葬講究的都是卑不動尊,先帝已然安眠,又何必去驚擾。依制就在先帝陵側另闢新陵,作為先太后的陵寢,太后泉下有知,也會理解陛下一片仁孝之心。”
陳原面上的笑意慢慢地淡去,他側過頭朝那老臣看了一眼,淡淡地問道:“李大人覺得先太後會贊成你的想法?”
那老臣對上陳原的目光,心底隱隱升起一股寒意,但還是回道:“是。我知道陳大人與先太后兄妹情深,但一切還是應該依制而行,不可妄動。”
“依制而行?”陳原勾起唇角,眼帶嘲諷之意,“我以為我陳原早就不用循那舊制,”說著,他突然轉身,順手拔下身後侍衛所佩長劍,寒光從眾人眼前閃過,直接逼向那老臣,陳原輕笑,“既然李大人如此確信先太後會贊成你的想法,不如親自到底下問問。”
驚懼之間伏玉從龍椅上站起,下意識地提聲阻止:“舅父且慢!”
話落,他從龍椅上跌跌撞撞地沖了下來,直接衝到陳原與那老臣之間:“舅父息怒,母后喪期,這大殿之上,還是不要見血的好!”
陳原微微眯起眼睛,眼底升起一絲難以置信,手上微微用力,劍尖直指伏玉胸前:“陛下,你是在攔我?”
伏玉急忙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認真地問道:“你會生火嗎?”
蒼臨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要如何煎藥嗎?”伏玉又問道。
蒼臨依舊搖頭。
“我就知道是這樣。”伏玉嘆了口氣,伸手從他手裏將藥包接了過來,“我去煎藥,你幫我喂忠叔喝點水。”說完,拿着藥包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蒼臨有些茫然地盯着伏玉離開的方向看了一會,他發現即使回到了這皇城裏,那人還是從來沒把自己當過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轉身倒了杯水來到床榻前。
程忠正靠坐在床上,見蒼臨過來,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沒想到不僅陛下沒能逃出去,還連你一起被拖累進來了。”
蒼臨搖頭,跪坐在床榻的邊上喂程忠喝了幾口水。隔着如此近的距離讓他看得出來程忠的面色幾乎是慘白,儘管他那件滿是血污的衣衫已經被伏玉換掉,但整個人看起來依舊有一些狼狽與虛弱,蒼臨不敢想像這個半老的人這幾日都經歷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