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
夏淺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想起如此壯懷激烈的詩句。她只知道,她確實被波濤捲起又拍下,浮沉隨浪,搖擺逐波。
她的指甲不受控制的掐入紅衣的皮肉,在他怒濤般的攻勢下艱難的喘息:“你,慢、慢一點。”
紅衣充耳不聞,又是一記深深的頂撞。
夏淺枝被逼出婉轉的哭腔,她揪着他的頭髮,掐壞了他的肩膀,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求饒了,哭泣了,她也沒心思再去想什麼詩詞歌賦,她只記得他的眼睛很亮,他的體溫很燙,還有他身上的味道,一點兒也沒變。
這是她的紅衣,也是她的一弘。
身體上的痛感其實是遠遠大於快樂的,但她不想叫停。他是熟悉的人,卻有她不熟悉的模樣,放肆的,驕傲的。他低頭來吻她,千種思緒,情意綿綿,都不必再說。所有的言語和承諾相比起這一刻都顯得太過單薄。
痛,也真實,也酣暢。
夏淺枝打開牙關之後,狠狠咬住了紅衣侵入的舌頭。
處在上方的少年停頓了一瞬,狹長的眼睛眯起,然後以加倍的氣勢和速度回應了她。夏淺枝貼着他的耳邊想說些什麼,一開口,儘是些不成詞語的纏綿哼鳴。她羞得要命,紅衣反而很受用,托起她的腰身讓她更貼近自己,啞着嗓子笑問:“舒服嗎?喜歡嗎?”
舒服個鬼!夏淺枝磨牙霍霍,氣惱的想,要不是他,要不是這個人是他,她怎麼可能受這樣的折磨,這樣的屈辱,她堂堂鎮國公主,沒名沒分的與人在山洞裏……氣惱之後,又是無奈,最終都化作一陣長長的嘆息。
“紅衣……”她難以克制的顫抖,生理性的淚水打濕了眼角。在他滿懷安撫意味的細碎親吻中,她丟掉最後一絲雜念,打開身體,徹底容納了他。
少年初嘗情滋味,兩個人在山洞中抵死纏綿,夏淺枝最後累得昏睡過去,入睡前,她昏昏然的腦海里忽然冒出一個莫名的念頭:如果還能再回一次奉國侯府,就好了。
想看到前生的紅衣,親口告訴他,他們在一起了。
因為一場激烈的□□,夏淺枝睡得很香。等她醒過來時,已是深夜,山洞裏一掃陰冷,燒着一團旺旺的火堆。火堆上架着兩隻野兔,正發出誘人的香味——她就是被這香味饞醒的。
她想坐起來,才剛有動作,雙腿間隱秘處立刻傳來一陣劇痛。她咬住嘴唇咽下差點兒脫口而出的□□,狠狠的瞪了紅衣一眼。
紅衣摸着腦袋,小心地陪了個笑,殷勤的扶她起身。夏淺枝坐起來的時候,身上披的外衣隨着她的動作滑落。她這才發現自己竟赤身裸體,小衣與中衣已被洗凈烤乾,被人墊在她頸下做枕頭,外衣披在身上,充作被子。
她臉一紅,對着扶起自己的人抬了抬下巴:“轉過去。”
“都看過啦。”紅衣小聲嘟囔了一句,看她要惱,趕緊依言轉過身去。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夾雜着抽氣聲,有些懊惱的關心道,“你好像受傷了……疼嗎?山裡沒有葯,只能先忍忍,等我們出去……”
“閉嘴!”夏淺枝沒好氣的打斷他,咬着嘴唇整理好衣裳,又疼又累,雙腿直打顫,身子一歪就栽在紅衣懷裏。
紅衣將她抱個滿懷,眼睛裏似乎有跳躍的火光。
他已經和前生一樣高大,足夠把她整個抱在懷裏了。夏淺枝想起自己昏迷前的念頭,心裏一澀,奉國侯府里那個孤零零的影子,看來註定是她永遠的遺憾了。想到前生的他,她心裏軟軟的,不再掙動,安靜的窩在他懷裏,不說話了。
紅衣沒想到她這樣乖順,一時幾乎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手腳都不知該怎樣放了。換了幾次姿勢,最後緊緊摟住她,把自己的下巴壓在她的發頂,又問了一遍:“你的傷,還疼嗎?”
夏淺枝額頭青筋直跳,咬牙道:“我沒事。你要是再多問一句,我就打你。”
好吧,紅衣閉嘴,低頭翻動兔腿。
一束火苗隨之竄起,嚇了夏淺枝一跳,他趕緊伸長胳膊把兔子挪到離她較遠的一邊,繼續翻烤着。肉香味遠了,夏淺枝聞到鼻尖縈繞的淡淡血腥,心頭湧上一點點內疚。小手撫上他的胸膛,低聲問:“你的傷怎麼樣了?”
“沒什麼,已經好多了。”紅衣隨意答道。
好轉就好,看他滿面紅光的,也不像有什麼性命之危的樣子。夏淺枝點了點頭,視線落在少年精瘦的身軀上,突然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差點兒跳起來,驚叫道:“你怎麼沒穿衣服!”
“我穿了啊,”紅衣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僅有的一條長褲,無辜道:“真氣亂走把我的上衣震碎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夏淺枝這一跳更加意識到自己究竟被他折騰得多狠,真是腰酸背痛,哪哪兒都不舒服,愈發沒好氣,脫下外衣扔到紅衣頭上:“穿我的。”
紅衣愕然,瞅着夏淺枝實在不像開玩笑,將她的外套在身上比劃一番,喃喃道:“又短又瘦又小,還是女子的衣服……還不如不穿。”
夏淺枝一臉嚴肅:“必須穿!”
“好好好,穿穿穿。”紅衣無奈的把她的外衣裁掉袖口和下擺,弄成個不倫不類的坎肩套在身上。他不舒服地扯了扯領口,屬於她的味道瀰漫在周身,他淺淺嗅聞,似乎又回到不久前與她交頸相擁的時候。他下腹一緊,趕緊咳嗽幾聲,掩飾般翻了翻已經烤好的兔子腿。
她身上到處都是被他弄出來的吻痕齒痕,他神智失控,還傷了她,短時間內絕對不能再來一回了……但是她的身子那麼軟,那麼緊緻,那麼溫暖……
“烤焦啦!”夏淺枝看他還來翻來覆去的烤着已經變得微焦的兔腿,忍不住提醒他。
紅衣猛然回神,機械性的抬起手就把剛從火堆上拿下來的野味往嘴裏送。
“當心燙!”夏淺枝握住他的手腕,忍不住埋怨,“你怎麼了,迷迷糊糊的,摔壞腦子了嗎?”
紅衣停下動作,看着兩人交疊的手腕,明明不是多曖昧的動作,卻讓他覺得全身的血液一股腦沖向小腹。
“你先吃,我去散散步。”他把兔子腿往夏淺枝手裏一塞,逃也似的離開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