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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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一弘毫不在意的抹掉從額頭留下來的一串血珠,也迎着夏淺枝的目光,說道:“我沒事。”
在她們身後,麗妃捂着自己的肚子,滿臉驚恐:“孩子,我的小皇子,快來人!來人吶!”
永壽宮一時亂成一團,皇后騰出一間屋子給麗妃,讓太醫們過去診治,又另請與自己相熟的一位太醫過來,先看過夏淺枝,只是皮外傷,開了藥膏;又讓太醫給自己診脈,略受了驚嚇,沒什麼大礙,也不必服藥,安心修養既可;最後給陳一弘包紮傷口,他不止額頭有傷,後腦勺也被砸出個包,背上更是被碎瓷划傷了好幾處。
皇后將夏淺枝領到裏屋,親自給她塗上藥膏之後,忍不住點點她的腦門:“小苗苗,你可把舅媽嚇壞了。下次再這麼不小心,本宮也要扣你的點心,你跟你表哥一起作伴吧。”
夏淺枝這會兒覺出疼來,只是畢竟內里十五歲了,也不好意思喊疼,清澈杏眼裏含着小淚花乖乖點頭認錯:“苗苗知道錯了。娘娘,小寶寶被嚇到了嗎?”
皇后在她肩頭的淤青處吹吹氣,將她摟在懷裏:“沒有。表姐受傷沒有哭,小寶寶說要像表姐一樣堅強,不能輕易被嚇到。”
“那弟弟呢?我想去看弟弟。”早早找到他是想讓他過好日子,沒想到自己給他帶去了災禍。
“去吧。”皇后領着她的手她到陳一弘身邊,讓宮女扶着自己先去休息。她受了驚嚇,雖說沒大礙,身子上卻軟綿綿的,不太得勁,得休息一會兒。
陳一弘趴在床上,剛養出幾分血色的小臉又變得慘白慘白的。夏淺枝爬到床上握住他的手:“姐姐來了。”
等太醫給他包紮完傷口,去外間囑咐伺候的宮人注意事項時,陳一弘才轉過頭看着她。他的眼睛又凶又亮,根本不像個孩子,反而像是某種猛獸的幼崽,帶着一股子兇狠的野性:“絆倒姐姐的宮女脖子上有兩顆痣,等我長大了,我去砍掉她的腳。”
夏淺枝趕緊捂住他的嘴。皇后仁德,要是她知道陳一弘小小年紀就如此兇狠,恐怕不好。
她脫掉外衣鑽進他的被窩裏,趴在他耳邊低聲說:“皇帝舅舅,皇后舅媽,還有太子表哥都會罰她的。弟弟安心長大就好了,不用操心這些事,知道嗎?”
陳一弘倔強的攥緊拳頭,不說話。那是他們的事,他想給她報仇,是他自己的事。他看到了,姐姐肩頭被撞青了好大一塊,手背也被劃出一道口子,還流血了。
夏淺枝看着他通紅的眼,又想想前世紅衣那個臭脾氣,只好在他裹着紗布的地方親了親,又道:“那好吧,可以幫姐姐報仇。但是不要說出來,偷偷記在心裏就好了。”
陳一弘鼓着包子臉,認真的點頭。然後,抿着嘴唇,沒有什麼血色的小臉兒竟然蔓上一絲羞紅,他摟住夏淺枝,也趴在她耳邊,小聲道:“想給姐姐呼呼。”
哎呀,還有這麼可愛害羞的時候啊。夏淺枝笑眯眯的點頭,陳一弘的臉愈發紅了起來。手上的動作倒不含糊,解開她的衣襟,湊過去小心翼翼吹着她肩頭的淤青:“呼呼,不痛。”
“弟弟真棒,不痛啦。”她內里都是及笄的年紀了,自然忍得疼。
他就知道呼呼有用,剛剛姐姐親了他的傷口,立刻就不那麼疼了。陳一弘吹過肩膀,又握住她的手吹吹她手背上的划傷,甚至連皇后和太醫都沒注意到的,她耳邊還有一道極淺極細的小傷口也沒放過,夏淺枝被他吹得痒痒,縮着脖子躲進了被子裏。
皇帝知道後宮兩個懷着龍嗣的女人都受了驚嚇,立刻從御書房趕了過來。先去看了皇后,皇后睡下了,他詢問了太醫知道沒什麼大礙之後,又去看了麗妃。
麗妃坐得離多寶閣很近,不僅被掉下來的一堆寶貝砸到了頭,還因為受驚,身下見了紅,好險被太醫穩住了胎象,沒出大事。
“皇上,都怪樂安縣主,莽莽撞撞的,差點兒害死臣妾肚子裏的小皇子。”麗妃哭哭啼啼的,抹了一把眼淚,又道,“若是小皇子出了什麼事,臣妾也不要活了。”
皇帝急匆匆趕來,也沒把事情聽明白。先顧着皇后和麗妃都沒事,這才有功夫關心其它的事:“怎麼還有樂安的事?”
“臣妾本來和其他姐妹一起來永壽宮給皇后請安,姐妹們正要告辭,在外面偷聽的樂安縣主突然跑進來。跑過臣妾身邊時好像是看到臣妾肚子大大的,不知怎麼就倒向一邊,撞翻了多寶閣。”麗妃自然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她被夏淺枝嚇得胎像不穩,差點兒小產,這筆賬她自然要好好算算的,“皇上,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啊。”
皇帝揉了揉額角,有些頭疼:“樂安今夏也過了五周歲生辰了,怎會無端端摔跤,是不是還有旁的枝節?”
麗妃用帕子按住眼角,低泣道:“皇上說得對,也許是縣主還記得前陣子大公主與三皇子的事……說來說去,都是臣妾的錯。皇上,臣妾愧對天家,請允許臣妾禁閉自省吧。只是小皇子無辜受了驚嚇,也不知他在臣妾肚子裏害不害怕。”
一旁的宮女扶住麗妃哭得軟綿的身子,哀哀的勸:“娘娘快別哭了,當心身子啊,太醫說您務必要平心靜氣,安心保養方可母子平安。皇上肯定會為娘娘住持公道的。”
皇上哄住麗妃,許諾必然查清此事,不讓她受委屈。
從麗妃屋裏出來,有宮人來報皇后睡醒了,他又急忙轉去皇后那裏。
皇后摟着夏淺枝,正在檢查她肩頭的傷。因為淤血散開了些,幼兒手掌大的淤青變得足有碗口大,盤踞在她雪白的小肩膀上,更顯得猙獰嚴重了。夏淺枝歪頭趴在皇后懷裏,捉着她一隻袖子,隨着她的觸碰輕輕抽氣:“娘娘,別、別碰了,疼……”
“乖孩子,再忍忍,淤血揉開才好得快。疼就哭出來,舅媽幫你擋着,沒事的。”皇后心疼極了,自己下不去手,讓玉錦姑姑幫忙揉開淤血,她則輕輕拍着夏淺枝的後背,“苗苗乖,乖啊。”
“不能哭的,小寶寶聽到會笑我。”夏淺枝疼出一腦門汗,吸着氣朝皇后彆扭的笑了一下。
皇帝走近,摸摸夏淺枝的頭髮,順着她敞開的衣襟看了一眼,隨即抽了口冷氣:“怎麼傷的這麼重!”
皇后淡淡看了皇帝一眼:“要不是那屋裏還躺着一個更小的,只怕成德唯一的女兒就沒命了。”
說完這話,她忽然升起一股子后怕,趕緊緊緊的抱住夏淺枝,似乎要從這個小女童身上汲取安全感與力量。夏淺枝估摸着這是個偷聽事情的好時機,打了個哈欠裝睡。
果然,皇后不顧自己身子笨重,將她抱在腿上哄着她睡。
“怎麼回事?”皇帝壓低了聲音追問。
“麗妃妹妹怎麼跟皇上說的,皇上就怎麼信吧。”皇后低頭為小女童散開發辮,兩顆淚水沒入她細軟的髮絲中,“臣妾對不起成德,人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臣妾為了自己的孩子,卻沒保護好她的女兒。”
皇帝閉了閉眼:“梓潼,何必拿這話來刺朕。朕懂你,難道你不懂得朕嗎?是不是麗妃想要算計你,牽連了樂安?”
皇后這才把早間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全無隱瞞,不偏不倚,連自己默許夏淺枝偷聽的事也沒落下。
皇帝聽完她說的話,面色凝滯片刻,像是暴雨欲來時陰沉如墨的天空。殿內伺候的宮人都瑟縮的垂下頭去,裝睡的夏淺枝翻了個身,揪緊了皇后的衣角。
皇后垂下袖子,一片陰影遮住她小小的身影,帶來母親一般溫和敦厚的安全感。
整個殿內片刻寂靜后,皇帝的聲音平靜而威嚴:“傳朕口諭。麗妃妄圖謀害皇族,位降二等為麗嬪。皇后治下不嚴,禁閉半年,除太子外不得探視,後宮諸事由太后暫理。樂安縣主衝撞宮妃,與皇后一同禁閉反省。”
皇後起身行禮:“謝皇上。”
禁閉半年,既是讓她安心養胎,也是給她時間和機會讓她找出永壽宮裏的貓膩。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了,他的心思,她懂得。
皇帝扶皇後起來,抬腿欲走,又轉過身摸了摸夏淺枝的小臉兒,低聲對皇后道:“等樂安睡醒,把朕的意思跟她說明白了,告訴她別怕。安心等着弟弟出生,她保護弟弟有功,朕封她做郡主。”
臘月,大雪。天空壓得很低,似乎只在房檐高啄的牙子上,伸手就可觸到,柳絮一樣的雪花打着捲兒落下來,將紅牆黃瓦的皇宮整個蓋上了一層白色的被子。
永壽宮裏鋪的地磚光潔平整,沾了雪,即刻變得濕滑如鏡。皇后不許夏淺枝出門,她亦不走動,陪着她坐在屋裏欣賞窗外雪景。玉錦姑姑把炭盆里的火撥得旺旺的,沒有一絲煙氣,熱乎又潔凈。還給兩位主子都用棉套裹了手爐暖爐擱在身邊,夏淺枝抱着暖爐歪在床邊,熱得快要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