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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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一的,學長有什麼指教？”
“那什麼，你剛剛有沒有聽見我們說的話？”
路瑤有些聽不下去了,侯越太單純，落在薛晗手裏會被他玩死。
這人太壞了。
“算了侯越，你先走吧。”
“不行，咱們一起走。”
侯越對薛晗很有防備心，緊張得要去拉路瑤的衣服。薛晗眼明手快拉住他的手,直接就上去勾肩搭背。
“學長,你高几的？”
“高二的。你問這個幹什麼？”
侯越很不習慣被人這麼攬着，掙扎了兩下卻沒能掙脫，整個人更尷尬了。
他敢肯定，剛才他跟路瑤表白的那番話，這小子肯定聽見了。
一瞬間他有點臉紅。
薛晗卻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學長你高二啊，那你比學姐還小一歲呢。”
“那、那又怎麼樣？”
“這樣不太好,姐弟戀呢。”
“就差一歲而已。”
“你聽我說學長。你現在看是差一歲，以後你就會覺得差了好幾歲呢。”
侯越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望着他：“為什麼？”
薛晗回頭看一眼路瑤,趁侯越不注意沖路瑤眨了眨眼，又迅速回頭湊近了給人“洗腦”。
“學長我跟你說，女人老起來很快的。你別看現在在學校里她們跟我們差不多,再過個十年二十年,她們看起來就不像我們的同齡人了。要不怎麼找老婆都找年紀小的呢,越小越好。”
“你怎麼能這麼說,越小越好什麼的……”
“就是一個說法,反正要找個比自己小的才好。學長你也喜歡年輕漂亮的吧，你覺得學姐好看嗎？”
侯越偷看了路瑤一眼：“挺……好看的。”
“以後就不好看了，記住，女人老得快，所以不能找學姐，得找學妹。”
這番理論侯越以前不是沒聽過，不過聽聽就算了。想不到今天一個學弟這麼勸誡自己，他有點無語。
“那個，我們的事兒你就別管了。”
“不能不管，學長你知道學姐今年高三吧。”
“那又怎麼樣？”
“再過一年她就走了。她去上大學，就不在G市待了。學姐這麼聰明，怎麼也得去北京上學。到時候隔得天長水遠的，你們還怎麼戀愛。”
侯越很不好意思，一張臉越來越紅：“這個、這個以後再說吧。”
“感情是很傷人的事兒，一段失敗的感情會讓人很長時間緩不過勁兒來。對學習對生活都有很大的影響，學長你要考慮清楚啊。”
“沒有這麼嚴重吧？”
“當然有。”
“你經歷過？”
“唔怎麼說呢，算是吧。”
薛晗又想回頭看路瑤，還是忍住了。他這也不算感情失敗吧，因為根本還沒有開始啊。
路瑤實在聽不下去了，在那兒催侯越：“你走不走，不走我先走了？”
“走走，馬上就走。”
話是這麼說，可薛晗拉着他不放，急得侯越汗都要下來了。
“那什麼學弟，我還有事兒，我得先走了。”
“行，學長你去吧，記住我跟你說的話哦。”
侯越都走到門口了，聽到這話又傻呼呼地問：“什麼話啊？”
“找女朋友要找比自己小的。對了，高一新來的有個挺漂亮的女生，今天體育課一百米跑第一那個，看見了嗎？”
那女生今天很出風頭，高一第一次上室外體育課，老師讓她們練習一百米，她跑了個全班第一，把同位遠遠甩在身後。
她還沒穿校服，穿了件紅色的t恤，人群里特別顯眼。其他年級和班級的人都在討論她，管她叫紅衣少女。
那是薛晗他們班的。
侯越想了想：“是那個紅衣服的女生吧。”
“對對，學長要找就找這樣的，比你小。”
“不用不用。”侯越嚇得臉色發白，顧不得跟路瑤打招呼，一溜煙就跑了。
薛晗在後面冷哼兩聲，把被侯越不小心帶到地上的乒乓球都撿起來，一個個往盒子裏裝。
邊裝邊問：“學姐你怎麼還在啊。”
路瑤無奈嘆口氣：“你這樣不好。”
“我怎麼了，我這幫你解圍啊。你看他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如果你不把話說死，他以後還會整天纏着你。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他這是不甘心。”
“那你也不能讓他去追別的女生，萬一他真去了，以後怎麼辦？學校不讓早戀。”
薛晗把最後一個球扔進盒子裏，兩手一攤：“不會的，那女生有喜歡的人，看不上學長那樣的。”
“你連這個都知道？”
“是，我們班的。”
剛上學就天天追着隔壁班一個姓宋的男生跑，他有什麼不知道的。偏偏那個叫宋暉的還很傲氣，根本不理人。
圖什麼呢？
薛晗想笑，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覺得還是不要笑了。路瑤也就比宋暉略好一些，至少還能這麼跟他說兩句話。
“學姐，你課都上完了吧。”
“嗯，回家了。”
“那我們一起吧。”
“不用了，我不坐摩托車，你自己開車小心。”
薛晗跟在路瑤身後走：“我今天不騎車，我坐公交回去。我頭一回坐不清楚線路，你帶我坐一回吧。”
“你車怎麼了？”
“有問題，拿去修了。”
路瑤沒辦法，只能同意和他一起回家。薛晗有點興奮，一路飛奔跑回教室，胡亂把書往包里一塞，都顧不上跟陳見宇講話，就跑到了一樓高三一班的教室門口。
他就這麼靠在走廊里，默默地等着路瑤。
對方從窗戶里看到他的身影，忍不住搖搖頭，用嘴型示意他去公交站等。
“在這兒不行？”
“不行。”
好吧，薛晗沖路瑤伸出小指，作了拉鉤的動作，然後把書包往肩上一扔，慢悠悠往校門口走。
正是下課高峰，公交車站台人很多，不少是高一的新生，全都認得薛晗。
高一三班的薛晗，長得帥又有錢，別的少女們就不管了，光這兩點已足夠讓人花痴。
他平日裏開摩托車上下課的身影很多人記得，今天居然這麼“親民”坐公交，大家都很好奇。
有個同班的男生過來搭話：“你今天怎麼了，車壞了？”
“沒，早上出來沒油了。”
“那你打車啊，你那麼有錢。”
薛晗表情一沉，隨即又揚了揚嘴角：“我有沒有錢你這麼清楚，你幹什麼的，調查局的？”
男生碰了一鼻子灰，只能躲到邊上去了。
沒人再敢惹薛晗，他就一個人靠在站牌邊，兩隻手插在褲兜里安靜地等着。
這人他都不太叫得出名字，平時也沒接觸，卻也整天把他有錢沒錢擱在嘴邊。
他在這些人眼裏，是不是就是一個錢的符號？
來了一輛車，學生們一擁而上，很快把那車塞滿。司機扯着嗓子讓人往裏走，費勁兒地關上車門，隨即艱難起步，混入了滾滾車流中。
路瑤一路小跑着過來，正好看到車尾巴。她喘着氣問薛晗：“你怎麼不上，這就是去你家的那輛車。”
“我等你呢。”
“下一班又得二十分鐘，這會兒車少。”
“沒關係，那就等唄。我一個人上車也不知道哪站該下。”
“問司機啊。”
路瑤有點無語，挑了個位子坐下來，本來想用同情地目光看薛晗，想想還是算了。她掏出mp3聽英語，以此打發時間。
本以為薛晗又會過來說點什麼，沒想到他還是站在那裏，半天沒有出聲。
薛晗這會兒一點兒不想說話，他就想這麼靜靜地看着路瑤。
車站等車的人很少，除了他們兩個只有另一個男生。男生似乎察覺到了兩人不同尋常的關係，默默走到了一邊。
三個人分成兩邊，乍一看挺正常，細細看又覺得怪異。
路瑤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沒察覺到有人在凝視自己。
薛晗也是頭一次這麼認真看路瑤的臉。老實說，也不算特別漂亮，五官比較精緻，但都不是完美級別的。
她整個人氣質很乖，卻又有點冷，不是那種好接近的美女。
但薛晗卻喜歡她這樣，安靜不說話卻又認真的樣子，比起那些濃唇妖艷的女人，更讓人心生好感。
挺好的，一班車二十分鐘不算長，如果一個小時他會更高興。
獨處的時間過得很快，二十分鐘也就是眨眼的事兒。
車來的時候薛晗有那麼點不高興，但很快又高興起來。他過去拍拍路瑤的肩膀，提醒她：“來了。”
“哦。”路瑤抬頭看他，一雙眼睛大大的，還透着水光。
哪裏像學姐，根本就是學妹啊。
薛晗愈加高興，那隻拍過她肩膀的手藏在身後來回握了幾下拳，跟在路瑤身後上了公車。
他沒有公交卡，摸了半天也沒零錢，拿着一百塊問司機能不能找。路瑤沒辦法，伸手拉回他那隻遞錢的手，自己掏了零錢替他付了車錢。
這下子薛晗更高興了。
九月的黃昏，空氣怎麼這麼甜。
長這麼大她頭一回被個男生這麼抱在懷裏，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兩個人就這麼抱了一會兒，直到門口傳來開門和說話的聲音。
路瑤掙扎着把薛晗推開，來不及去摸自己發燙的臉頰，匆忙整理上衣。
薛奶奶和薛爺爺說著話就進來了，看到她在這裏很是意外：“瑤瑤怎麼來了？”
“給我送點吃的。”薛晗指了指桌上的菜，“我一覺醒來家裏什麼都沒有，只能向學姐求助。她家做菜很好吃。”
“那是，瑤瑤媽媽做菜手藝是不錯。”
薛爺爺把手裏的袋子放桌上，解釋道：“我們出門的時候看你還在睡，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醒，就沒做飯。想着在酒席上給你帶點吃的回來。還要嗎？有你喜歡的小米糕。”
薛奶奶也插嘴：“就是，本來跟你說了讓你今天也去的，你倒好一晚上不回來，還給凍病了。喜酒也沒吃成。”
薛晗縮縮鼻子，表示自己病得很重，不方便出門。
那邊薛奶奶盯着路瑤看了一會兒，好奇道：“瑤瑤你怎麼了，很熱嗎？臉紅成這樣，要不要開個電扇？”
“不用不用，我回去了，奶奶你們慢慢吃。”
路瑤摸着自己的臉，一路飛奔出門。進家門后直奔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涼水，一口氣全給喝了。
動靜有點大，把樓上看電視的姚菲給吸引了下來。
她看着女兒那樣，關心道：“你這是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道題太難卡住了，我下來喝口水。”
路瑤沒敢跟她媽對視，放下杯子轉身上樓。過了一會兒她出來上廁所，隔着門板聽到她媽在跟她爸聊剛才這事兒。
路正民有些意外：“還有題目能難倒咱家寶貝女兒的？”
“是啊，我也很奇怪，是不是超綱了？”
“就算大學的題目，我家瑤瑤很多也會了。”
“真好奇是什麼題目。”
路瑤無語。
男女問題，她讀了這麼多年書，縱使滿肚子知識，好像也解不開這道難題。
薛晗生病的這幾天老實了很多，沒再開着他那輛摩托車滿世界招搖。周六那天開去學校的白色汽車也不見了蹤影。
每天早出晚歸跟着路瑤搭車，不遠不近地跟着。人少的時候幫她搶個位子，要是人多就把她拉到身邊來，隔開那些咸豬手。
他這個樣子，讓路瑤有些不知怎麼開口。
他跟侯越還有別的男生不同，他不表白，沒求着自己當他女朋友，路瑤也就不好說什麼。到時候人家拿友情來搪塞，反倒顯得她自作多情。
按她對薛晗的了解，這人臉皮就是有這麼厚。
好在月考快到了，她也沒心思再管薛晗。
每次考試路瑤都認真對待。對她來說年級是否第一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是否有所進步。她從小就是這麼個較真又嚴謹的人。
開考前幾天，路瑤每天都睡得很晚，有天夜裏為了背書，甚至忙到凌晨四天。
匆匆睡了幾個小時就起來去趕車，一出門差點被門檻給絆倒。
薛晗也從家裏出來，看見了就喊她：“學姐，你悠着點，沒吃早飯嗎？”
“不，吃了。”
“那怎麼還腿上沒力？”
兩人並排着走，薛晗開始教育她：“你應該早點睡，睡得太少精神差，學習效率就很差。”
“那你天天早睡早起，學習效率特別高是嗎？”
薛晗語塞：“也……沒有。”
他是完全沒有學習。高中的課也懶得聽，反正才高一，他還有大把的時間揮霍。
快到公交站的時候薛晗突然讓路瑤等等，說完就跑進了街邊的一家小超市。過了一會兒他拎個袋子出來，遞到路瑤手上。
“這什麼？”
“麵包，還有……糖。”
路瑤把那糖拿出來看了眼，很常見的一種糖果，她小時候常吃。那時候非常流行，校園裏幾乎人手一顆。
唯一的缺點是，這糖有點酸。
“怎麼給我買這個？”
“讓你吃了長力氣啊。”
“那也不用買糖啊。”
“這糖吃了提神醒腦，你一整天都不會打瞌睡。”
薛晗看路瑤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望着他，趕緊解釋：“真的，我小時候試過。”
“有用？”
“當然。”
“是別人跟你說，還是你自己發現的？”
“有人跟我說的，她那時候常給我吃這糖。”
路瑤很少八卦，那一刻卻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是女生的她吧。”
“是。”
“什麼人，女朋友嗎？”
兩人邊走邊說，這話說完的時候正好走到公交車站台前面。這會兒等車的人很多，密密麻麻擠成一團。
薛晗扯了路瑤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又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學姐，不要這麼八卦呀。維持你的高冷學霸人設吧。”
路瑤特別想送他一個白眼，但當著這麼多圍觀群眾的面，她也不好發作。
真是的，怎麼就挑早上人多的時候來這一出呢。
路瑤鬱悶了一路。
晚上睡得少，路瑤精神有點不濟，到中午的時候困得沒法兒做題，趴在桌上打盹。數學老師突然進來，佔用自習時間給他們來了個小測驗。
所有人都在抱怨，包括林璇和馬佳佳。
她倆平時不對付，這種時候想法倒是出奇地一致。可是沒辦法，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們還在抱怨，前排的同學已經在往下傳試卷了。
路瑤抓緊時間剝了一粒糖塞進嘴裏，整場考試頭腦異常清醒，半點不覺得犯困。
薛晗沒騙她，這糖果真提神醒腦。
這之後路瑤逛超市的時候就留意了一下，特意買了幾袋這種糖回來。晚上做題困了來一顆，又酸又甜，跟喝咖啡似的。
她以前愛喝咖啡，後來有人跟她說喝咖啡不好，她就慢慢戒了。
可是她後來才發現，那人自己現在卻是咖啡成癮。他的朋友圈偶爾發張照片，總是會有咖啡的身影。
熬夜寫論文，在辦公室加班，甚至和朋友出去吃飯。
美國果然咖啡便宜吧。
關了手機準備睡覺，微信卻突然響了。路瑤一看居然是他發來的。
這個時間美國應該是早上。
他言簡意賅，就問了一句：“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不說還好，一說路瑤才想起來，自己下個月就要生日了。
每年生日他都送禮物，價格不會很貴，但都挺用心，不是隨便就能買到的東西。路瑤收到的時候也會小小地感動一下，但又很快會忘記。
林璇說她去美國是為了他，其實也不全是。路瑤甚至快忘了他長什麼樣了。
只記得笑起來挺暖的。
她想了想給對方回了句：“你看着買吧，別太貴就行。”
說不要沒有用，以前說過，人家就這麼寄過來了。除了生日，聖誕節也有一波。不過聖誕他不會問，基本上自己作主。
時間一長路瑤也習慣了，反正他品味不差，每次送的東西路瑤都很喜歡。
對方沒有猶豫，很快又回了一條過來：“好的，那你晚安。”
路瑤有點困，靠在枕頭上挑了個表情包回過去。發出幾秒后才覺得不對，仔細一看手抖發錯了。
是個么么噠的表情包。
趕緊撤回，又發了個正常的過去。對方直接回了一串笑過來。
好吧，他愛笑就笑吧。怎麼她身邊的男生都這麼愛笑呢。
那個薛晗也是。
月考過後就是國慶，學校終於良心發現一回，沒把七天的假給他們砍了。
路瑤安慰林璇：“你看，你睡懶覺的機會來了。”
“可是我準備出去玩哎，瑤瑤你去不去？別說你不去，我不要聽。”
“我真的不去，我這人不愛旅行。”
“不出遠門，就去郊區，有音樂節，聽說很熱鬧。一起來吧。”
路瑤想也沒想就給拒絕了。
林璇又誘惑她：“很多外國人，你可以趁機練英語。你英語這麼好，人家很願意跟你聊的。”
“人家為什麼要免費跟我聊？”
“你給人買杯啤酒，人家陪你聊兩句很正常啊。”
路瑤還是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林璇沒辦法，沖她做了個鬼臉。
國慶節七天路瑤除了學習也沒別的事兒干。偶爾拿出畫板來塗鴉一幅。
她小的時候學過一陣子素描，學得還不錯。但後來因為學習，興趣愛好都被擺到了一邊。有時候學累了，她就畫兩筆，只當是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