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4.第4章

程恪站在地鐵站的地圖前,用了好幾分鐘才看明白了自己大致該怎麼坐車,在哪個站換乘。

這是他此生第一次坐地鐵,除了感嘆人真他媽多之外,就是慶幸自己知道許丁那套房子附近的地理特徵,要不他連自己該在哪一站下車都不知道。

隨着人群擠進車廂,程恪被擠到了一根杆子上貼着,肚子上還頂着一位大姐緊握杆子的手,他在大姐憤怒的“你怎麼這麼沒有素質一個人要抱一個杆子別人的手都被你壓住了都不知道讓開”的目光里努力提氣,並且讓自己的身體往後,離開杆子。

經過了漫長的煎熬,在還有一站地就下車的時候,上車的人才終於變少了。

程恪走出地鐵站的時候低頭扯了扯衣服,兩團小小的白毛被風卷着從他眼前飄過。

這會兒了他才猛地注意到自己就這麼掛着個破口子走了一路,羽絨服這一格里的絨已經飄光了,剛那兩小團,估計就是最後的兩團。

程恪按了按破口,腰上的刀傷再次開始刺痛。

許丁這套房子,程恪其實只去過兩次,都是路過進去呆了一會兒,去物業拿鑰匙的時候也許是因為他看上去有些慘的衣服,物業猶豫着打量了他一會兒,又給許丁打了電話,確定他就是要拿走鑰匙的人。

程恪拿着鑰匙進了屋,脫了外套往沙發上一倒,就不想動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雖然整天無所事事一事無成,但不愁吃喝,從來沒體會過甚至從來沒有想過“沒有錢”是怎樣的概念。

或者說他從來沒想過,沒錢還能沒到這種程度。

現在他連個盒飯都買不回來。

操!

雖然他並不想吃盒飯。

他盤算着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休息一會兒換一件許丁的外套他就該出門,去補他的卡買他的手機。

但是一想到目前出門可以選擇的交通工具只有公交車和地鐵,他就一動也不想動了,非常煩躁。

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事情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程恪不願意去琢磨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但腦子裏卻始終都揮之不去。

一直在沙發上愣到過了午飯時間,他才慢慢坐了起來,慢慢走進浴室,對着鏡子看了看自己。

精神面貌還可以,不算太頹敗,畢竟這兩天老跟精神病打交道。

他側了側身,抬起右胳膊,看到了衣服上的刀口,不過沒有想像中的血跡,再把衣服掀起來,才看到了一道兩三寸長的暗紅色口子。

程恪擰開水龍頭,用手沾水抹了抹傷口,擦掉已經幹掉的那點血,傷口裏又往外滲了一些,場面很溫和,一點兒也不殘暴。

程恪不是個記仇的人,但江予奪這莫名其妙的一刀,他記下了。

一定會找回來。

江予奪側身躺在床上,臉面前是蜷成一團熟睡的貓,因為太小了,不一定能養得活,所以江予奪沒給它起名字,只叫它喵。

芸芸眾流浪喵里最後能有名字的,少之又少,名字並不是它們需要的東西,它們需要的只不過是活着。

名字。

江予奪一直覺得名字是種很神奇的東西。

有一個人死了,和某某某死了,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大概名字就是為了在這個人死的時候證明他活過。

鼻子有點兒發癢,可能是貓毛,江予奪來不及轉頭,對着眼前的貓打了個噴嚏。

睡得正香的貓幾乎沒有一個受驚醒來的過程,直接蹦着就翻下了床,然後竄進了柜子底下。

“你這個膽兒啊。”江予奪揉了揉鼻子,翻了個身躺平,閉上了眼睛。

陽光從院牆邊照到床上,他的整個臉都被罩在了明亮的光暈里,眼前滿滿都是閃耀跳動着的光斑,和光斑后的一片艷紅。

江予奪抬手在眼前晃了晃,手遮住陽光時,光斑慢慢隱去,再移開,光斑跳躍着回來,再遮住……

光斑漸漸有些模糊,背景里的艷紅也開始變暗,透出血色。

江予奪猛地睜開了眼睛,迅速地坐了起來。

剛抓着床單爬到床沿上的喵被他猛的這一下嚇得又摔回了地上,再次竄進柜子底。

江予奪坐在桌沿兒上愣着,手機響了半天他才拿起來接了。

“你這兩天是不是要去2號樓收租?”盧茜的聲音裏帶着些煩躁,“1號樓那邊二樓四樓五樓,那三戶傻逼房租也還沒交吧。”

“好像上月就沒交。”江予奪摸了根煙出來。

“二樓的都已經倆月沒交了,這月再不交就讓他走人!”盧茜說,“我是看着那家人可憐,讓他們緩緩,這倒好,誰他媽可憐一下我啊。”

“我可憐你,”江予奪點了煙,看了一眼床頭的小鬧鐘,“我晚點兒帶人去看看。”

“二樓的不用太凶,死了也榨不出錢,孩子也還小,”盧茜交待,“四樓五樓的你隨便,五樓那倆我早就看着煩了,不行就趕走。”

“那就直接趕走。”江予奪說。

“那不行!”盧茜聲音提高了,“走也得拿了錢再走!”

“知道了。”江予奪笑了笑。

“一會兒回來吃飯啊,”盧茜說,“我做了一大鍋糖醋排骨,你最愛吃的,過來的時候你帶點兒酒。”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江予奪讓陳慶叫了兩個人,一塊兒去了1號樓。

1234號樓,都是盧茜在城中村的出租房,每棟七層,租金多半是現金月結,都是江予奪去收。

他叫了盧茜十年的姐,從1號樓到4號樓,都是他看着蓋起來的。

好幾年時間裏他都住在1號樓,盧茜買了房之後,就讓他住到了現在這套老屋裏,他搬出來的時候還有點兒捨不得。

一開始每次回去收租都有種故地重遊的悵然,但時間長了就沒什麼感覺了,畢竟一年去幾十次,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個不利索的,很煩。

“來硬的來軟的?”陳慶跟在他身邊,走得很霸氣,江予奪要不躲着點兒,陳慶走十步估計能踩他腳八回。

“來直的。”江予奪說。

“什麼直的?”陳慶拍了拍褲腿里插着的鋼管,“鋼管兒筆直的。”

“走路,”江予奪看了他一眼,為了維護陳慶在別的小兄弟眼中的形象,他努力地剋制着自己沒有吼,“走直線,再他媽把你腳伸到我前頭來我就給你踩折了。”

陳慶愣了愣之後樂了:“我走路八字腳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啊。”

“你今兒這叫八字腳嗎,”江予奪說,“你這得叫掃堂腿。”

“我給你造勢呢!”陳慶說,“造勢,懂嗎?”

“收了吧,”江予奪嘆氣,“咱就去收個房租,不是劫道。”

半小時之後,江予奪就感覺今天可能還是更像劫道。

“再不開門砸了啊!”陳慶在502的門上拍着,“開門!”

“有鑰匙,”江予奪伸手沖後面晃了晃,身後一個小孩兒把一大串鑰匙放到了他手裏,還把502的那把單挑出來了,他看了這小孩兒一眼,“叫什麼名字?”

“叫我大斌就行,三哥。”小孩兒笑了笑。

江予奪點點頭,拿了鑰匙開門。

擰了兩下,門鎖沒反應,應該是被反鎖了。

“你還有十秒鐘來開門,”江予奪把鑰匙扔回了大斌手裏,在兜里摸了摸,拿出了一本收據,把上面的兩個回形針取了下來,慢條斯理地把針給掰直,“等我自己把這門打開了,就不是收個租這麼簡單了。”

裏頭依舊沒有動靜,江予奪皺着眉嘖了一聲,把兩根回形針戳進了鎖眼兒里,手指輕輕擰了幾下,門鎖打開了。

“媽的!”陳慶一把推開了門。

門裏的場景還挺驚人的,反正陳慶一腳邁進去的時候愣在了原地。

502的租戶是一對小情侶,女的很瘦小,因為妝一直很濃,江予奪從來沒看清過她長什麼樣,男的挺壯,一臉鬍子,沒事兒就愛光個膀子,脖子以下腰以上都是文身,至於屁股上有沒有,就不知道了,畢竟也沒果奔過。

現在這位壯漢,就光着個膀子坐在正對着門的一張椅子上,手裏拿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旁邊床上坐着他瘦小的女朋友,正在嚶嚶地哭。

“玩的哪出啊這是?”陳慶非常震驚,但還是沒忘了氣勢,驚嘆完了之後又補了一句,“操|你大爺啊!”

“要錢沒有,”壯漢聲音低沉而堅定,“有本事來拿命!”

江予奪沒說話,直接兩步跨了過去,在壯漢盯着陳慶的視線轉到他這兒的同時,一把推在了壯漢的胳膊肘上。

壯漢被他這一堆,變成了單手擁抱自己的姿勢,架自己脖子上的刀也產生了位移,江予奪壓着他胳膊肘沒鬆勁,伸手過去把刀從他手裏擰了下來。

非常輕鬆。

輕鬆得江予奪對壯漢的體格都產生了疑問。

“你這身肌肉是用你老婆眼影畫出來的吧?”他把刀往後遞給了陳慶。

“這刀倒是真的。”陳慶拋了拋手裏的刀。

“怎麼!”壯漢從椅子上蹦了起來,非常憤怒,“還想搶錢啊!”

江予奪一手刀劈在了他臉上,再順着慣性抓着他頭髮往床上一按:“你跟我這兒玩拍電影呢?”

“你……”壯漢掙扎着想要起來,但馬上又沒了動靜。

江予奪袖口裏滑出了一把刀,他沒用手指接着,刀尖輕輕地扎在了壯漢的絡腮鬍子裏。

鬍子挺厚的,估計都沒碰着肉,但壯漢還是立馬悄無聲息了。

“找錢。”江予奪說。

“找!”陳慶一揮手,幾個人開始在屋裏翻。

一直在邊兒上嚶嚶的那位女朋友這會兒終於不嚶嚶了,一抹眼淚:“哪兒來的錢啊!要有錢還能讓你們這麼欺負嗎!”

“誰欺負誰啊?”陳慶瞪着他,“你他媽租房子倆月不給錢,誰欺負誰啊?”

“沒錢!”女朋友蹬着腿兒往床上一躺,沖江予奪吼了一嗓子,“你有本事睡了我吧!肉償!”

屋裏幾個人都愣住了。

江予奪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感嘆了一句:“你可真他媽想得美啊。”

相比看上去很社會的壯漢,這位女朋友要難纏得多,陳慶帶着倆弟兄在屋裏找錢的時候,江予奪就一直在屋裏轉圈,躲着不斷撒潑抓着他要肉償的女朋友。

最後實在扛不住,他回手一把拎起瘦小的女朋友扔到了壯漢身上,指着壯漢:“抱好,松一下手我閹了你。”

壯漢抱緊了女朋友。

陳慶在柜子裏翻了幾下,猛地回過頭:“三哥!”

江予奪走了過去,看到了他手裏拿着一個小密封瓶,裏頭小半瓶像煙絲一樣的東西。

“這哥們兒還是個飛行員啊。”陳慶說。

“報警。”江予奪說得很乾脆。

一直堅強地看着他們翻箱倒櫃無動於衷的壯漢這會兒終於爆發了,把瘦女朋友往床上一掄,撲了過來。

江予奪回身對着他當胸一腳踹了過去,他倒地之後被陳慶和大斌按住了,另一個小孩兒拿了瘦女朋友的連褲襪把他手給捆緊了。

“三哥,三哥!”壯漢急了,在地上扭動着,“那玩意兒也不是我的,上一個租房的擱這兒的!別報警,別報警!”

江予奪沒說話,看了陳慶一眼,陳慶拿出手機轉身走了出去。

把事兒都處理完,盧茜的第三個電話打了過來,江予奪嘆了口氣:“我當初不該叫她姐,應該叫媽。”

“茜姐抽你。”陳慶笑着說。

“怎麼樣?”盧茜在電話那頭問。

“我現在過去吃飯,”江予奪說,“都弄完了。”

“揍他沒!”盧茜提高了聲音,“在我房子裏弄這些玩意兒!狗娘養的!”

“揍了。”江予奪說。

“那行了,你趕緊過來,直接來就行,酒什麼的我已經買了。”盧茜說。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掛掉了電話。

“我也過去吃飯。”陳慶看着他。

“你帶他倆去吃個飯,”江予奪從兜里拿出了錢包,“跟着辛苦這一大趟,明天還兩家呢。”

“我這兒有。”陳慶按住了他的手。

“得了,”江予奪皺了皺眉,“你都窮得見個撿破爛兒的都想搶了。”

“……積家也不是撿破爛兒的啊,”陳慶接過他遞過去的卡,“十幾萬的表戴着呢……不過還是你有本事,這表說拿就拿到了……”

“我沒說要拿他的表,”江予奪咬了咬牙,“快滾。”

盧茜新買的房子挺大的,就住了她和四條阿拉斯加。

江予奪進門的時候,盧茜已經把菜都擺好了,放了六張凳子,還有一張是空着的。

“離我遠點兒啊。”江予奪坐下的時候指了指兩邊坐着的狗。

兩條狗都很配合地往旁邊挪了挪。

“明天是不是還得去?今兒就弄了五樓那一家吧?”盧茜給他舀了碗湯,把酒也倒上了。

“嗯。”江予奪點點頭。

“上午先陪我去把房子的錢交了吧。”盧茜說。

“又買?”江予奪看了她一眼,“你不已經空着一套了么。”

“那套租出去,你這兩天再跑趟中介吧,”盧茜給他夾了塊排骨,“反正也裝好了,掛上吧,租啊賣啊都行。”

“嗯,”江予奪點了點頭,“那套地段好。”

“你跟中介說一下,別什麼人都租,找乾淨點兒講究點兒的,”盧茜皺着眉,“我可不想那套房子裏進去今天五樓那樣的玩意兒。”

“那樣的租不起你那套房。”江予奪笑了笑。

程恪在許丁的房子裏沉思到第三天的時候,劉天成的電話打了過來。

程恪盯着手機,鈴聲響了快三十秒,他才接了起來:“喂。”

“你在哪兒呢?”劉天成劈頭就問,“怎麼樣了?”

“橋洞,”程恪說,“剛撿了半盒剩飯。”

劉天成笑了起來:“得了吧,又不是真的凈身出戶,不問你爸拿錢,你手頭的錢也不少了。”

程恪笑了笑沒說話。

“你在哪兒呢,一會兒我接你去,晚上叫他們出來一塊兒給你壓壓驚。”劉天成說。

“問過程懌了么,”程恪打了個呵欠,“沒他點頭,這驚可不能隨便壓。”

“你這人,這麼說話就沒意思了啊,”劉天成乾笑了兩聲,笑聲裏帶着尷尬,“我那天是真沒聽到電話響,後來打過去又打不通了。”

“手機擱家沒帶出來,借別人手機打的,”程恪也沒想讓劉天成下不來台,“晚上你們自己玩吧,我就不去了。”

“別啊,你不到,我們玩着沒意思。”劉天成說。

程恪輕輕嘆了口氣:“真不去了,我還得找個落腳的地兒,這幾天真挺忙的,也累,以後再說吧。”

“那……行吧,估計你是挺忙的,店裏剛上手也一堆事兒呢吧。”劉天成說。

店裏?程恪愣了愣,沒說話。

“這事兒我是聽說的,程懌是不是把之前盤下來玩的那個店給你了?”劉天成說,“先幹着吧,雖說是小了點兒,但是都已經上正軌了,你熟悉幾天,以後都不用管……”

“啊。”程恪應了一聲。

劉天成也沒再繼續說下去,倆人隨便扯了幾句之後掛了電話。

程恪坐了起來,盯着窗外的樹愣了很長時間。

劉天成說的是什麼,他到現在才有點兒反應過來。

程懌之前盤了個清吧,盤下來之後一直也沒打理,也就偶爾跟他幾個朋友過去坐坐,程恪一次都沒去過,連具體地址都不知道,現在突然就成了他的了?

關鍵是這店還真沒誰說要給他。

程恪不知道劉天成是從哪兒聽來的,只覺得跟程懌一塊兒生活了二十多年,到現在也沒看透他。

突然就有些後背發涼。

許丁是後半夜回來的,開門進屋的時候程恪還躺在沙發上,對着電視機出神,裏頭播的是什麼他都不知道。

許丁進屋之後他倆都嚇了一跳。

“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許丁吃驚地看着他。

“嚇死我了,”程恪坐了起來,“我以為進賊了呢。”

“這屋裏也沒什麼東西可偷,”許丁笑笑,“再說了,真進了賊,一個兩個的你對付一下也不是問題。”

“怎麼沒回家?”程恪問。

“先過來看看你怎麼回事兒,”許丁說,“昨天劉天成給我打電話了我才知道你跟家裏鬧翻了。”

“你跟他說我在你這兒了?”程恪趕緊又問。

“沒,”許丁把行李和外套往地板上一扔,倒了杯水坐到了他身邊,“感覺這事兒沒那麼簡單,我就沒說。”

“謝了。”程恪鬆了口氣。

“是跟你爸鬧翻了還是跟小懌鬧翻了啊?”許丁看着他。

“都一樣。”程恪說。

“有什麼要幫忙的你就說。”許丁沒繼續問下去。

“我這兩天看房子呢,”程恪靠回沙發里,“我再在你這兒待幾天。”

“想買哪兒的?”許丁問。

程恪看了他一眼:“租。”

“哦,”許丁笑了笑,“要幫你問問嗎?”

程恪猶豫了幾秒鐘搖了搖頭:“不用,我自己弄就行,我又沒什麼事兒。”

“那行,我去洗個澡,”許丁說,“一會兒回家。”

“別啊,”程恪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大半夜的,你睡你的,我這幾天都睡的沙發。”

許丁站起來看了看他:“你啊……”

啊什麼?

許丁沒再說,程恪也沒再問。

就覺得這些朋友,無論熟還是不熟的,大概都覺得他挺沒用的,就連租個房子這麼簡單的事兒,許丁都會習慣性地問一句要不要幫忙。

程恪是個連租房這種事兒都辦不妥的人。

“浴室里東西都你買的啊?”許丁洗完澡光着個膀子一邊擦着頭髮一邊走出來問了一句。

“啊,是。”程恪往他身上掃了一眼,迅速把目光放回了電視上。

他跟許丁並不算太熟,平時沒怎麼在一塊兒玩,當初認識許丁,還是因為許丁通過劉天成找他,請他幫忙錄個沙畫的視頻。

“要不我這套租給你得了。”許丁說。

“租不起,”程恪說,“太高級了。”

許丁笑了半天:“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我都有點兒不適應。”

“你別操心了,”程恪說,“我住你這兒不習慣。”

“行吧。”許丁點點頭,進了卧室。

程恪繼續瞪着電視,他並不想在許丁這兒呆太長時間,除去他倆並不太熟之外,他也不太願意把許丁扯進自己家的這些破事兒里來。

他看了看手機里存好的中介的電話,明天就去看看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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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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