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吵架總不會讓人心情太美麗。

齊橙也好，裴青緋也好，兩個人最近都有些沒精神。

好不容易盼來了周末，和齊鴻滿地撒歡一比，這兩個人就有些無動於衷了。

生物鐘形成，齊橙不到七點就睜開了眼睛，眼巴巴看着薄荷綠的天花板，想睡回籠覺也睡不成，就只能強打精神爬起來。

一出卧室，齊橙就見自家媽媽一大早搬出了一堆花花綠綠的衣裳在身上比劃，看見齊橙出來，直接就招呼人過去。

“來來，丫頭，幫媽媽看看，這身衣服怎麼樣。“

齊橙睡眼惺忪，也不知道看清楚沒有，直接點頭應付道：“嗯，挺好看的，顯得年輕。“

說完打着哈欠就要去洗臉。

剛轉了半個身子，齊媽媽一把將人扳回來。

“這件呢，這件會不會比那身顯得氣色好？“

齊橙揉揉眼睛，有些困頓，看樣子這一時半會是走不開了，強打起精神，齊橙打算好好選一身將自己母上大人打發走。

結果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就見常年素麵朝天的齊媽媽抹了粉，描了眉，齊橙輕輕嗅了嗅，好傢夥，連花大價錢買回來沒用過兩回的迪奧香水都用上了。

這，這什麼情況。

“媽，你，你這是要去約會啊？跟我爸過紀念日？不對啊，結婚紀念日早着好幾個月呢。“齊橙有些驚訝地看着齊媽媽，最後還不忘語重心長說，“老同志了，可不能犯錯誤啊。“

齊媽媽壓根也不理會她那張嘴，只是拉了人站在穿衣鏡前。

“你看看你這頭髮，亂糟糟的。“一邊說，齊媽媽還一邊上手糊弄了兩下。

“唉唉。“齊橙吃疼，叫喚着。

多新鮮啊，你見過哪個人睡起來是頭髮妥帖，衣冠板正的。

“來來來，媽媽給你梳個好看的髮型。“

看着自家母親的笑容，齊橙不禁打了個哆嗦。

十幾分鐘過去，齊媽媽滿意地對着自己的作品點點頭。

齊橙這孩子吧，哪兒都好，就是對自己的打扮上不太上心，明明模樣、身材樣樣不差，可就是手笨，頭髮從來梳不出個花樣，就只會扎馬尾，看看現在綁個小揪揪，梳個公主頭不是也挺可愛嘛。

齊橙對着鏡子裏的自己，面如死灰。

這鏡子裏……

誰啊！

齊橙看不下去，上手就要將剛剛梳好的頭髮拆了。

手抬到一半，直接就被齊媽媽給拍下去了。

“不許動啊。“

看着對方不善、略帶威脅的眼神，齊橙天不怕、地不怕也是一個哆嗦，她制她弟弟那些手段，多半是跟她媽媽學的，能不慫么，齊橙只能老老實實站着，口頭抗議。

“這髮型是挺可愛，可我也沒衣服配它啊。“齊橙抱怨道。

齊媽媽滿不在乎，“沒衣服就去買啊，今天就帶你上街轉轉。“

齊橙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丟了一身衣服過來，好嘛，原來早就準備好了。

齊媽媽看了看時間，“來不及了，早飯出門再吃。“

說完就要拉齊橙出門，齊橙衣服穿一半，一隻胳膊還沒伸進袖子呢，踉踉蹌蹌問道：“那爺倆不管了？“

齊媽媽點點頭，“自生自滅吧。“

齊橙上高中以來，校服穿得最多，今天難得穿了件粉紅色的針織衫、淺灰色的百褶短裙，齊媽媽翻出了之前買給她的小羊皮短靴，這麼一打扮，還真是個明眸皓齒、顧盼神飛的俊俏姑娘。

推門出去，就見裴家也剛好開門。

“哇，好巧啊，惠中，你們這是準備去哪裏？“

聽着自家媽媽有些誇張的腔調，齊橙覺得自己的嘴角都有些抽搐。

是哦，呵呵，真是好巧啊。

裴媽媽也很配合，將裴青緋往齊橙的方向推了半步，讓兩個孩子站在一起。

“秀凝，這麼巧，你們也出門啊，我想帶着青緋上街逛逛買兩身衣服呢，一起吧。“

“好啊，一起一起。“

女人在逛街這種事情上，往往會一拍即合，更何況是這種看上去就早有預謀的呢。

齊橙、裴青緋兩個，今天都是一副瓷娃娃打扮，粉□□白的，色調出奇一致，站在一起賞心悅目，只不過兩個人這兩天都沒怎麼說話，沒怎麼碰面，中間還有道坎，所以看上去多少有些尷尬。

齊媽媽和裴媽媽可不管這些，十幾年的老鄰居，二十年的老同學，鐵鐵的閨蜜，平常就有說不完的話，直接就朝着樓下去了。

“我爸，輸了。“齊橙痛心疾首。

能不輸嘛。

齊橙記得上次結婚紀念日也趕上周末，老齊特意買了紅酒和蠟燭想要浪漫一把，結果呢，紅酒倒是開了，蠟燭直接被李秀凝同志給扔了，說是不喜歡蠟味，雖然烤了小牛肉配紅酒，一家人吃得可口，可吃飯的時候老媽連圍裙都沒摘。

嘖嘖，再看看現在，和裴媽媽出門，這名牌名款一穿一打扮…

裴青緋搖搖頭，無奈應和，“我爸，也是。“

裴媽媽開車，齊媽媽坐副駕，齊橙和裴青緋坐在後排，一人靠一邊窗戶，中間隔出一個人的身位。

到了市中心，停好車，兩位母親就進入商場拼殺去了。

齊橙和裴青緋百無聊賴跟在後面，她們都不喜歡在商場消磨時間。

走着走着，也不知怎麼的…

這手就牽在一塊了。

齊橙偷偷喵了一眼。

這是我牽的嗎，是我嗎？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不過好在裴青緋沒有甩開，齊橙竊喜。

兩個人就這麼晃晃噹噹牽了一路。

路過商場中央的時候，裴青緋的視線就總往一個地方飄。

齊橙朝着那邊看過去，瞬間就明白了裴青緋的心思。

這傢伙從小到大喜怒不形於色的，可卻是個孩子口味，最喜歡酸的、甜的，只要有雪糕哄她，吃得開心了，總會笑的，可甜了，特招人疼。

齊橙有些懷念，不知道現在這招還靈不靈。

“吃嗎？“齊橙指指不遠處。

裴青緋有點不好意思，雖然不吭聲可卻點點頭。

齊橙上手就捏了捏她的臉。

齊橙知道她是覺得自己已經是大孩子了，這樣嗜甜有點難為情，可裴青緋成日裏無欲無求地小脾氣，如果連這點喜歡都要剋制，那成什麼了。

“你等我。“齊橙囑咐一句，就跑過去。

齊橙捧回來兩大份雪糕。

兩位母親大人，根本不用問，是沒有時間吃這些的。

倒是裴媽媽再三叮囑讓裴青緋少吃些，小心壞牙。

原本就要露出笑模樣了，平白這麼一句話，裴青緋失望地嘟嘟嘴。

芒果香橙，榛仁巧克力。

兩份都是裴青緋的最愛，這傢伙最是長情，口味十幾年如一日。

齊橙直接拿了勺子歪了一口，遞到裴青緋嘴邊。

“每種吃兩口，不會有事的。“齊橙笑着，讓對方張口。

“大份吃不完怎麼辦。“冰涼甜膩的雪糕在裴青緋口中化開，吃甜食總是會讓人心情變得好起來。

齊橙指了指自己，“有我呢，我會都吃掉的。“

“可你…“

裴青緋話還沒完，齊橙就已經開始打掃剩下的部分。

小孩子口味的只有裴青緋一個。

齊橙其實不太喜歡吃甜食，這麼多年，哪怕她從小就陪着裴青緋喝糖水、吃甜糕，可朝夕相處齊橙是瞞不住她的。

裴青緋問過齊橙，明明不喜歡，為什麼還總是陪她吃這些。

齊橙說也沒有很不喜歡，吃甜食心情好，只是陪她吃，看她笑，就覺得自己也很開心，讓她不要胡思亂想。

大概是雪糕吃多了，齊橙打了個哆嗦。

將雪糕杯丟進垃圾桶回來后，齊橙的手還是冰冰涼，裴青緋輕輕握着她，想要讓她暖和一點。

“青緋，那個…“

“嗯？“

感受着裴青緋輕輕揉搓幫自己取暖的舉動，齊橙從心底暖起來。

她放低聲音湊到裴青緋面前認真道：“那天的事情，對不起，是我做的不對，我說的太過分了，我其實，就是不喜歡你對劉暢笑。“

裴青緋難得笑着撇了她一眼，“我對誰笑你都要管啊，這麼霸道。“

齊橙不好意思，反手將裴青緋的雙手握在掌心裏。

“那你別生氣了好嗎，原諒我吧。“齊橙晃着她的手，略帶撒嬌道。

裴青緋不吭聲。

“不說話就是同意了！“齊橙自說自話。

裴青緋搖搖頭，“不，我還要考慮考慮。“

說完從長椅上起身，朝着媽媽們的方向走去。

“不需要考慮了吧，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

“還好吧，也沒有太多年。“

“已經很多了，你從出生就認識我，見得第一個人也是我，你還呆過我的保育箱，睡過我的嬰兒床。“

“我見得第一個人是接生的大夫，還有，嬰兒床是我的。“

“好吧，你的你的，我們的怎麼樣，就當是我們一起的。“

兩個漂亮丫頭一個追着一個，好不熱鬧。

齊媽媽一邊像模像樣掃着眼前的衣服，一邊輕輕推了推身邊裴媽媽的手臂，“看到沒，都這麼大了還跟小孩子似的，今天好了，明天又惱了，還得我們兩個跟着操心。“

裴媽媽笑笑，“誰說不是呢，你看這件怎麼樣，她們兩個都白，穿這種顏色蠻合適的。“

“招呼她們過來試試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