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課間。

齊橙蹦蹦跳跳就要出教室。

江楚習慣性問道：“去哪兒啊？“

“廁所。“

江楚臉上的神情有些好看。

好嘛，找裴青緋的理由千千萬，但齊橙屢試不爽、情有獨鐘的大概就只有這一個，江楚真怕要是哪天裴青緋請假沒來，齊橙得憋死。

高二十五班門口。

“青緋，有人找。“十五班同學站在門口招呼。

裴青緋有個習慣，每堂課結束后都會整理自己的筆記，她看看時間，大概是齊橙下來了吧，剛好，早上的那筆賬還沒跟她算呢，裴青緋活動活動自己雙手十指，她一會得好好捏回來。

做了充分的準備，裴青緋一出教室，卻看到劉暢站在那裏。

裴青緋站在門裏，劉暢站在門外。

十五班愛湊熱鬧的姑娘們輕輕推了裴青緋一把，讓她和劉暢站得近了些。

裴青緋非常不喜歡這種舉動，更討厭她們投來的那種探究的目光，就彷彿自己是個小丑，別人就是想看她不情不願配合劉暢演齣戲。

裴青緋整個人都冷下來。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裴青緋問道。

劉暢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我是為了那天活動的事，沒給你帶來什麼困擾吧。如果有，我……“

沒有讓劉暢把話說完，裴青緋開口：“當然有，你本人，還有受你影響剛剛她們做的那些舉動，都讓我困擾，所以請你，請你們以後不要這樣做了。“

氣氛瞬間變得尷尬無比。

劉暢手足無措，十五班原本看戲的那群人也不遑多讓。

沒有人料到平日裏一向安靜淡然的裴青緋會說出攻擊性如此強的話來。

劉暢不是感覺不到之前裴青緋的拒絕，可是他覺得從來風光在險峰，只要他鍥而不捨，總有一天能夠攀到裴青緋這朵高嶺之花，他覺得自己足夠優秀，他有信心。

可是今天他再一次清楚的認識到，不可能的，已經再不可能了。

“我，我…“劉暢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追求裴青緋的人很多，她很少做出如此直接傷人顏面的拒絕，其他人都能夠在明白裴青緋的態度後知難而退，唯有劉暢太過執着，既然如此，裴青緋只好把話說得明了堅定，不給對方一絲幻想。

劉暢最後沒有再多說什麼，反倒坦然笑了笑。

“真是有點不甘心啊，還以為再努力一下說不定有機會呢，不過也謝謝你，青緋，我是真的喜歡你，給你帶來的麻煩，我很抱歉。“

裴青緋冷漠的表情微微收斂，她衝著劉暢淡笑頷首，維持了同學、朋友之間的禮貌。

劉暢走了。

裴青緋身後的人群中，發出一陣陣微不可查的嘆息聲。

她回過頭去，眾人立馬噤聲。

剛剛裴青緋已經說過對她們的行為非常不滿，她們可不想往槍口上撞。

“今天天氣很好嘛，走走走，出去透透氣。“

“對對對，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哈哈，哈哈哈。“

天氣…很好？

新鮮……空氣？

裴青緋想若是自己沒有記錯，今天有霧霾的黃色預警吧。

裴青緋無奈，笑着搖搖頭，準備轉身回去，結果目光一掃的瞬間，就看到齊橙面無表情站在不遠處。

對方看到她望過去，轉身就要離開。

裴青緋覺得心裏一緊，立刻喊道，“齊橙。“

原本想要直接轉身走人，給對方留下一個瀟洒的我很生氣背影的齊橙同學，在聽到裴青緋叫她的時候，瞬間破功了。

她忍了五秒鐘，最終小脾氣上來，直接調轉過頭，朝着裴青緋走去。

裴青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齊橙卻憑着自己的口條搶先開口。

“你怎麼還和劉暢來往，讀書會那天你還看不出來他對你那點齷齪心思嗎？“齊橙壓低了聲音，拉着裴青緋來到避人的角落。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昨天因為這事兒，齊橙幾乎整夜失眠，結果自己今天開開心心下來，一打眼就看到這兩個人又站在一起，也不知道之前都說了些什麼，最後你笑笑，我也笑笑，這才分開。

齊橙覺得就在那個瞬間，自己心中的小宇宙徹底爆炸了。

“你就不怕別人把這件事捅到老師、家長那裏去，就不怕同學們風言風語，背後議論？“齊橙將自己心裏的情緒一股腦宣洩了出來。

原本還想要解釋的裴青緋，瞬間冷了臉。

“風言風語？我做了什麼，要怕別人背後議論？“裴青緋的聲音很輕，兩個人從小到大十幾年，那平淡語氣之下的憤怒，齊橙還是能夠聽出來的。

齊橙知道她失言了，她也暗恨自己為什麼說話不過腦子。

“齊橙你就是這麼想我的？“裴青緋有些失望地看着她。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齊橙手足無措，可卻不知道該怎麼挽回自己剛剛有些過分的話。

裴青緋是什麼人，還有人比齊橙更清楚嗎。

她…

她其實就是不想任何人窺覷裴青緋，不想她去看那些不相干的人。

可這樣的想法同樣沒有道理，齊橙話到嘴邊，最終也沒敢說出口。

裴青緋轉身朝着十五班走去。

齊橙追到門口，可沒敢進去。

教室里的同學看到自家班寶渾身低氣壓地進來，大氣都不敢喘。

齊橙跟進去也不是，不跟進去也不是，正左右為難呢，裴青緋卻從書包里拿了什麼，徑直朝着齊橙走來。

齊橙不由得後退兩步，可還是噹噹整整被裴青緋將一個信封拍在了自己懷裏。

“這，這是什麼？“齊橙問道。

裴青緋答非所問，“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上課鈴聲響起，大課間結束。

在十五班同學的注目禮下，齊橙不得不離開了。

爬過四層樓梯，齊橙理所當然遲到，好死不死接下來是老張的數學課，被老張數落了幾句，齊橙這才被放進去坐下。

裴青緋塞給她的是一封信。

薄荷綠的純色信封，上面還畫著四葉草的圖案，看上去有些小清新，娟秀的字跡寫着齊橙收。

那不是裴青緋的字，在齊橙看來，這字跡工整有餘、筆力不足，照青緋還是有不少差距的。

天可憐見，裴青緋可是跟着裴爸爸練過好幾年的書法，整個尚清，軟筆、硬筆能夠跟裴青緋相提並論的真沒有幾個。

齊橙將信封打開，裏面是一張同一色系的信紙。

大概瀏覽了裏面的內容，齊橙覺得一道炸雷劈在了自己頭上。

前面的內容粗略掠過，最後那“齊橙學姐，我仰慕你。“八個大字，真是讓齊橙目瞪口呆。

落款是個磊字，看上去似乎還是個男孩子。

這是什麼情況啊，大兄弟！

齊橙恨不得現在就衝出門去挖地三尺將這個人給揪出來，說清楚。

“齊橙。你來說一下這道題的解法。“

老張的突然襲擊讓齊橙措手不及，她慌忙將信封塞進了書包里，裝模作樣拿着課本站起來。

“這道題，嗯，這道題吧…“齊橙的聲音都有點發虛，她哪裏知道老張講到哪裏了。

還好靠譜的小夥伴江楚及時伸出了援手，在面前自己的課本上，畫了個大大的圈，將老張提問的內容指出來

齊橙長出一口氣，讀過題后給出了解法。

老張在講台上吹鬍子、瞪眼睛。

有些學生吧，就是你明明抓到她在溜號，可是你給出的問題她全都能迎刃而解，你說這時候你該怎麼辦，怎麼辦！

好想把她趕到後面去罰站啊！

“咳，回答的不錯，坐下吧。“老張深深看了齊橙一眼。

齊橙心裏明鏡似的，知道老張這是留了情面，接下來的課程可不敢再三心二意。

下課後，江楚轉身過來一拍桌子。

“怎麼感謝大哥我的救命之恩？“江楚笑道。

齊橙沒好氣道：“要我算算你因為我，躲過了多少次被沒收手機的情況嗎？“

江楚抱拳：“江湖中人，互相幫助是理所當然的，挾恩以報不是我的作風，告辭“

啊呸。

要不是齊橙現在心裏實在鬱悶，她絕對要噴江楚一個狗血淋頭。

江楚言歸正傳道：“話說回來，你剛剛怎麼回事？老張的課都敢走神，你就不怕被他在小本本上記上幾條，這兩天天天都盯着你嗎？“

齊橙長嘆一聲，朝着江楚招招手，“我把裴青緋惹毛了。“

聽過事情原委，江楚嘆道：“你完了，齊橙，這回你真的完了。不僅口不擇言，還讓人拿住了把柄。“

江楚拿過齊橙手中的那封信，在她面前晃了晃，“自己就立身不正，還譴責別人，嘖嘖。“

齊橙不服，“你別胡說八道啊，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怎麼回事，我連對方是扁是圓都不清楚。“

江楚點點頭，“也是，按理說也不應該啊，敢給你寫信，還叫你學姐，高一哪個有為青年這麼不怕死的。“

齊橙這話就不愛聽了，“唉唉唉，給我寫封信怎麼就這麼嚴重了，你就說你們兩個，你和裴青緋這種東西少收了？“

從高一升上高二，這兩個招蜂引蝶的傢伙，真是沒有少收過這種示好的信件，有些署了大名，有些乾脆就省略了，反倒是齊橙，這還真是頭一回。

“我有這麼差勁嗎？“齊橙看上去可憐巴巴。

江楚搖搖頭，“那倒不是，只是大多數人肯定剛剛冒出點心思，就被你給嚇回去了，沒人敢。“

齊橙又道：“那為什麼他們就敢纏着青緋？“

江楚沉默了片刻后，沉痛地道：“你不知道嗎，尚清男生心中都有一個共同的夢想，讓他們屢屢受挫卻不肯放棄。“

“是什麼？“齊橙疑惑。

“萬一裴青緋她瞎呢。“江楚道。

齊橙怒急，直接一巴掌拍在江楚的腦袋上，“你瞎，你瞎，你才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