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管我
許許給林野那麼一嘲笑,多多少少有些氣悶,但詭異地,還……有點親昵之感。
因為她就覺得,林野是因為想跟她玩兒才會這樣的,不然鐵定不理不睬的。
他這人吧,一直就這樣,特別壞,喜歡欺負她。
她其實挺喜歡林野和她鬧着玩。
就是……有時候真的也會很氣。
現在,就給氣到了一下,胸口都有點疼。
她其實也知道自己作文不行,閱讀面狹窄,作文自然寫得不好,寫作文的固定套路就是舉各種名人事迹,常用的無非是司馬遷、劉邦、項羽、李清照、蘇軾之類的,反正她就知道這麼幾個,所以不論什麼作文就往這幾個名人身上寫。
因為有基本的套路,自是不會跑題,作文分數不會太低,但也不高就是了,她文筆不行,舉例又老套,閱卷老師不會給高分的。
她已經不指望自己的作文分了。
林野為了讓他家許許不再沉迷於寫司馬遷的宮刑,罕見的嚴肅認真,他拿着那張只有作文扣了13分的語文試卷,望着許許,道:“以後我來指導你寫作文。”
“不用。”
許許語聲清稚地拒絕,自是不肯讓林野來指導自己寫作文的,就覺得他和洛宴相似,數學能考鴨蛋的傢伙,語文鐵定也好不到哪裏去。
感覺他來指導自己,她的作文要扣二十分。
林野人生頭一回想給人輔導課業,居然慘遭拒絕,他好一陣受傷,但仍是不忘自我推薦:“我詞彙量可是很豐富的哦!”
許許突然就想到林野的詞彙量,無非是“小寶寶”“小寶貝”“小乖乖”“小可愛”這樣的,寫作文根本用不上這樣的詞彙,她覺得她還是看《中考滿分作文》自己研究比較好,於是,繼續拒絕:“真的不用,又指導不出什麼名堂。”
林野:胸口中了一槍。
指導不出什麼名堂?!
本學神指導你這個笨蛋,綽綽有餘好嘛!
被鄙視的林野勾起唇角壞笑着橫了許許一眼:“你知道你錯過了什麼嗎?”
許許見他不再把她的答題卡舉高高,立馬探手搶了回來,然後塞到了抽屜里,一派絕不準再看的架勢。
其實,腦海里還是會想像一下林野輔導自己寫作文的畫面,大概是這樣的——
“許許小寶寶,這篇作文的名字,就叫《致我親愛的小寶貝》,標題要寫中間……”
設想了一番類似的場景,許許臉紅到爆炸。
而且,對於那樣的場景,她居然莫名還有點小期待的感覺。
天……
她有可能真的是個小變態。
林野見許許坐在椅子上默不作聲的模樣,那種“被嫌棄”的感覺愈發深了,身為附中唯一一個不輸孟平生的學神,這樣的嫌棄讓林野有些想嘔血,他幽幽提醒道:“許許,你錯過了被本大神親自指點的機會。”
嗯,沒錯,你林大爺是大神哦!
小許許,你真的不要大神的指點嘛!
本大神超厲害的!
然而,他善意的提醒只換來許許無比堅定地拒絕:“絕對不要。”
是的,她才不要跟着林野學寫什麼《致我親愛的小寶貝》,才不要……
而林野,被如此冷酷地拒絕,只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真的要完,他居然阻擋不了許許沉迷於寫宮刑。
光想想就覺得自己的未來無比黯淡。
他心下悵然,只覺得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好在上課鈴聲很快就響起,許許拿出語文試卷,打算和林野共享。
林野卻是沒聽課,而是拿出本書在看。
許許發現,林野上課,是真的很不認真,先是說話,後來是寫紙條,再接着,就去看其他書了。
他就沒認真聽過課。
許許估摸着語文課他肯定也是不聽的,所以,就默默自己一個人看着卷子。
課上到一小半,許許忽然想到了什麼,於是,試探性地喊了一聲:“林野……”
林野自然而然地轉頭。
許許直接懵在當場。
原來,他是真的叫林野啊,之前金老師說的時候,她多多少少有點僥倖心理,覺得他有可能叫“林野歌”之類的。
現在,她只想死死捂住臉。
好羞恥啊!
她居然叫了他好幾聲林野哥,這感覺比他叫她“許許小寶寶”還羞恥。
林野一偏頭,就見到許許紅着小臉揪着衣角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林野這人,人聰明,觀察敏銳,別人想什麼,他一眼就能看透,唯獨許許,是他根本不可能猜透的,因為許許太單純了,臉上除了迷糊、可愛、懵懂沒其他情緒。
而且,愛情真的讓他智商變成負數。
每次看許許,除了覺得萌覺得可愛覺得漂亮覺得想親,他基本沒其他想法。
這會兒,瞧着許許可憐巴巴的模樣,心再度給人攢緊。
就覺得,我家許許這是要把全世界的萌都賣光。
但他還是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許許就是想試試林野是不是叫林野,沒其他想聊的,試完了才發現不妥,這樣莫名其妙喊他一聲卻什麼都不說,實在是……有些奇怪。
但她真的不是主動的人,也很難做到沒話找話,但這一回,她還是想到了聊天的切入點,她磕磕絆絆地開了口:“抽……抽煙……”
其實一回到座位上,許許就聞到了林野身上的煙味,很淡,但還是聞得到。
許許其實覺得抽煙不太好,但如若是林野,就會覺得他那樣痞的人,自然是抽煙抽得很兇的,所以當時也沒吱聲。
這時候,不知道說什麼,就只好說這個。
說完,就覺得不太好,有一種多管閑事的嫌疑。
果不其然,林野壞笑着頂了一句:“就開始管我了?”
許許默默垂下眼帘,聲音因為緊張而發緊:“沒……沒有。”
不是想管你,就是……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林野卻悠然道:“沒事,你的確有資格管我,誰叫你是我老婆呢?”
什麼?!
許許:大驚。
因為極度震驚,她重新抬起眼帘,大眼睛瞪圓。
就覺得,又來了,又來了,又開始說渾話了。
偏偏,這次連反駁都沒資格,因為林野接著說:“你不會忘了吧,第一節課,你可是叫我‘腦公’了的。”
許許絞着衣角,已經開始後悔了,當時叫老公,是為了讓林野開心一下,現在發現,林野的確開心了,卻也變得更渾了,張口閉口就是“老婆”地叫着。
他這人啊,也就這副皮囊精緻好看極具欺騙性,可他骨子裏就是個二混子、老流氓,平日裏,各種沒臉沒皮,各種蹬鼻子上臉、順桿爬。
偏偏她拿他沒轍。
誰讓她,只有他呢!
於是,便也只能氣惱地瞪他一眼,轉過了頭。
唯臉頰上的細汗和紅暈,暴露出她此刻的緊張和慌亂。
林野瞧着許許滿臉汗霧、臉頰酡紅地橫他,突然就開始口渴了。
這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一張小臉乾淨純真,但惱羞成怒瞪人的時候,滿滿的都是嫵媚和嬌嗔。
明明是個蠢的,但眼神藏了鉤子,勾得他心底各種麻酥。
本來渾身都是尖刺,給這眼神一看,那些刺兒全都乖乖收斂了。
兇橫的大魔王,直接變成乖巧小貓咪了。
他嘆息一聲,服了軟,啞着聲線承諾道:“以後,如無必要,不抽了,嗯?”
他承諾不到徹底把煙戒了,但是他保證,盡量少抽。
關於抽煙,許許也就是隨口一說,她哪裏敢管他啊,她只想着他能對她稍微好點,偶爾能寵寵她,也就夠了,而作為代價,她會超級乖的,不論他讓她幹什麼,她都照干不誤。
如今他承諾少抽煙,她有些意外,全沒想過他竟然會退讓。
她甚至想不出來他為什麼要向自己保證這些,便也只能極輕極輕地“嗯”了一聲。
林野在天台也就抽了小半根煙,天颱風大,他本以為身上不會有煙味,但他估計口腔里有味兒,所以許許聞到了,雖然他不知道許許是怎麼聞到他口裏的煙味的。
他翻了翻書包,翻出了口香糖,倒出兩顆,塞到口腔里。
嚼了嚼,想到旁邊坐着的小許許,低聲問道:“要來兩顆么?”
因着被叫“老婆”的事,許許多多少少有些羞赧,如今林野換了話題,許許自然求之不得,便柔聲問道:“什麼?”
林野本來想說口香糖,但話到嘴邊,居然變成了一個字:“糖。”
許許還是挺愛吃甜食的,便軟軟地應:“來兩顆吧!”
聲音清稚,又緩慢溫吞。
許許這人,不論做什麼,都給人以一種慢吞吞之感,就連說話,也是慢慢的。
可林野就覺得,這樣獃獃的,緩緩的,倒也挺好,讓人止不住想護着。
林野就又倒了兩顆出來,下意識地望向對方的唇。
許許是標準的櫻桃唇,嘴巴小巧,嘴唇紅潤,林野每次投餵食物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想,這麼小的嘴巴,怎麼裝啊?
感覺接吻都接不了!
許許反應慢,但仍是察覺到了林野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唇上,許久許久。
沾……沾東西了么?
許許下意識地伸出小舌頭,舔了舔。
偏偏什麼都沒舔到,一臉莫名其妙。
林野呼吸一滯,就覺得,操,勾引老子啊!
他不敢再看,拿了口香糖便打算往她嘴裏塞,許許立馬道:“我……”自己來。
只是後邊那三個字,還沒出口,便已然淹沒在喉嚨之中,因為林野見她張口,順手就把那兩顆糖塞入她嘴巴里了。
她舌尖嘗到了糖果的香甜,整個人卻有些怔怔的晃神,她覺得林野變了一些。
以前她說自己來的時候,他都會由着她的。
現在,他都不大管她是不是要自己來了,他直接喂。
當那修長指尖拂過自己的唇,許許的心跳驀地快了一下。
她本來就覺得熱,這會兒更熱了。
她是那種愛出汗的體質,之前已經是滿腦門的汗,這下,連背上都開始出汗了。
她含着那兩顆甜膩的糖,莫名地開始慌亂。
慌亂之中,又故作鎮靜。
甚至為了掩蓋那種如麻的慌亂,很主動地開了口,軟糯糯地問:“什麼味的?”
西瓜味的。
林野本來想回,但瞟了一眼許許比無風的海面還要平坦的小身子,立馬改了口,笑得邪氣且危險:“木瓜味的。”
許許沒吃過木瓜,自是不知道木瓜味究竟是個什麼味,但西瓜味還是能吃出來的。
她覺得口裏的糖,似乎是西瓜味的。
但她怕出醜,沒敢說。
幾分鐘后,許許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
糖,含久了,是會化掉的。
但是她口裏這兩顆,沒有化掉不說,還……不甜了。
怎麼回事?
不是糖嘛,怎麼就不甜呢!
恰在此時,一旁的林野,見語文老師轉身寫板書,非常淡定地吹了個小泡泡。
至此,許許哪裏不明白,她給騙了,她怒氣騰騰地道:“又騙我!”
上次把葡萄酒說成葡萄汁,害她喝那麼多酒。
這回把口香糖說成糖,害她差點把口香糖吞下去。
這人啊,怎麼這樣,小壞蛋一個,各種欺負她。
林野吹完泡泡,就見許許滿臉恨恨地盯着他。
他反思了一下,輕笑道:“吃出來了。”
許許很氣,聲音都稍微大了不少:“當然。”
林野揚了揚唇,很不走心地解釋:“的確不是木瓜味的,是西瓜味的。”
許許給騙得快要哭出來了:“原來口味都是假的。”
林野懵了一下,這才發現,他家小許許至今都未吃出這是西瓜味的口香糖。
卧槽。
林野哪裏忍得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若不是顧忌着這是上課,絕對要捶桌大笑。
蠢成這樣,他也是服氣的。
許許見他放肆地嘲笑自己,一面各種生氣,一面又覺得,他笑起來真的……好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