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孤獨患者(8)
“嘿!隊長,今晚一起喝一杯怎麼樣?”神盾局前台腿長屁股翹的年輕女特工向剛剛出任務回來的美國隊長打招呼。娜塔莎落後幾步恰好聽到小姑娘的搭訕,勾起紅唇,心裏數道,第二十三個。
“抱歉,我已經結婚了。”史蒂夫·羅傑斯禮貌地向她點頭,目不斜視地拎着盾進了電梯。
娜塔莎也跟進來,斜靠在電梯上:“隊長,今晚的聚會你來嗎?”
“額,我想我還是先回家。”史蒂夫在隊友面前要放鬆一些,他摸摸鼻子,“以後會有機會。”
“好吧,隊長,記得帶走你的沙袋。”看着隊長走出電梯到他的換衣間,娜塔莎略帶笑意地調侃他,自己帶着任務上樓去了。弗瑞前幾天跟她抱怨,隊長這個星期已經打壞五個沙袋,即使今天只是星期四。
史蒂夫沒有回頭,揮揮手示意。換好衣服拎着包從神盾局後門出去了,他今晚的活動是去健身房鍛煉,然後回布魯克林的住所。距他醒來已經一個月了,但是史蒂夫仍然感覺自己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高速發展的科技,日新月異的電子產品,在史蒂夫看來都是不想接觸的東西。
隊友還不錯,娜塔莎善於和人打交道,鷹眼性格直爽,就是周圍特工時不時要求籤名和合照讓他有些困擾,最重要的是……史蒂夫伸手觸摸無名指上的戒指——這個時代沒有她。他曾拜託弗瑞查詢她的消息,卻只得到美國隊長消失后,她也跟着消失的消息。
史蒂夫不知道是聽到她已經去世的消息會給他一點安慰,還是她下落不明的消息讓他還抱有希望,但七十年,對於人類來說,實在是一段漫長的時光。
帶上帽子回到布魯克林,洗澡關燈睡覺,這一天就算過去了。夢中有時候會有漂亮姑娘的身影,她不知疲倦嘰嘰喳喳地圍着他轉,笑眯眯的眼睛裏像是有星星,老是在叫他“史蒂夫”“史蒂夫”“史蒂夫”“……”
七點。
史蒂夫準時醒來,按下床頭的鬧鈴,洗漱后吐司也自動烤好,這還是娜塔莎設置好之後送給他的,簡單煎了一個蛋,還沒吃完,通訊器就響起了,娜塔莎的優美的聲音響起:“隊長早上好,希望你的早餐已經吃完了,因為我們有突發任務了。”
“早上好,娜塔莎。”史蒂夫幾口吃完早餐,將盤子放進碗槽,匆匆拎着包出門。
“第十大街三號出口,我們在那裏等你,隊長。”
“收到。”
又是一天的任務完成,已經是晚上八點,天色昏暗,地面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照亮了紐約的天空。坐着直升飛機回去時娜塔莎接到了弗瑞的電話,她簡單回答幾句,帶笑的眼神飄到正襟危坐的美國隊長身上,果斷結束了通話。
“隊長,弗瑞說你可以不回神盾局,直接回家。”她伸手拍拍駕駛室的鷹眼,簡單比了幾個手勢,“你在下個路口下去,那裏現在人少。”
史蒂夫皺眉:“但是我還沒有換衣服。”穿着美國隊長的制服出現在人群中,即使是晚上也會引發不小的騷動。直升機已經漸漸下降,靠近娜塔莎說的地方。這位風情萬種的女特工翻了個白眼:“旁邊有巷子,隊長你可以變通一點,好了,現在下去。”
隊長無奈地拎着他的包從近十米高的地方跳下,在引發騷動前跑進了巷子裏,空中傳來娜塔莎的大喊:“對了隊長,健身房壞了,今天不要去了!”
啊?覺得隊友今天怪裏怪氣的美國隊長摸不着頭腦,飛快在偏僻處換好衣服,帶着帽子向家裏走,路過門口的公園時發現有一群小孩子圍着餐車買棉花糖和熱狗。
史蒂夫鬼使神差地,上去買了一個棉花糖,天知道為什麼,他餓得很卻不買熱狗買了一支根本不吃的棉花糖。直到他站在門口拿鑰匙的時候,思維敏捷的美國隊長都還沒想明白,怎麼自己忽然買了一支棉花糖。
史蒂夫回過神來,剛把鑰匙插進門卻聽到房間裏傳來隱約的響動,他皺眉,把盾握在手裏抵在胸前,慢慢推開門。
沒有想像中的敵襲,房子裏的燈亮着,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穿出熟悉的小提琴樂章,舒緩平順帶着一點活潑,門口正對着廚房,有一個纖細的身影圍着圍裙在裏面輕快地走動,史蒂夫還能聽到她哼出小調的柔軟聲調,熱氣蒸騰出來,從廚房移動到門口,途徑餐桌上的花瓶,帶來了裏面百合花的香氣。
史蒂夫的盾落在地上發出聲響,他覺得自己可能還在做夢,或者還在敵人的巢穴里受到了精神攻擊,但是什麼精神攻擊會這麼美好真實。他緊緊盯着那個纖細的背影,英俊的臉上又露出波佩常見的茫然神色。
她聽到聲響回過頭來,發現已經高大健壯,一拳可以打翻街頭七八個混混、能從十米輕鬆跳下的美國隊長,像一條傻兮兮的大金毛蹲在門口,舉着一支粉紅色的棉花糖,等着主人的呼喚,她於是笑起來露出自己的酒窩開口叫他:“史蒂夫,歡迎回家。”
“波……波佩——”他看着他的妻子關小火,向他走過來,牽住他的手,他能看到白皙手指上的戒指,能感受到手掌傳來細膩柔軟的觸感,她比燈光都要燦爛的笑容,她的一切都觸手可及,不是在做夢,她不會眨眼就不見。
“史蒂夫,是我。”小可憐的,波佩憐愛地看着他。
“波佩——”這個眼神喚回了史蒂夫的神智,他無奈叫她。
“你餓了嗎?”她又笑眯眯地抽身回到廚房,側頭看向自己的大型犬類掛件,“一邊吃飯一邊說,你先去洗個澡,出來就能吃飯了。”
某人不動如山,裝作自己的四倍聽力完全失效。
“我不會走的,我保證。”妻子推着聾子丈夫往浴室里走,年輕妻子奮力照顧九旬老翁,是人間真愛還是另有隱情(全句劃掉),“你反正也能聽見我的聲音啊,我會一直唱歌的,快去快去。”
“波佩。”史蒂夫抓住她的手,藍眼睛溫柔地注視她,長長的金色睫毛框住他的洶湧的情緒,“你要一直讓我聽到,好嗎?”
“好啦!”漂亮姑娘潰不成軍,摔上門小跑回廚房,犯規犯規。
兩人的好心情持續到了飯桌上,同以往一樣,波佩挨着史蒂夫緊緊地坐着,時不時要把手掛在他的手臂上,又要把頭靠過來蹭兩把,有時候小腿還會踢到隊長的腿。
“輕點,波佩,不然你的腳會疼。”過了七十年,史蒂夫依舊對這甜蜜的煩惱沒有一點辦法,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像只小狗。
“史蒂夫,你看,我還把吧唧帶來了。”波佩吃到一半,想起胸口的狗牌,趕緊掏出來給史蒂夫看,“本來放在家裏的,後來去找你就帶走了,還好帶在身上。”
史蒂夫給她切肉,聽她絮絮叨叨地說話,感覺整個房子都活了過來,自己也真正從七十年前的布魯克林走到了今天。
“我本來在哭,好啦,都過了。”妻子搖搖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後來我看見有一塊白色的東西在發光,伸手想要撿起它,突然有一陣光閃過,噼里啪啦。”幼稚鬼姑娘手動給自己加特效。
“波佩——說重點。”
“好吧,沒有噼里啪啦的聲音,我當時以為自己要死了,心裏想着要是能在見你一面多好,然後我就在你家樓下那個公園出現了。我什麼都沒帶,周圍也很陌生,只有去警局,然後就有個蔻森探員來找我,嗷。”波佩吃下史蒂夫叉過來的肉,靠着他繼續說,“問了一些問題,就給我解釋了一下現在的情況,然後我就等你回來了。”
“就這樣?”
“對啊,而且蔻森探員真是個好人,現在的電器讓我有些弄不懂,不過他教我幾次就明白了,其實還挺簡單的。”
史蒂夫摸摸妻子的頭,示意她繼續吃飯。波佩有些吃飽了,把肉叉到史蒂夫盤裏,自己吃剩下的蔬菜。
“你呢?你醒來多久了,怎麼樣?”漂亮姑娘亮晶晶的大眼睛注視着她的愛人,溫柔又虔誠,彷彿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激不起她半點的恐慌。
“我醒來一個多月了,除了有些不適應都還好。”他把他的姑娘抱在腿上坐着,“工作……就是你今天接觸的蔻森探員,算是我的同事,總之一切都還好。”
“史蒂夫,沒關係的,我在這裏。我開始看到這些也有些害怕,但是我一想,反正你還有吧唧都在我身邊,那在哪裏也沒有關係啊。”波佩抬頭親親丈夫的下巴,抓住他的手緊緊握着。
手上的力道很小,但她手中就是握着他的那根風箏線,無論他在哪裏,去向何處,他的姑娘都緊緊攥着這根線,指引他回到布魯克林,從那個小個子史蒂夫開始,到現在的美國隊長史蒂夫,這個柔軟愛笑的姑娘對他從來沒有改變過,只會一天比一天對他付出更多的關心和愛護,無論在其他人面前他有多強壯。
在她面前,史蒂夫不是美國精神的象徵,不是兒時崇拜的偶像,沒有那些連他自己都弄不清的光環;在她面前,史蒂夫只是一個來自布魯克林的小個子,一個始終正義的靈魂,永遠都赤忱堅持自己理想的愛人。
“啊,是那支鋼琴曲。”波佩站起來,拖着史蒂夫來到客廳,穿透七十年時光的音樂在這間小小的房間中回蕩。她脫掉自己的鞋,赤腳站在史蒂夫的拖鞋上,手臂環着愛人的脖子,如以前一樣將頭靠在他的肩上上,讓他完全環繞着自己,在這支舞的時光中,輕輕地慢慢地同他無聲的交談。
她閉上眼靠在史蒂夫的肩上,安心又舒緩,她的眼角劃過一滴淚,幾乎快要忘記時刻躍遷時撕心裂肺的痛楚,值得的,只要回到他的身邊。
“史蒂夫,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一定要等我回來,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波佩握住自己的手腕,查看任務。
【任務一:與史蒂夫·羅傑斯結婚——完成】
【任務二:得到史蒂夫·羅傑斯的“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