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第 120 章

談妥了蕭競越和蜜芽兒的事,顧建國和童韻也是鬆了口氣。

蕭競越人品好前途好模樣也好,性格又好,以後對蜜芽兒肯定能包容忍讓,如果兩個人能在一起,他們對蜜芽兒也就放心了。從他們自己的角度來說,顧建國沒有兒子,卻有偌大的產業,以後總是得有個繼承人,如果蜜芽兒對家裏的房地產公司不感興趣,到時候蕭競越也能扛起來的。

蕭競越和他自己爹又不親,沒有親戚方面的負累,就算不是上門女婿,也差不多了。當然了這話只是顧建國自己暗地裏打算着,現在八字沒一撇,卻是不好說出來的。

顧建國在長舒了口氣后,開始研究這北京房地產市場的事。

其實最近北京的房地產並不算熱火,絕大部分人心理還在停留在福利分房的思維里,並不願意為了房子自己出錢。北京的房價普遍在不到千元一平的階段,有些地方甚至也就幾百塊一平米罷了。

蕭競越這幾天工作並不算忙,周末抽出時間來陪着顧建國把北京房地產跑了一個遍,最後在那裏一點點分析。

“今年北京這邊好像也要拍一塊地,就在北四環外面那一塊,不過目前來看,並不好辦,畢竟拍賣土地建房子,這還是個新鮮事。”

蕭競越分析說:“現在就是摸着石頭過河階段,誰也不知道拍賣了后是什麼情況,再說政策也是時不時會變的,這裏面有巨大的風險。當然了,高風險總是伴隨着高收益的,如果賭對了這一把,可能從此後就能在北京站穩腳跟了。”

顧建國聽着連連點頭:“這個就是得賭了,賭贏了,咱從此更上一個台階,賭輸了,只能認栽跟頭!今年深圳那邊第一次進行了公開的土地拍賣,聽說拍出來一個很不錯的價格。”

蕭競越頷首:“深圳那邊現在是經濟特區,經濟是比北京這邊更活躍。”

兩個人又研究了一番,顧建國去考察了下拍賣的那塊地,北四環這個時候還一片荒蕪,屬於郊區呢。

“這地兒蓋了房子,有人來買嗎?”顧建國自己也犯了疑惑。

“我也不了解房地產市場,不過聽說北京這邊的發展規劃,肯定是要發展北邊的,北邊比南邊強。”

顧建國也聽說過這個,他再次看了看周圍那尚且拆遷的破敗棚屋以及那半人高的茅草,最後點頭:“我回頭再找舅商量下吧。”

目前來看,這塊地皮雖然荒涼,可是拍賣價格肯定低不了,幾個億的真金白銀來買這麼一塊荒涼的地皮,那簡直就是一沓子一沓子錢往這裏垛,比麥垛子還得高。

蕭競越也不太懂房地產,他也是為了陪着顧建國看,去圖書館借了書來研究,又去請教了自己認識的朋友,一時半刻哪裏能明白這其中那麼多道道。

他也只是皺眉:“這得不少錢,得好好商量下。”

蜜芽兒當然知道自己爹和蕭競越去考察北京房地產市場的事,對於這事兒她其實興奮得很,總覺得大機會來了。在這關鍵的時候,她當然是開始推波助瀾,不着痕迹地勸說自己爹。

地皮么,那自然是買買買。

她對於1990年前後的房地產市場起伏不了解,可是卻深知90年代房地產將活躍起來,這個時候買地,總是不會虧的。傳說人家某位房地產大佬曾經賣了一塊捂了二十多年的地,掙了不知道多少倍。

顧建國原來就是心動但是又有點魄力沒到家,現在被女兒攛掇的,又聽自己媳婦童韻分析了下現在的金融市場和形式,最後果斷地打國際電話給他舅舅了。

和他舅舅商量了一番,終於定下來。

這地,必須買。

在經過好一番籌備並研究后,就在蜜芽兒進入五道口的金融研究生部就讀研究生的時候,顧建國在北京耗費巨資拍下了北四環的這一塊地。

消息一出,整個北京地產圈都震驚了,大家紛紛打聽,到底是哪裏來的“土豪”竟然有這樣的魄力,花費如此巨大地去拍一塊北四環的荒地。

打聽出來后,更是驚得不輕,無名無姓,小地方來的房地產商。

大家議論一番,紛紛覺得,這小地方的人,是不是有錢沒地方花了?

顧建國可是不管那些,這錢他既然花了,那無論行不行,他都必須咬牙硬着頭皮上了,於是接下來一兩年的時間裏,他都泡在了這塊地上,國有土地使用證,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這一個個的證件都能把人折磨死,今天這個部門要這個明天那個部門要那個,為了能夠順利動土開工,顧建國幾乎瘦了一圈。

總算各種證件齊全了,開工動土準備造房子了。這麼大的工程,可是顧建國之前的項目沒法比的,缺人缺錢缺經驗缺關係,缺什麼臨時想辦法,一步步走來不知道多少艱辛。

如此這麼折騰了幾年功夫,大樓終於封頂了,開始賣了。

當這一片樓起了名字準備賣的時候,蜜芽兒不敢相信地望着這似曾相識的一切。這一片房子後來挺有名的,是北四環一個知名的社區,上輩子她剛畢業那會,還在這一塊租過房子。

不敢相信,原來這一切竟然是她爹的手筆!

這個時候已經是1990年,她已經拿到了碩士學位,打算進一步深造的她正在攻讀博士學位。她對男朋友蕭競越說:“感覺我爹以後是國家級別的大富翁了!”

她並不知道上輩子的這個社區是哪位大牛開發出來的,但是她感覺只要不出啥意外事兒,這個社區的開發者一定能在房地產圈佔有一席之地。

蕭競越聽了,笑着嘆說:“你知道我們公司的人都說我什麼?”

這個時候蕭競越也已經加入了中科院控股的山海公司,並成為了一名技術骨幹。和他一起加入山海公司的還有陸奎真,這幾年他和陸奎真是幾分朋友幾分敵人,大家相處的還算可以,但是彼此之間的競爭也是顯而易見的。

“說什麼啊?”蜜芽兒不懂。

“都說我女朋友是有錢人家的女兒,覺得我以後可以少奮鬥三十年了。”蕭競越笑着這麼說道。

蜜芽兒聽到,頓時笑了,笑得前俯後仰。

她是沒想到,蕭競越,就是上輩子那個混到了中國知名企業家財富榜前幾名的蕭競越,怎麼這輩子成了那個少奮鬥三十年的小白臉?

其實他才二十七歲啊,已經在山海公司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現在他缺的只是東風,趕上了中國計算機高速發展的東風,他就會成烈火烹油之勢,再造他昔日的輝煌。

不過現在,他確實看着是一個高攀了有錢人家女兒的小白臉。

想起小時候,她還曾經思考過關於抱大腿的問題,她並不是一個愛抱大腿會巴結人的人,所以想着,隨他以後怎麼出息,自己只要不得罪就行了。

可是沒想到,二十一年過去了,他們一家子從大北庄走到了縣城裏,再從縣城裏來到了北京,這一步步的,自己爹從一個土掉渣的農民變成了北京的房地產開發商,自己娘也從個普通下鄉知青變成了市銀行行長,自己的其他親人,也都有了出息,以至於自己如今竟然反過來成為了蕭競越的大腿。

“小丫頭,這是在笑話我嗎?”

蕭競越其實並不在意的,他對自己是有信心的,對未來的發展也是很篤定的,這種強大的內心自信讓他明白,自己一定能夠給蜜芽兒幸福體面的生活。

這就夠了。

至於蜜芽兒的父母是如何有錢,蜜芽兒如今擁有怎麼樣的身家,這都無關緊要。

他有自己的奮鬥目標和抱負,也不會想着去沾老丈人家的便宜。

所以他乾脆反過來取笑蜜芽兒了。

蜜芽兒笑過後,停下來,歪頭打量着蕭競越:“競越哥哥,你說我爹現在這麼厲害,你和我在一起,會不會覺得壓力?”

蕭競越握住蜜芽兒的手:“是啊,我覺得很有壓力。”

蜜芽兒有點不信,他這個人能力太強了,智商也太高了,以至於他無論做什麼都是有條不紊地在向前進行。

可以說,這是主動把握着自己人生方向的人。

這樣的人,竟然也會覺得很有壓力?

蜜芽兒有些疑惑,有些擔憂:“真的嗎?”

蕭競越認真點頭:“嗯。”

蜜芽兒仰臉認真地望着他:“那你——”

這可怎麼辦呢?

她喜歡蕭競越,她不希望給蕭競越任何壓力。

他的人生足夠完美,她希望他依然能按照上輩子的人生軌跡那麼進行——當然了,人生中,硬實加塞了一個自己。

蕭競越看着蜜芽兒竟然信以為真,憐惜地揉了揉她的頭髮:“你說我怎麼能不壓力大呢,我都已經二十七了,就像乾柴一樣熬着熬着,熬到都快要燒起來了,好不容易等到你拿到碩士學位,以為總算能結婚了,誰知道丈母娘一聲令下,竟然要你繼續讀博士,你說我可怎麼辦呢,再不結婚,我怕我未婚妻都嫌棄我老了……”

蜜芽兒聽他這麼說,忍不住噗地笑了。

這件事確實是一件糟心的事,這三年來,兩個人談對象,還真的是“談”對象,動口不動手的,除了拉拉小手,偶爾輕輕地抱一下,再沒其他進展。

其實別說蕭競越,連她有時候都覺得憋不住了。

這叫談哪門子的戀愛啊?

可是蕭競越信守承諾的人,他答應了童韻的,便真得剋制住自己,做到了。

有時候蜜芽兒都能感覺到他激烈的渴望,但是他總是能想辦法壓制住,這實在是讓人佩服。

蜜芽兒心裏琢磨着,這事兒看看能不能和姥姥說說,讓姥姥與自己娘那邊說。

姥姥很喜歡蕭競越,現在眼看着都要超過自己這個親外孫女了,所以姥姥是希望自己和蕭競越趕緊結婚的。

如果自己給姥姥吹吹耳邊風,讓姥姥勸勸娘那邊,也許就成了,蜜芽兒這麼想着。

“你還笑……”

蕭競越看着身旁姑娘笑起來那嬌媚又清純的模樣,怎麼可能不心動呢,他攥緊她的手腕兒,湊近她身邊,咬牙說:“就連你四伯都要和劉老師結婚了,我卻還沒動靜。”

顧建黨和劉瑞華要結婚了,婚禮就訂在今天的北京大飯店。

二十七歲的他,對身邊女孩兒的渴望,已經猶如夏日裏高漲的洪水,瀕臨崩潰邊緣,再多那麼一點,就要決堤而出。

他距離自己太近了,以至於蜜芽兒被弄得耳根發癢,她躲開,故意說:“我哪知道你幹嘛沒動靜……”

這話說得太調皮也太戳火,蕭競越頓時忍不住了,他凝視着近在眼前的那粉潤耳朵,一時有些恍惚,心想怎麼蜜芽兒的耳朵都這麼好看,粉嫩嫩的,那小耳垂剔透瑩潤彷彿個粉色小貝殼。

他就這麼看着,終於忍不住,伸出牙齒,輕輕咬了下。

“啊——”蜜芽兒平生還是第一次被這麼咬,頓時低叫出聲。

她不叫還好,這麼一叫,本就蓄滿水的堤壩頓時決堤,理智猶如猛獸一般出籠,蕭競越環住這惹人的女孩兒,低頭輕輕啃着她的耳朵,又輾轉叼住了她的蜜唇兒,猶如蝴蝶一般留戀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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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最後關頭,蕭競越終於奪回了理智,放開了滿臉紅霞的蜜芽兒。

“準備下,咱們走吧,我和你一起去,你四伯的婚禮。”聲音粗嘎至極。

“嗯……”

這對於兩個人說都是頭一遭,蕭競越沒經驗,蜜芽兒其實也沒經驗,她現在心裏跟小鹿亂撞似的,聽到蕭競越說,胡亂點了點頭。

於是蕭競越先出去,蜜芽兒收拾了下衣着,又簡單化了點淡妝,之後便出門去。

蕭競越看了一眼,簡單裝飾過的蜜芽兒明媚好看,身上是小掐腰嫩黃襯衫,下面則是直擺的長裙,腳上踩個高跟鞋,走起路來搖曳多姿,最奪目的是柔和嫵媚的臉頰旁,在烏黑長發掩映下的那兩點乳白色珍珠耳墜,偶爾間一個動作,隨着那黑髮輕輕擺動,讓人難免想起自己唇齒輕輕咬在那裏時的滋味。

“走吧,我們快點。”蕭競越生硬地別過臉去,決定還是不看了,再看的話,他都要嫉妒那兩點珍珠項鏈了。

蕭競越騎着自行車,帶着蜜芽兒穿梭在人群中。

1990年的北京街頭,已經和幾年前不太一樣了,這時候漸漸有了私家車,街道上也開始堵車了。人們的衣着也比之前更為開放,女孩子們都愛穿腳蹬褲,就是那種黑色健美褲,下面多出一個小布條可以讓人踩着的。

遠遠地看過去,大姑娘小媳婦甚至老太太的,上面或者襯衫或者蝙蝠衫,下面一律的黑色蹬腳褲,黑溜溜的直。

蜜芽兒看了,儘管自己沒穿,卻也覺得有趣。

她是知道中國有那麼一段是黑色健美褲盛行的時候,也知道後來人們看到這個情景都覺得挺土的。時尚就是這麼奇怪的東西,越是太過流行,等流行過去,就會顯得更土。

不過現在,蜜芽兒看着人們青春富有朝氣地穿梭在大街小巷,把一條條健美褲蹬得那麼直那麼黑,竟然也覺得——好像是挺好看的。

“我明天也要買一條這樣的褲子穿。”蜜芽兒指着周圍的黑色健美褲說。

“你?還是算了吧,我覺得你好像不合適。”蕭競越不喜歡。

他喜歡蜜芽兒現在的衣着,帶着蜜芽兒的味道,犯不着學別人,學別人,就不像她了。

蜜芽兒聽了,沒吭聲,她還是決定先跟一跟流行。

流行太可怕了,會給人洗腦,她現在就是覺得——黑色健美褲,真好看!

說話間,兩個人來到了北京大飯店。

一到門口,就見到北京大飯店的飯廳里立着一個紅色的方牌子,上面寫着指引“顧建國先生和劉瑞華女士喜宴”後面帶着一個箭頭。

顧建國現在已經四十三歲了,在四十三歲的年紀終於和劉瑞華修成了正果,認識的沒有一個不感慨不為他們感到高興的。

為了慶祝這遲來了十幾年的婚禮,這次的喜宴規模特別大,可以說,顧家老家的親戚,顧家認識的所有朋友,包括顧氏集團生意場上的朋友,還有顧建黨醫院的同事,所有認識的,全都到了。

甚至連顧老太太,還有顧建國他們的那位美國舅舅,也到場了。

蜜芽兒和蕭競越進去后,在滿場賓客中,先尋到了自己的奶顧老太。

顧老太今天打扮得可不像是鄉下老太太,整個人珠光寶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上海的闊太太呢。

不過想想也是,她幾個兒子現在都有出息,特別是顧建國那更是北京地產圈裏的名人了,親哥哥又在美國興旺發達,她現在其實就是別人眼中的福氣老太太了。

顧老太此時正和她的親家童母說話呢。

“這麼多年,我早就說要來北京看看你們,一直沒機會,家裏事兒多,沒來成,今天可算是見到了!你們都是文化人,又培養出童韻這麼好的女兒,我得這麼個兒媳婦真是有福氣。還有這些年,蜜芽兒也多虧了你們照顧!”

“你瞧,你說這話也忒客氣了吧,我還說你把兒子教得好呢,平時聽蜜芽兒說的話,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便說有機會見見,咱老姐妹說說話,沒想到一口氣這麼多年過去了,咱終於見到了!”

“咱都別客氣,今天是建黨大喜的日子……哎,說起來,建黨也多虧了你這些年照顧呢!”

“瞧你,都說了一家人不客氣,你看你說的,建黨這些年就跟我們親兒子一樣,可是照顧我們不少呢!以前抗煤氣罐都是他幫我們乾的!”

就在這老姐妹在這裏相見甚歡越說越親熱的時候,蜜芽兒湊過去。

“姥姥,奶,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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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芽的七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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