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第107章看電影
中關村為什麼叫中關村呢,因為以前是太監的墓崗,以前太監叫中官,所以這個地方叫中官墳。以後將成為中國矽谷的中關村,此時雖然還有荒涼之氣,可是已經有“下海”的科技公司了。沿着北京大學的東門往南去,路上夠零星看到一些大招牌。知名的兩通兩海已經在這裏有了門臉,都是小平房,平房前面擠滿了自行車。
公交車往前開着,已經到了中科院宿舍那一塊,蜜芽兒便看到前面平房上有一行大字招牌“中科院計算機所新科技發展公司”,當下心裏明白,這就是後來中國某知名電腦公司的前身了。
“這是計算機所的下屬公司吧?”蜜芽兒指着那個牌子問蕭競越。
“是。”蕭競越看了看后,點頭說:“是中科院的科研人員辦的公司,有位高級工程師姓睨,研發了中國輸入法,就是中國漢卡。”
因為有了這個,計算機上才能用漢字輸入,在這之前,計算機只能輸入英文。
蜜芽兒聽了點頭:“這個睨先生真了不起啊!”
蕭競越笑了:“我以後和睨先生是一個實驗室,會多向他學習的。”
蜜芽兒忍不住讚賞地望向蕭競越。
儘管她知道,這就是他以後的生命軌跡,這就是她以後會寫在材料里的事件,可是在這個命運轉彎的軌道上,她還是忍不住對他有着由衷的敬佩。
蕭競越看她一臉的崇敬,忍不住笑着握了握她的手:“你要看電腦嗎,等有機會跟我去單位。”
蜜芽兒聽這個,倒是有些意外:“真的?”
蕭競越笑:“嗯,計算機所,都是電腦。”
蜜芽兒猛點頭:“好!”
這個時候的電腦還是純DOS系統的,非常昂貴,一台IBM8086的電腦就要賣到兩萬多人民幣。要知道,現在北京的房價也就是五百塊一平,兩萬五的價格可謂是天價了。
所以這時候一般人是很難接觸到電腦的,蜜芽兒聽到有機會看看這個時期的電腦,自然是感興趣。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到站了,下公交車后,走十幾米就是中關村電影院,旁邊的牌子寫着“北京全景娛樂電影中心”,下面還有一行黑字“引進美國全套先進設備”。而就在牌子旁邊大幅的海報竟然是國外海灘的比基尼金髮女郎。
蕭競越看了看那海報,微微皺了下眉頭,昨晚蜜芽兒說答應看電影后,他趕緊跑到這裏來買票。本來人家都下班了,愣是被他拽着賣給他兩張票,匆忙之中,也沒細問,人家說某個電影還有票,他就趕緊買了。
低頭看了看電影票,上面寫着的是《冒險的旅行》,看樣子就是這個比基尼金髮女郎照片對應的電影。
他怎麼買了個這樣的電影票啊?
蜜芽兒也看到了蕭競越手裏的電影票就是那個比基尼海報的名字,看他略有些尷尬皺眉的樣子,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不免抿唇想笑,她使壞,故意湊過去問道:“競越哥哥,這是什麼電影啊?”
蕭競越更加皺眉了:“蜜芽兒,你先在這裏等一下,我看看還有其他電影嗎?”
說著,他就跑過去電影院售票處。
蜜芽兒站在那裏等。
她琢磨着,蕭競越雖然在美國呆了好幾年,但是看來還是很純情保守的,估計是覺得帶自己去看這種有比基尼鏡頭的電影不太好吧。
片刻后,蕭競越捏着那兩張票回來了,略有些為難地問:“蜜芽兒,要不然咱們改天再看?”
蜜芽兒故意很無辜很不明白地問:“可是,你不是說這兩張電影票過期就作廢了,說不能這麼浪費嗎?浪費是可恥的。”
蕭競越一時無言,最後咬咬牙:“你說得對,那我們進去看吧。”
蜜芽兒想着蕭競越現在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心情,更加想笑了,她挽起蕭競越的胳膊,歡快地道:“走吧,我們去看電影!”
纖細嫩白的胳膊挽起了蕭競越的臂膀,至此,他還能說啥,儘管是滿心的不自在,他自然是跟着蜜芽兒準備進電影院了。
進去后,或許是蕭競越最後才賣到這兩張票的緣故,座位是在最後排的左邊,那是電影院最差的位置了,當然了,也是最偏僻的位置。
兩個人坐下后,電影院裏的燈就滅了,周圍一片黑,只有熒幕上開始響起音樂還有大大的英文字母。
蜜芽兒偷偷地側過臉,瞄了一眼旁邊的蕭競越,只見蕭競越挺直背脊,端端正正地往前看。隨着熒幕上鏡頭的變幻而偶爾閃爍的稀薄光線在他的臉上晃動,她偶爾能捕捉到他眉心那剛硬的凸起。
他皺着眉頭,一點不放鬆的樣子。
她更加想笑了,甚至起了惡作劇的心思。
微微咬唇,她的胳膊故意動了下。
本來這座位就不是特寬鬆,她這麼一動,胳膊就恰好碰到了他的左胳膊肘。
明顯可以感覺到,胳膊相碰的時候,他的身子瞬間僵硬了。
而此時的電影恰好開始了,開頭是在酒吧里,迪克斯音樂勁爆,一個性感的金髮女郎身材火辣,旁邊有個身上帶着紋身的大漢覬覦地看着她。
“競越哥哥,你在美國,去過酒吧嗎?”她故意湊近他,低聲問道。
因為他們的座位比較偏,電影院裏又響着轟隆隆的音樂,不光周圍的人聽不到他們這邊的動靜,就連蕭競越聽得也有些模糊。
他緊緊抿着唇,側頭看了她下,便偏過身子來靠近她:“蜜芽兒,你剛說什麼?”
蜜芽兒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蕭競越皺眉,再次看了眼屏幕,屏幕上勁爆的女郎已經被彪形大漢強行抱住,拽往了酒吧外面的吉普車上,看樣子是要用強。
他咬咬牙,額頭都要滲出汗了。
“沒,沒去過。”
蜜芽兒本來其實面對蕭競越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那種曖昧的氣氛讓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不過現在,看着蕭競越這純情的樣子,她反倒是放得開了。
她故意使壞繼續問道:“競越哥哥,你騙人啊!”
蕭競越的聲音異常粗嘎低啞,彷彿砂紙摩擦過石頭:“我怎麼騙人?”
電影院裏迷幻的光線下,嬌媚又清純的女孩兒軟軟地說:“你不是說你以前在美國到處打工洗盤子嗎,你看,這裏就有人洗盤子呢,你是不是就是在這種地方洗盤子?那你沒見過那種金頭髮的女孩嗎?”
蕭競越胸口那裏有火在燒,燒得他喉嚨干癢灼燙彷彿要裂開了。
偏偏熒幕上,金髮女郎正在吉普車裏掙扎喊着救命。
這……這都什麼電影啊!
蕭競越咬牙,堅定地搖頭:“不是的,我是在餐館洗盤子,我沒去過這種地方!”
蜜芽兒想了想,點頭:“也是呢,這種地方太亂了,競越哥哥肯定不會去的……對了……”
她歪着腦袋,瞅着他的耳朵那裏:“競越哥哥,你怎麼耳朵這麼紅啊?咦,你臉上也紅紅的?”
她又研究了一番:“你怎麼頭上都冒汗了?”
這個時候,電影屏幕上的金髮女郎已經被一個從天而降的男青年給救了,經典的英雄救美形象結束了剛才大漢要強金髮勁爆女郎的鏡頭,而蕭競越的忍耐也達到了極限。
他伸出有力的大手,一把捏住了蜜芽兒動來動去的手,沉聲說:“乖乖看電影,不許動,不許說話。”
他可能是忍了太久,以至於出手的時候,沒注意輕重。
他是啥力氣啊,那是小時候就干農活的人,力氣比一般人大很多,現在更是強壯的漢子,臂膀有蜜芽兒兩倍粗,如今那雙大手好像個大鐵鉗子一樣箍住了蜜芽兒的手。
蜜芽兒覺得疼,生硬的疼,想掙脫,用了用力,怎奈他牢牢地捏着。
她只好低聲說:“競越哥哥,疼。”
低低軟軟的一聲,傳入蕭競越耳中,蕭競越這才意識到,連忙放開了。
放開后,湊過來,將那細滑纖柔的手捧在手心裏看,果然是給箍紅了,當下自是愧疚又心疼,便幫她慢慢的揉搓。
蜜芽兒不吭聲了,抬起頭來,安靜地看電影,既不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也不再說話。
蕭競越握着那姑娘家滑嫩異常的手,放開是捨不得,不放開倒也怪怪的,一時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溫柔地幫她揉捏。
低頭看時,她的小手指特別細長,頂端的指甲蓋兒圓潤白亮透着粉澤,比海邊的小貝殼還要好看。
蕭競越獃獃地盯着這小手指頭,喉嚨那裏跟着火一樣,乾渴莫名,卻又不知如何緩解。
誰知道就在這時,只見那纖細精緻的小手指兒輕輕彎了下。
這一下子,彷彿觸動了個機關,胸口的火焰蹭的一下子燒了上來,所有的堅持崩潰猶如山倒。
而蜜芽兒呢,她其實並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小手指頭覺得癢了,就輕輕動了下,只是下意識的動作,可是誰知道,在這個動作之後,身邊的男人卻突然伸出了有力的臂膀,猛地一下子環住了她的肩膀,只一拽,便把她拽入了他的懷裏。
她正盯着屏幕看,看男青年和火爆女郎說話,突然間就被這麼一拽,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是半靠在蕭競越肩頭了。
她微驚,便要起來,誰知道蕭競越大手輕輕按住她的胳膊,低聲在她耳邊說:“別動。”
她是第一次靠一個男人這麼近,她發現蕭競越的胸膛特別硬實,特別寬厚,比視覺上來得要厚實許多。她還發現他呼出的氣特別燙,燙得她臉頰都發疼。
她有些不知所措,僵硬地伸出手來,握住他的胳膊試圖支撐身子:“競越哥哥,我……”
蕭競越卻用胳膊環住她,讓她禁錮在自己的胳膊和胸膛之間。
他微低下頭,薄唇湊在蜜芽兒的耳朵邊,低啞地喃說:“蜜芽兒,別動,乖乖看電影。”
可是……這是電影院啊,雖然她確實是故意逗他了,可是本質上,在這方面,她未必有多開放,她甚至可能比他更保守!
蜜芽兒不自在地看看旁邊,因為這個座位太邊緣的關係,倒是根本沒人在意到他們,甚至於他們這一排中間位置,好像還有一對情侶早就跨過中間的座位把手已經靠在一起了。
微鬆了口氣,她放棄掙扎,就此偎依在他胸膛上。
這時候哪還有心思看電影啊,臉頰貼着他的衣領,她心裏眼裏鼻子裏都是他的氣息。這種極致的親密和緊貼,對她來說,真是平生頭一遭。
她有點意亂情迷,又有點忐忑緊張,這麼僵了好半晌后,才慢慢地蜷縮在他肩窩裏。
儘管一切都沒有明說過,可是現在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告訴她,他在追求她,他是喜歡她的。
他們兩個談對象了。
蜜芽兒垂下眼,無聲地伏在男人懷裏,聽着他的心跳,穩定有力,這是蕭競越的心跳聲。
而蕭競越在剛才一衝動之下將蜜芽兒強拽到自己懷裏后,也是心也是怦怦怦地亂跳。
他並不知道蜜芽兒會不會生氣,也不知道自己這樣有什麼後果。
他按住蜜芽兒,過了片刻,只見蜜芽兒竟然乖巧地趴在自己肩膀上,小小軟軟的一個,甚至還用臉輕輕地埋在自己肩膀里。
低頭凝視着這樣的她,感覺着那綿軟的身子貼伏着自己的感覺,他想起了第一次喝酒的滋味。
甘醇的酒下肚,那種灼熱的燙意從胃部慢慢擴散,湧向全身,他的血脈賁張,有一匹馬在他胸口奔騰呼嘯,他想毀天滅地,他想將這個世界踏在腳下,他想將她所有的溫柔都攬在懷裏。
他定定地凝着懷裏的蜜芽兒烏黑的髮絲,半晌后,只是輕輕地將她攬得更緊了。
昏暗的電影院裏,音樂聲震天響,螢屏上男青年和火爆女郎已經開始了探寶之旅,蕭競越盯着那一個個的電影畫面,卻完全無法明白,這電影在講什麼。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趴伏在他胸前的蜜芽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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